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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ON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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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俄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正在宿舍洗衣服。满手的洗衣粉泡沫。我抬起胳膊胡乱在毛巾上蹭了几下。抓过同学递过来的话筒。
电话的线路不好,安俄的声音听起来像夏日雨后树叶上断断续续滚落的水珠子。耳朵里不时传入难听的“滋啦”声响。我晃了晃右手里的话筒,换了个姿势,模糊听到让我去操场上去看长跑比赛。“我不去,好不容易才有点课余时间,总该先把衣服洗完再干别的事。”“可是,”电话里他的声音又一次间断,“难得的热闹场面,况且燕史界也会去的。”
手指在残余洗衣粉的作祟下粘连在一起,指甲已经泡得白软,我把电话夹在脸颊和右肩之间,伸展了一下手掌。指缝中游离出富有挑拨性的痒。
“真的假的?”
“消息绝对可靠。怎样我没在宿舍楼下等你。”
我出去看到他站在楼门的前面,双手抄到上衣口袋里,重力使前摆下坠去一些。半个脸缩到了高领毛衣里,于是讲话时看不到像别人一样停留在嘴边的白气。他埋怨我太慢了,随后又说,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冬天的土地坚硬且干燥,隔着鞋子都感觉到冰冷。碰到一些同学去打水,她们在远处冲我眨眼睛,不怀好意地问:“树姿,和你家安俄去干什么?”
“不干什么。”
这类调侃的语言我与安俄都已听惯,谁都不再感到尴尬。我蹲下身把不小心弄湿的裤脚向上挽了一圈,问他怎么学校里人这么少。他说大部分的人都去了操场。“像你这种回去洗衣服的人都很少,别提在这里闲晃的了。”
“我要真的是你家的安俄倒好了。”他突然说。
“怎么,想当我弟弟了,随时欢迎啊。”
“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