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断线上那颗珠子》安岁岁

7、SEVEN

　　再次同燕史界讲话是在高一快结束的时候。夏初的空气有金黄色的酥甜味。我像蜘蛛一样爬在窗口的防盗网上，在简单又繁复的菱形空间里寻找落脚的地点。网上生锈的褐色粉末晃到脸上有难以言喻的刺痒。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布置成会考考场的教室，整齐的桌子左上角贴着考生的姓名和长串的准考证号，有阳光铺在上面。手因为用力抓着铁丝，指节处有些酸胀。然后我听到下边有人大声喊：“你在干什么？”
　　心里一惊，手便在慌乱中松开。落地时听到空气轻微的流动。右脚腕处钝重的痛，手掌行的锈迹又染上柔软的灰尘，混成一片杂色。只在明显的掌纹上透出亮晶晶的汗渍。
　　依然是沉静稳重的中年男人。我听到燕史界说：“原来是你啊……你爬到窗户上干什么？”
　　我告诉他我来看考场。“来晚了，被封场的人封到了里面。所以只能跳出来。”
　　“这样啊，我还以为……”忍不住笑了笑，“……没受伤吧？”
　　我慢慢从地上起来，衣服上沾满了铁锈和泥土。我把上衣的下摆往下拉了拉，这次比上次狼狈多了。“你走几步试试。”他说。
　　脚腕热辣辣的，像是有蓝色的火舌舔舐着。
　　“好像扭到了。”
　　“我扶你去校医务室吧。”
　　“……不用了。我等一下……看能不能碰到同学。”
　　“不会有人来的。”他走过来架住我的胳膊，轻微的热度透过布料打在皮肤上。我看到他青筋上的脉络像人的命运一样规则又错乱地散开。 “慢一点走……现在是午休时间，学生们都回去休息了。”
　　可以看到他裸露胳膊上细小的绒毛。分明就是随便一个路上的温和男人，没有一点领导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