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长明》之行春

6、第 6 章

　　尽管出发点不同，何醉墨还是跟李总不约而同选择瞒住小张公司的事。

　　小张虽然搞事业不行，好歹有颗厚道的心：“公司怎么样啊？小田人很好的，你跟他好好相处，以后就是留给你的左膀右臂。”

　　何醉墨点头应了：“不然我把小田叫来，您问问当事人我有没有欺负他？”别的不行，论杠她还没输过。

　　“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敢仗着自己有本事欺负老子了。”小张戏瘾又上来了，开始装腔作势抹眼泪。

　　何醉墨翻了个白眼，光明正大地转移话题：“二号的联系方式呢？”

　　二号看起来和一号是完全不同的风格，何醉墨已经在餐厅等了半小时，二号依然没来。

　　这次没像一号一样聊了几天之后才见面，反而把见面放在了前面。二号说学校临时有事，特意发消息向何醉墨致歉。

　　踩着何醉墨耐心告罄的点，二号出现了。

　　规规矩矩的羽绒服黑书包，光看打扮，不像老师，倒像是高中生，可惜脸还不如一号。何醉墨暗自告诫自己，要好好把这顿饭吃完。

　　二号也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上来第一句话就是：“冒昧说一句，刚刚我在对面观察了你一个小时，你很不错，很有耐心。”

　　何醉墨对这操作并不理解，甚至大为震撼，非常冒昧地问：“您去看过脑科吗？或者精神科？”

　　“我们学校就有心理咨询师，我还是轮岗的医院。”二号还挺自豪。

　　“如果您对我有什么想法，大可以直接告诉我，而不是让我空等一个小时。”何醉墨试图跟他摆道理。

　　二号不是个讲武德的，他盯着何醉墨，突然开始发言：“我希望我的妻子之前从未谈过恋爱。”

　　“你谈过恋爱吗？”何醉墨问。

　　“我谈过，但……”二号坦然地回答。

　　顾不上礼不礼貌，何醉墨打断他，笑了：“谈过恋爱还要求别人没谈过，你是有什么顾虑吗？”

　　二号不解其意，非常诚恳地解释道：“女孩子如果婚前谈过恋爱，很吃亏的，谁会喜欢接盘呢？”

　　“女孩子如果跟你谈过恋爱，确实很吃亏，”何醉墨一本正经道，“建国以后都不允许成精了，怎么还有牌坊成精了呢？”

　　话不投机半句多，但何醉墨不打算走了，准备让这位相亲二号接受社会的毒打。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男人不自爱，就像烂叶菜’，就你这样的，还想找个接盘的？”何醉墨屈着食指扣了扣桌面，冲着二号眨眼睛。

　　二号不明所以，何醉墨将面前的水杯推给他：“照照镜子吧，看看你是不是跟这杯水一样。”

　　“你说什么？”

　　“我说你水，”何醉墨诚恳地望着他，托着腮问，“您还有哪些高见？结婚之后生几个？”

　　身后响起隐约的笑声，何醉墨眉毛都没动一下，目光扔落在面前的牌坊精身上。

　　这个二号好像确实不太正常，不知是不是没听明白何醉墨的嘲讽，还能继续往下聊：“国家都开放三胎了，少生一个都是对大家的不尊重。”

　　何醉墨顺着他说：“可是我家世代单传，并且只要女孩，女孩要跟我姓，怀上了就拉男的去结扎，你能接受吗？”

　　二号当即拍案而起：“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陋习？”

　　“我觉得挺好的，不下蛋的公鸡还都要拖走阉了呢，”何醉墨眨眨眼，继续问，“你是不愿意吗？”

　　手机突然响起提示声，是何醉墨定的闹钟到了时间。她起身：“再见了这位朋友，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等她潇洒离开，二号拿起手机就打给亲妈：“您这是哪找来的极品，跟我说她家几代单传，只允许生一个，还要女孩跟她姓……哪个正经女孩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话？”

　　从他身后起来两个男人，脸上都带着笑意，个子高的那个不动声色地理理衣摆，放在桌边的水杯直接浇在二号身上。

　　“怎么走路的？”二号暴怒，一看见面前的人比自己高出一截，还有个同伴，顿时怂下来，“麻烦下次走路小心点。”

　　男人居高临下地审视他，微微一笑，似是善意提醒：“你才是，夜路走多了小心撞见鬼。”

　　那边何醉墨火急火燎地赶往机场，总算在谢邀找到机场出口之前到达。

　　谢邀出门向来轻装简行，但看着她身上的冲锋衣，身后只背了个托特包，何醉墨问：“冷不冷啊？”

　　“不冷，谢谢这位朋友的关心。”说着，胳膊已经拐到何醉墨脖子上。

　　“算了，你冷就穿我的衣服，没订酒店吧？”何醉墨身高一米七，已经不算低。谢邀一家运动员，她是最矮的一个，一米八六。在她面前，何醉墨常常觉得自己是个普通洋娃娃。

　　谢邀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何醉墨身上，懒洋洋道：“本来要订，苑苑说太见外，她准备来了之后也住你家。”

　　“问题不大。”何醉墨并不介意，自觉地将车钥匙扔给谢邀：“等会儿带你去吃我们z市特色菜。”

　　到了白墙灰瓦的小楼前，看着门口挂着的红火辣椒，谢邀挑眉：“你管川渝火锅叫你们特色菜？”

　　“开到我们z市来的，怎么不叫z市特色菜呢。”何醉墨一本正经道，“我朋友带我来吃的，味道很正宗，适合你这种爱吃辣的人。”

　　“你说为什么会有这种人？开口要没谈过恋爱生三胎？他这么能耐怎么不自己装个子宫呢？”何醉墨皱着眉骂骂咧咧。

　　“确实不太常见，”谢邀摸摸下巴，一本正经道，“你有没有考虑过，他是不是故意的？比如有男朋友或者女朋友，然后故意激怒你，这样回家就把所有过错都往你头上推，喜迎亲妈垂怜。”

　　何醉墨石化了，完全是她没想过的角度：“那我是不是要先给小张打个电话回报一声？”

　　“这有什么好说的，等下回去再说也不迟，反正张叔叔跟你一头的，”谢邀笑眯眯地安慰道，“我这次来呢，其实还有一件事，受人所托。”

　　何醉墨不明所以，偏偏谢邀故意吊她胃口：“等东西到了再说吧，反正是件喜事。”

　　这次谢邀来z市要处理的事情很多，除了探望小张，两人主要还打算再谈谈工作室的发展。

　　“我是这样想的，”何醉墨碰碰谢邀茶杯，说起自己的打算，“现在篆刻这边内忧外困，不知道协会那边好不好谈，咱们工作室加推印章，搞那种年轻人喜欢的，然后再接定制服务，你看可不可行？”

　　“可，”谢邀毫不犹豫道，“这个不用担心，但现在的问题是，张叔的想法肉眼可见，他想守成，你想出新，你们两个协调也是一个问题。”

　　这个何醉墨自然想过，她挠挠耳朵，沉重道：“我一直都猜测，我的创业之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就是我爸。”

　　没等这顿饭吃囫囵，何醉墨就接到了相亲二号的电话。二人对视一眼，接起电话。

　　是个女人，礼貌地问：“您好，是何小姐吗？”

　　何醉墨顿时感觉来者不善，没回答，把问题抛回去：“哪位？”

　　“我是您今天相亲对象的妈妈，我觉得可能我儿子跟您有些误会。”女人说话的声音知性优雅，谢邀一听，给她使了个眼色。

　　何醉墨当即领悟，也礼貌地回复：“您好，您打错了。”

　　“想亲没成功还要他妈打来电话，不管是指责你还是道歉，这一家都挺奇怪的，”谢邀分析道，“远离极品，来跟我说说初恋呗？”

　　“初恋有啥好说的，谁还没个初恋了。”何醉墨一本正经道。

　　谢邀摸摸下巴，开始仔细回忆起来：“你还真别说，我在建筑系那会儿，他人气确实挺旺的，个子高长得帅，人又阳光，当年要是网络发达，高低不得送他当个网红。”

　　“现在也是网红，你还是不是5g冲浪选手了，”何醉墨瞥她一眼，解释道，“我发小跟他是同事，说校长不服人家有网红老师，送他出道了。”

　　闻言，谢邀打开手机输入舒云至的名字，还真搜到了。

　　他的头像是帕恰狗，发的都是些学校新闻，如果不是头像过于卡通，真的合理怀疑是个僵尸号。粉丝居然有七位数，下面有叫老师的有叫老公的，点了原创页面，是几条视频，都是在讲课。

　　谢邀点开一条，侧耳一听，也惊了：“古代汉语？我疯了还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叮，二杀达成。”何醉墨非常兴奋。

　　她没搜过舒云至的账号，也故意没告诉谢邀舒云至已经不是他们建筑系男神，就等她自己发现这个秘密。

　　“什么情况啊？”作为曾经z大建筑系的一员，谢邀还有些难以置信，“他大二就拿奖了，我们都觉得他以后绝对是建筑系的一颗新星，结果现在跟我说，脱轨了？”

　　何醉墨挑眉：“我刚知道时反应跟你一样，甚至怀疑是不是建筑所太卷给他卷不动了，但听我朋友的意思，他自己的选择。”

　　“这个消息太刺激了，”谢邀拿起手机继续播放，“而且他变了好多，这是前年的视频了，到底怎么做到的，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像——”

　　“像是从自发热变成了受热，”何醉墨叹息道，“知道我为啥第一次见他反应那么大了吧，感觉我初恋了个寂寞，现在碰上了发现人都不对劲了。”

　　然而谢邀永远不会让人失望，她恨不得直接越过桌子坐到何醉墨对面：“再跟他谈一次，搞到手，试试禁忌的快乐。”

　　“？”何醉墨拾起薄荷糖往谢邀身上砸，“人家做了什么得罪你？这么害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