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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苗家吊脚楼的第二层往往有着一条长廊。
站在长廊上眺望,可以看到远处层层分布着的梯田,也可以看到近处坪子旁高大挺拔的枫树。
虽然已至十月,但山里的风却是清爽的,早上的阳光明媚而温暖。
阳光落在蓝色的绣布上,陈阿姨灵巧的手指引着线在蝴蝶翅膀上落下点睛一笔。
绣针在阳光下发出银色的光芒,而在一针一线之下,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跃然于大家的面前。
陈阿姨的大女儿是个很文静的小姑娘,今年刚上初中,坐在她妈妈身边,颇为熟练地穿针引线,用银针为笔,以绣布为纸,绘上了一片又一片纤巧的枫叶。
蝴蝶和枫叶都是苗家人喜爱的图样,代表着智慧和祝福。
陈阿姨的小女儿也搬了一张小板凳,坐在妈妈和姐姐的身边。
她大概四五岁的模样,有着一张圆圆的小脸,膝上放着一块小小的布头,有模有样地学着妈妈和姐姐的样子,用绣针穿过绣布,勾勒出了一个简单的花样。
宋琨玉在她的身边蹲下,柔声地问:“你绣的是什么吗?”
“福蝶。”小姑娘仰着头看他,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充满了天真的清澈。
宋琨玉弯了弯眼:“是有福气的蝴蝶啊。”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笑了笑,露出缺了牙齿的小嘴。
这副孩童纯真的天真稚态,逗得在场的人都忍不住露出来笑来。
小姑娘不明所以地窝进姐姐的怀抱,又好奇地露出一双大眼睛来看大家。
苗族的刺绣有着非常独特的韵味,陈阿姨给大家展示了平绣、挑花绣、堆花绣等针法。
大家也才知道,原来一种针法里还可以继续进行分类。
比如说锁绣可以被分成双针锁和单针锁,破线绣又有破粗线和破细线之分。
蓝色和红色本就是绚丽的颜色,而绣布上被勾勒出的龙,蝴蝶,石榴等也是美丽的图案。
阳光打在绣品上,是一种热烈动人的美感。
宋琨玉看着围坐在一起的母女三人,又看看身边的孟渊渟。
他觉得,这世间最美的,大概还有这般的场景吧。
离开吊脚楼,宋琨玉他们去了石叔的家。
石叔是这苗寨里有名的定点银匠。
踏进屋子,宋琨玉他们先是被一处洁白的光给吸引住了目光。
那儿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一副银凤冠和银花帽。
那纯净又洁白的光,便是从那素有“龙头凤尾”的银凤冠和银花帽上传出来的。
石叔是一个话很少的人,但如果你在他煅银的时候看向他的眼睛,任何人都会被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真诚和热爱所打动。
仿佛正是有着这般的匠人在,所以苗族的银饰才被赋予了那么生动的生命力。
炭火正在熔炉里烧的热烈,风箱声“呼呼”的响起。
石叔将一个装着碎银的铁杯穿过青色的火焰,放进了烧红的木炭之中。
这一步叫做熔银。
银在烈火中经过锻造,便能成为那洁□□美的银器。
青色的火焰和红色的炭火交织在一起,白银渐渐融成红色的银浆。
宋琨玉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一种燃烧生命的美。
石叔将铁杯取了出来,然后拿出一根铁管,将铁管的一头插入银浆里,而自己含住了铁管的另一头。
石叔憋足了气,朝着铁管猛地一吹。
飞舞的火星四散而下,仿佛星星落入了凡间。
不过啊,那些星星都是白银的杂质来的。
所以这一步的名字就叫做去杂。
“砰砰”的声音响起,石叔仅凭借着一把铁锤,便将小小的银块锻造成了一米多长的银线。
经过拉丝,银线变成了粗细不一的规则的圆线。
银线在石叔手中显示出来银戒指的轮廓,他口衔着铁管,透过火焰将戒指吹红的同时,将一朵朵银花粘上戒指。
最后,石叔对戒指进行细细地擦洗和抛光,一个古朴而美丽的银戒指便在这个世界上诞生了。
石叔很安静地擦拭着戒指,而在他的身旁,熊熊火焰还在燃烧着。
石叔告诉他们,这个戒指是给她女儿准备的。
石叔还带着宋琨玉他们看了一整套的苗族盛装银饰。
不得不说,真的很震撼。
因为他们在那些美丽的银饰里,看到了民俗,看到了匠心,也看到了一位普通父亲对女儿的爱。
宋琨玉他们是踏着月色离开的石叔家。
天上的星星一眨一眨的,看着候在门外的孟渊渟,似乎在问:你在等谁啊?
宋琨玉将大门阖上,快步地向着孟渊渟而来。
孟渊渟双手扶住宋琨玉:“慢点。”
星星闪了又闪,似乎是恍然大悟:原来是在等他的爱人啊。
宋琨玉朝着他笑了笑,然后牵住了孟渊渟的手。
苗寨现在正是灯火明亮的时候,而皎洁的月光落在了两个相互依偎着的身影上。
宋琨玉和孟渊渟俩人离开苗寨回到京市的那天,恰好赶上了宿赞他们舞剧的演出。
先人瑀瑀独行的身影渐渐隐在了黑暗中,而在他的身后,天光早已大亮。
而原来不知在什么时候,他手上那盏灯早已传到了他的后辈们的手上。
想来,这便是薪火相传吧。
先生,这盛世如您所望。
而我们,会继续守护我们热爱的祖国。
这部舞剧,宿赞他们给它取名为对话。
这是一个发生在两个时空的“对话”。
但事实上,他们并没有发出任何一个音节。
但那些话语,在每个眼神里,在每个身影中,在每一滴血液里流淌着。
后台里,还未卸妆的几个人将宋琨玉和孟渊渟围在了一起。
他们的脸上流露着喜悦的笑意,向宋琨玉他们诉说着刚上舞台时的紧张。
但这么久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宿赞他们的付出得到了大家的肯定。
第一名的荣誉,是他们应得的。
宿赞将怀里的花送给了宋琨玉:“宋哥,我代表大家谢谢你。”
“是你坚定了我们的决心,也是你一直引导着我们去改进,去进步。”
“真的,真的谢谢你。”
宋琨玉抱了抱宿赞,轻声对他说:“加油。”
他们的路还长着呢,前方正是一片光明。
宿赞朝着他用力地点点头,微微红了眼眶。
应子璇有些犹豫地站到宋琨玉面前:“宋哥,可以拥抱一下吗?”
她的身后响起一道道跃跃欲试的声音:“宋哥,我们也想抱一下。”
宋琨玉微微地张开了手臂,脸上是浅淡却明媚的笑容。
“来,拥抱一下。”
分别的时候,宿赞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拿出一捧花来。
他将花往孟渊渟怀里一塞。
十二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孟哥,宋哥,你俩要一直好好的。”
“一定要幸福啊!”
说完,一群人倒是哗啦啦地跑了。
宋琨玉好笑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其实很奇妙。
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遇到一个人,也不知道会遇到一个怎样的人。
你不知道遇到了之后只是擦肩而过,还是彼此间留下深刻的印象。
有些人可能只是同行一路,最终还是要分别。
但有些人,却会融进生命中的点点滴滴。
宋琨玉看着宿赞他们离去的背影,想着,他与他们是前一种。
他一手捧着花,一只手握住了孟渊渟。
他希望,他们俩能是后一种。
宋琨玉仰头看他:“你说他们怎么知道的?”
孟渊渟握紧他的手,在宋琨玉唇上印上一个轻柔的吻,一双温柔的眼睛里带着淡淡的笑意:“他们不傻。”
宋琨玉轻轻地笑了一声。
好像也是的。
宋琨玉和孟渊渟最近都很忙。
孟渊渟因为公司的事,和钟斯出国出差了。
而顾涛的动作很快,加上之前做好的筹备,《少年游》这部剧很快就开了机。
“抬起头来,让孤看看。”一道清越的声音落入耳中。
“殿下。”文钰依言抬起了头。
眼前的太子殿下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明明是初夏的日子了,身上却还披着一件黑色的大氅。
太子殿下有着一张皎如明月的脸,只可惜脸色过于苍白。
文钰盯着太子看,觉得他就像一张湿透了的白纸,稍微动作大点,就会破碎,再也拼凑起来。
“大胆。”太子身旁的随侍斥责了他一声。
文钰连忙低下头,
太子轻咳了一声:“阿疏,别吓他。”
太子走到他面前,将他扶起,平静又温和的眼神落在文钰身上:“愿得承嘉景,无令掩桂轮。”
“文承嘉,是个好名字。”
太子:“听说你冒死闯进孤的私府,是有天大的冤情要诉。”
文钰“砰”地磕了下去,披散的头发落在胸前,看起来可怜又渺小。
他再次起身看向太子的时候,眼睛里却像是燃起了一道火。
黑亮的眼神里似乎蕴藏了一道火焰,誓要将一切不平之事烧个干净。
文钰将一直藏着的账簿呈给太子。
“殿下,我要告云原县县令草菅人命,我要告赈灾的钦差尸位素餐……”
“殿下,他们将沐云府真正的受灾情况给瞒了下来……”
“乡亲们的尸体一具具地抬出去,烧都烧不完……”
文钰的眼眶红了起来,单薄的肩头微微抖动:“……殿下,他们还杀了好多知情的人。”
他颤抖着说话,声音里露出几分十六岁少年的慌张:“和我一起找证据的朋友都被关起来了。”
“殿下,救救沐云府,救救大家……”
太子看着账簿沉吟着,却不说话。
文钰看着太子的侧脸,不免提起了心。
文钰他们几个十六岁的学子,凭着一腔孤勇就蹚进了这桩事里,后知后觉才发现这里面的水有多深。
一路走来,才发现有能力救的不愿出手,愿意救的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搭进去了。
九死一生才来到太子面前,只求太子能生出一丝怜悯。
太子的神情一点点淡了一下,他轻阖着眼眸,挡住了眼神里渐渐加深的失望。
文钰看到那双清瘦的手稍稍地攥紧,随即又松了开来。
“好。”文钰听到太子如是说。
文钰跪了下去。
太子美名远扬,是有名的仁德君子,只可惜一身沉疴,极少见他管事。
但太子少年时管过的事,无不尽善尽美。
文钰想:大家有救了。
太子:“你先下去休息,之后的事孤会安排。”
他的神情温和了几分:“好好休息,之后许是还需要你的帮助。”
文钰退下去的时候,悄悄地抬眼看了眼太子。
太子站在窗边,清冷的月光落在他身上,显得他清雅又矜贵。
只可惜他太瘦了,脸色也过于苍白了。
他是如玉般的君子,偏偏命如蜉蝣。
这是文钰与太子的第一次遇见。
少年游讲述的是在大厦将倾的景朝,文钰,邱柏,苏念乔,林鹤轩和燕纤五位少年少女立志平世冤,扶太平的故事。
沐府案是整部剧的开头。
文钰五人在这将乱的世道里沉浮,一腔热血曾差点化为冰霜,却又凭借着一副不服输的韧骨,固执地要撑起这个破朽的国家。
“我们相信,冤可平,国可救。”
可一个摇摇欲坠的国家,是否是少年稚嫩的肩膀可以支撑得住的?
文钰他们第二次求到太子的面前,是为了边疆粮饷被扣一案。
这是一个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案子,可偏偏大家都在装傻,推出一个无辜的替罪羊。
西北的每一粒风沙都染上了将士们的鲜血。
那都是为他们景朝保家卫国的好儿郎啊。
就为了一个贪字,为了一群结党营私的人,都没了,都没了。
太子将玉佩系在文钰的腰间。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这个公道,你们去讨,剩下的,我来管。”
太子的眼神很清冽,脸色苍白,唇瓣却如染过血般的殷红。
“我活一天,便不会让人动你们一分。”
文钰和太子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两年后的一个雨夜。
太子越来越苍白,也越来越瘦了。
他身边还是那个叫“阿疏”的侍从。
太子说:“和你的朋友们离开京城吧。”
太子望向窗外黑沉沉的夜空,声音低到文钰差点没听清楚。
“风雨将来,终究是要来了。”
太子浅笑着看他,声音很温和:“你们大有可为,等过段时间,过段时间……”
过段时间,会怎样?
后面的话,太子没有说出来。
文钰的心跳动得很厉害,他的预感曾经救过他很多次。
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了。
太子不曾说话,只是催促着他离开。
宫人为太子递上了一碗甜羹。
文钰跪在太子脚边,低垂着头:“太子,我服侍您一回。”
这么些年,他们一群人闯下了不少祸,多亏了太子庇佑。
文钰深知,今夜一别,他们与太子许是再无可见之日。
他无以为报,只愿能服侍他一回。
文钰恍惚地看着太子,原来这个在他们眼前如天般可靠的人,也不过弱冠之年。
太子抓住文钰的手腕,阻挡了他去端碗的动作。
太子:“够了。”
太子没有再用“孤”自称,而是温柔又悲伤地看着文钰:“你们帮了我很多,也帮了景朝很多。”
“好好活着,活着便是对我的报答。”
“百姓需要你们。”
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下。
太子亲手将雨伞递给文钰。
“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一定是坏事。”
“就像一场雨落下,湿冷,但也能洗涤尘埃,滋养生命。”
文钰转身回看了太子一眼,他站在明明灭灭的光下,恍惚要消失了一样。
雨打着檐铃,铃声破碎在风雨声中。
“殿下,生辰吉乐。”文钰低声道。
今天是太子生辰,文钰记得的。
他原本是想要给殿下庆生的。
他多希望他的殿下可以顺遂极乐。
可就如这像是被诅咒了的生辰一般,他的殿下,一直不得安宁。
苗族银饰匠人分为游方银匠和定点银匠两种
“愿得承嘉景,无令掩桂轮。”--出自唐代于季子《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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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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