《辞职倒计时[血族]》枕午

5、Chapter 5

　　黎佐接住朝他飞过来的一个蓬松的枕头，从窗口下来，随手将枕头丢在床上，不清不楚地咕哝了一句：“我饿了。”
　　他的移动速度太快，几乎是眨眼间就站在了裴小弥眼前，俯身靠近，伸手挑起她颈边柔软的发丝。

　　“等等！”裴小弥及时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抵在黎佐的胸前，“不，不是说好了不能用咬的吗？！”
　　吸血鬼的尖牙堪堪悬停在脖颈上方。

　　两人之间的距离过近，裴小弥几乎能闻到他身上幽暗的香味，紧张到语速飞快：“乔恩答应过我的，你们不是很守信吗，一大清早的耍什么流氓啊！”

　　耳边传来一声低笑，黎佐将尖牙收了回去，直起身。
　　“流氓？不是封建毒瘤了？”
　　裴小弥：“……”

　　她事后才意识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仅她没听懂黎佐说了什么，黎佐同样没听懂她说了什么。
　　对方凭着非人的语言天赋，不但在这么短时间里搞定了一种语言，甚至还弄清楚了他当时没听明白的发音。

　　“你有什么其他提议？”黎佐说着，单手轻轻松松地将裴小弥哼哧了半天才挪动到门边的柜子推开，转头给了她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裴小弥：“……”就很没必要。

　　裴小弥深吸了口气道：“针筒。”
　　黎佐挑了挑眉，爽快道：“好啊。”

　　裴小弥一愣，她已经准备好了一整段长篇大论，从卫生习惯到病毒传播途径，面面俱到地分析了他们种族落后的饮食文化，结果黎佐轻飘飘地同意了，说完就转悠出了房间。
　　裴小弥：“？”
　　“封建毒瘤”什么意思？

　　午餐时间。
　　裴小弥和娜娜坐在空无一人的餐厅区，手上挖着冰淇淋球。

　　裴小弥简单概括了一遍早上发生的事，疑惑道：“难道乔恩没有告诉他我们的约定吗？”
　　娜娜捂脸：“嘤~黎佐阁下早上一定盯着你的睡颜看了很久呢~”
　　裴小弥：“你这样说只会让整件事情显得更加奇怪……”

　　“你不太了解我们啦小弥，我跟你说过，你看起来很好吃吧？”娜娜道。
　　裴小弥：“……谢谢。”

　　“虽然说人类的血液对吸血鬼有很大诱惑力，但也分人。黎佐阁下的自制力在血族中可是数一数二的，不可能像你们的影视剧里拍的那样，随便看到点血就饥渴难耐地扑上去。主要还是因为小弥软软糯糯又铁石心肠的，一看就让人想咬一口，再加上他刚醒来本身就处于极度饥饿的状态，所以才会一时忍不住想咬。如果是我那么长时间不进食，一醒来不知道要吸干几个人呢~”

　　裴小弥端着冰淇淋球挪远了一点：“那为什么又止住了呢？”
　　娜娜挪近：“自然是因为尊贵的黎佐阁下不愿意强迫你呀。”
　　“你的意思是他已经傲慢到需要别人把脖子伸到他面前求他咬的地步吗？”
　　“……”娜娜干咳一声，“因为咬人其实是一件很亲密的事啦，想不到阁下居然还有点老派传统呢~”
　　裴小弥：“这不是什么很高的底线，不要用这么骄傲的语气讲出来……”

　　娜娜摆摆手：“你知道自然界的猎手通常都有吸引猎物的手段吧？”
　　裴小弥点点头：“嗯，比如你们一个个长得花枝招展的，一看就目的不纯。”
　　“不止哦~其实吸血鬼让一个人类心甘情愿地奉献血液是很容易的，类似于毒蛇咬住猎物会释放麻醉毒液，吸血鬼在吸食血液的时候也可以释放信息素，让人类产生依恋的感情。”

　　裴小弥听得悚然一惊，“你的意思是，只要他咬我一口，我就会身不由己地以为自己喜欢他？”
　　“唔，还不准确，”娜娜拌了拌加了人造血的冰淇淋，“我们也可以单纯咬，不加入任何信息素，或者~也可以让人陷入极度恐惧哦~”
　　裴小弥的勺子“啪”的掉了。

　　“诶呀~你不要这样嘛~我只是说说而已啦，现在大家都是文明人，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啦，而且你看黎佐阁下不是很绅士嘛，说不咬就不咬诶~”娜娜连忙安慰。

　　签订不平等条约是一回事，“自愿”挖野菜是另一回事，裴小弥没有被安慰到，反而一阵焦虑，没有心情吃冰淇淋了，蔫头巴脑地准备跟娜娜一起回办公室。

　　电梯门一开，一阵阴寒之气飘了出来。

　　裴小弥：“……”这不是……
　　娜娜：“哟~闻君呀，今天怎么从冰窖里爬出来啦~”

　　可能是因为不太见外人，闻君是这栋楼里唯一一个不戴彩色隐形眼镜的吸血鬼，血红色的眸子在裴小弥身上短暂停留了一下，懒洋洋道：“啊，要去见黎佐阁下。”

　　娜娜发觉了他的目光，一把抱住裴小弥，“不可以哦！小弥是黎佐阁下的呢！”
　　闻君别过头，不耐烦道：“啧，知道了。”
　　裴小弥：“其实话也不能这么说……”

　　娜娜拉着裴小弥走进电梯，继续普及教育：“像闻君这样的吸血鬼，才是小弥需要担心的类型哦，简单来说，他就是黎佐阁下的反面教材，一个缺乏自制力又任性妄为的男人。”

　　闻君：“……”
　　裴小弥：“……”

　　裴小弥往娜娜身边挪了挪。
　　娜娜欣慰地拍拍她的脑瓜，问闻君：“你见阁下是为了陆宁崆的事么？”
　　“嗯，”闻君抬起手中的文件，“有新发现。”
　　裴小弥不由看向写着陆宁崆名字的封面。

　　她正犹豫想问是不是死因有问题时，电梯门开了。
　　三只鬼一个人面面相觑，黎佐的目光从高到矮依次掠过电梯内的组合，最后朝闻君道：“有结果了？”
　　“是。”
　　“跟我过来。”

　　黎佐这句话前面没有主语，但根据语境是对闻君一个人说的。
　　娜娜回了人事部，裴小弥在原地踟蹰三秒，默默跟了上去……

　　闻君打量了一番在场的人，黎佐和乔恩，没有问题，他本来就是来向这两人汇报的。
　　可角落里为什么还站着一个小小的人类，看起来弱小又可口，他甚至能想象她娇嫩的皮肤下包裹着的香甜血气，非常让人分心。
　　她在这里干什么？

　　他朝另外两个人看了一眼，黎佐面无表情，乔恩也如往常一般笑眯眯的，好像她在这里是理所当然的事。
　　闻君抓了抓一头有自己想法的炸毛，算了，反正那天停尸间都带她来了，还在意这个做什么。
　　他开始汇报尸检的结果。

　　闻君：“……所以陆宁崆的直接死因仍是胸口那根木桩，但奇怪的是他的血液中有血蕊的成分。”
　　听到这，乔恩的表情略有些惊讶。
　　裴小弥疑惑地咕哝了一声：“血蕊？”

　　在场的人耳力惊人，都听到了。

　　乔恩教小朋友般对她解释起来：“血蕊是一种能让吸血鬼神经兴奋的植物，甚至能够致幻，人类所用的酒精、药物对吸血鬼没有那么大的作用，所以血蕊曾经在我族之间很风靡，但是这种植物也会让我们对血液的渴望成倍增加，容易失控。”

　　乔恩：“奇怪，自从黎佐阁下那次下令烧山之后，血蕊不是已经绝迹了吗？”
　　黎佐：“公司有保留遗株吗？”

　　这句话里的审问意味连裴小弥都听出来了，如果公司还保留着当时已经下令销毁的植物，那么很可能内部有人偷偷盗取了遗珠培植。至于是卖给陆宁崆还是送给他，这里面的龃龉就更说不清了。
　　乔恩确定道：“无一保留，也没有相关的实验项目。”
　　那是什么人通过其他渠道保留下了这种植物？

　　闻君不太关心血蕊，犹豫片刻，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观点：“虽然陆宁崆的血液中发现了可疑成分，但按照目前的线索来看，仍然不能推翻他是死于自我终结的结论。”

　　裴小弥在一旁听完了整个报告，在心里捋了一遍，他说得没错，这只能说明陆宁崆死前用过血蕊，并不能证明是其他死因，说不定他只是为了让自己处于恍惚的精神状态好减轻痛苦呢？

　　果然，黎佐也没有再追问，对闻君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
　　闻君应声退下，转身时正好对上裴小弥。
　　裴小弥往后退了一大步，让出一条宽阔的道。
　　闻君：“……”

　　既然事已至此，裴小弥觉得自己也是时候该撤了。
　　这时黎佐突然问乔恩：“陆宁崆跟谁比较亲近？”
　　裴小弥搭在门把手上的手一顿，默默竖起耳朵。

　　乔恩想了想，道：“他有一个后裔，也是我族中被人类大众熟知的艺人，米娅。”
　　裴小弥：“！”
　　陆宁崆和米娅，这不是她前段时间嗑的CP吗？！

　　黎佐站起来整了整前襟。
　　裴小弥期待地看向他。
　　黎佐：“……你也想去？”
　　裴小弥眼睛一亮：“可以吗？”

　　于是，借着吸血鬼头子的光，裴小弥轻轻松松地见到了如今正火的女明星，对方甚至为此推掉了一个工作。

　　米娅在黎佐面前全然没有一个明星的架子，恭敬地行了个简礼。
　　裴小弥偷偷瞄了一眼黎佐，心说这货在旧时代得拽成什么样？

　　米娅的长相属于清冷型，五官轮廓干净利落，垂眸的时候显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裴小弥突然抓到了一点吸血鬼之间模糊的共性，一种孤独终老的冰冷气质……

　　“陆宁崆死前有跟你联系过吗？”黎佐问道，打断了裴小弥四处乱飞的思绪。
　　米娅淡淡道：“没有。”

　　黎佐：“多久没联系了？”
　　米娅：“三个月。”
　　黎佐：“什么原因？”

　　米娅顿了一下，瞥了一眼裴小弥。
　　裴小弥：“……”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