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儿的红高粱》清水豆干

5、第 5 章

　　“少爷…你怎么了？”从茶馆见到少爷回来以后，少爷就像换了个人似的闷闷不乐，沉默不语。

　　“少爷，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还是你又让人家给骗了？”贵生急得团团转，就说不能让他家少爷一个人出去，他家单纯的少爷肯定是在外面受气了！下次他绝对要跟好他家小少爷！

　　何轩勉强的笑了笑。

　　“贵生，咱们回家吧。我有些…想我娘了。”

　　回到家何轩见到了张母，张母衰弱的病体让他想起了已过世的亲人，他温柔的劝慰着张母，哄她开心，像一个真正的儿子一样在其膝前悉心照顾。

　　“我家杰儿越来越懂事了。”张母欣慰的笑着，那样子像急了他前世的母亲，也像急了…九儿的娘亲……

　　第二日九儿来找她，他称他娘亲有些不适没有出去，第三日依旧如是，直到第四日，他见到了跪在地上的九儿。

　　“张伯父，您能把我爹还您的钱给我吗？那是我爹卖了我娘才还上的，九儿要是没有这些钱，我娘的性命就不保了，您手指缝里留下的钱，都比平常人家多，这些钱对您来说算不上什么，但对九儿来说却比天大！您能不能开开恩啊，就算九儿借您的行吗？九儿一定还上！”

　　看着地上满眼含泪说话哽咽的九儿，何轩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眼前瞬间闪现的戴母面容，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该做什么来着？对了，他该念台词了。

　　“贵生，去拿30块大洋。”他没有发觉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混账！这没有你的事！你是不是张家人啊！敢胳膊肘往外拐！……”张父说的话渐渐入不了他的大脑。

　　“贵生，去拿30块大洋。”他似乎记不起其他的台词了，他演错了！这个时候应该有导演喊咔，然后大家一起笑场。

　　“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真是个孽障！你还想和戴老三的闺女在一块儿？除非我死了！…”张父还在喋喋不休的骂着什么。

　　“贵生！去拿30块大洋！！！”嘈杂的咒骂让他忽然失去理智的大声嘶吼。

　　歇斯底里的怒喝声把张父和贵生包括九儿都被震在当场，张父发觉自家儿子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俊杰，你怎么了？”

　　何轩闭了闭眼再一次重复道：“贵生…去拿30块大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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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到钱的九儿急忙的跑了出去。何轩愣愣的坐在椅子上，张父和贵生有些担忧的望着他，不停的询问他到底发生什么。

　　而他只是茫然的抬起头，接下来该怎么做来着？对了，他当时也去了曹家，他要去曹家，他要去曹家看看九儿！忽然他发了疯一样的跑了出去。

　　“俊杰！俊杰你要干嘛去啊！贵生！赶紧追上少爷！快点！”

　　何轩跑到曹家的时候，院子里面传来一群男人的劝阻声，一个单薄瘦弱的女孩拿着火把和一群高大的壮汉对峙着，女孩没有流泪，也没有惧怕任何一人，她像个濒死却倔强的小鹿，把自己稚嫩的鹿角幼稚的对准她的弑母仇敌。那个把他抱出来的男人挨了她结实的一巴掌，她想继续冲进院子，对阻拦她的任何□□打脚踢。

　　何轩不自觉的走过去，他想抱抱她想制止她，却也狠狠的挨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何轩却感觉不到一点儿疼，九儿愣住了，她看着何轩后退两步，因愤怒而通红的双眸眨了眨，伤心难过的海浪伴随委屈的酸涩瞬间涌上她的心口。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通红的眼中流了出来，终于…她不再压抑自己的狠狠痛哭出来…

　　何轩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在怀里。

　　“俊杰…九儿的娘…没有了…我…再也没有娘了，再也没有人…会疼我了，俊杰…我该怎么办？…俊杰…俊杰…”怀里的哭泣声断断续续。

　　有些人的眼泪只会让自己最亲近的人看到，而他就是她如今最信任最依赖的那个人。

　　可他…配吗？

　　落在肩膀上的一滴一滴眼泪湿透了他的肩膀，却像一把把刀插在了他的心上…

　　众人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呦，这不是张家的小少爷么。”喜子揉着刚刚被打的肚子，“你瞅这烈性的妹子一见人家张家小少爷就变成了梨花带雨的小闺女了，原来人家是一对啊。唉！哥，你刚不还说这小妮子很对你胃口么，啧啧，看来人家是有主的！”

　　余占鳌揉了揉被扇的脸，瞅着这一对小鸳鸯，心里怎么看怎么不爽，“哼，这小少爷治的了这么辣的妹子吗？就那面团儿的性子和那小身板，受的住才怪了！”

　　“这疯丫头竟想放火烧房，把她给我绑了！送县府去！报关！我要让她蹲大牢！”曹老板气急败坏的大喊。

　　“怎么回事啊，这么热闹。”朱豪三适时出现，九儿挣脱怀抱，擦干眼泪当街状告了自己的父亲和曹大当家，朱豪三秉公断案，打了两人200鞋底子，并查封了城里的毒管烟管。一场大快人心的好戏。

　　而何轩却没有心思去参与，他鬼使神差的走进了曹家后院，来到了那个还吊着死人的房间。

　　一个瘦弱的身躯轻轻的晃在空中，死不瞑目的双眼，惨白的面孔，那张脸真的和九儿很像，那不是群众演员，那是一个两天前还活生生的人！！

　　何轩瞪大双眼，这一幕像是烧红的烙铁狠狠的印入他的眼里、烧穿了他的大脑、烙在他的意识深处！

　　他死死的看着，恍惚中他逝世的父亲和九儿娘亲的脸渐渐重合起来！

　　何轩狠狠的揪住自己的头发，他的脑子乱了！他到底怎么了？！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是怎么做到如此冷心冷肺丧心病狂的！这是一条人命啊！他要让多少条人命为他的愿望铺路？他的愿望要见证多少人的血才能实现？失去至亲的痛苦他难道忘了吗？他亲手让自己曾承受的痛苦，转嫁给了深爱着自己的女人！他真的还是人吗？！不！他不是！他在那场车祸中已经死去了不是吗？能再转生为人为什么还不满足呢？！他这个自私的畜生怎么就这么贪心呢！！！

　　何轩狠狠的打着自己，一下一下又一下！

　　“你在干嘛！”余占鳌握住了已经泪流满面的小少爷的手，“疯了吧你！！”

　　“是我害死了她，我对她见死不救，我就是个杀人凶手！”

　　“这和你有啥关系！她是自己吊上去的，你别这么傻行不行！”

　　何轩瘫坐在地上抱着头，“是我太自私了，是我太贪心了，是我…是我…”

　　余占鳌静静的站在一边听着这傻少爷啜泣，“你这人…怎么…就这么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