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琨玉》青天坠长星

38、第 38 章

　　“宋学长好！”

　　宋琨玉打开门之后，先是看到了一个个毛茸茸的头，然后就听到一道齐声的问好。

　　眼前是十来个青春靓丽，脸上挂着盈盈笑意的大学生。

　　看到他们的一瞬间，宋琨玉就觉得好像有一阵春风吹过，草木随之发芽。

　　青年人身上就有这么一种魅力，勃勃生机总能让人想到万物复苏。

　　“你们好！”宋琨玉侧过身，将大家迎了进来。

　　“孟……是孟老师吗？”领头的男生惊讶地看着孟渊渟，甚至下意识地捂了捂嘴。

　　孟渊渟轻轻地点头，说道：“你们好，我是孟渊渟。”

　　男生平息了有点激动的心情，才开口道：“叶老师没告诉我们您也来。”

　　“宋学长，孟老师，我是宿赞。很高兴今天可以见到你们俩。”

　　宿赞朝着后面点点头，他身后的同学们也开始一一介绍自己。

　　“宋学长好，孟老师好，我是石婉清。”

　　“宋学长好，孟老师好，我是谷浩宇。”

　　…………

　　待大家都介绍过自己之后，宿赞才开口问道：“宋学长，孟老师，我们都很喜欢你俩，你们可以给我们签个名吗？”

　　宋琨玉和孟渊渟都点了点头。

　　宿赞掏出一个本子和一支笔，翻到扉页递到宋琨玉俩人面前。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笑了笑，就露出了自己的两个小虎牙：“我们不知道孟老师也来，所以只准备了一个本子，还得麻烦孟老师和宋学长签在同一页。”

　　孟渊渟接过本子递给了宋琨玉，说了声：“不麻烦。”

　　孟渊渟：“这样挺好的。”

　　宋琨玉拿着笔看向孟渊渟，孟渊渟点点头，是让他先写。

　　宋琨玉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着，他读懂了孟渊渟的意思，就像他之前送的那支白玫瑰般。

　　孟渊渟在宋琨玉面前，永远谦卑。

　　孟渊渟随后就在“宋琨玉”三字的后面落下了自己的签名。

　　第二本本子是宋琨玉接过来的，然后被他递给了孟渊渟。

　　宋琨玉：“你写前面。”

　　孟渊渟点点头，笑着道了声：“好。”

　　宿赞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们俩，其实想说一页纸那么大，他们签哪里，大家都是欢喜的，倒是没必要分个前后。

　　不过他倒是没说出口。

　　宿赞看了看并排着的两个名字，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开心，而且是双倍的。

　　宿赞拿出了两份文字大纲，说道：“学长，是这样的，我们这次比赛呢，不允许老师指导，只让我们去找学校毕业了的学长学姐来指导。”

　　“然后你可能不知道，”他指了指自己和他身后的伙伴们，“我们都是你的小粉丝。”

　　“一开始是因为舞蹈，后来也因为你的电影。”

　　“你的舞剧《欲买桂花同载酒》真的当时都把我们看哭了，现在我们回顾视频的时候还会有种意难平。”

　　“从‘相逢意气为君饮’的少年郎到最后发出‘终不似，少年游’的陵谷沧桑，那种物是人非的感觉真的太让人伤心了。”

　　一个长相很清秀的女生大胆地举了举手道：“宋学长，你演的孟归堂我们也很喜欢。”

　　说完之后，她倒是自己先红着脸缩了回去。

　　宿赞：“宋学长，我们说这些呢，是因为我们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绝对绝对不是因为想要你答应帮我们。”

　　“你愿意来见一下我们，我们已经很开心了。”

　　“而且今天我们不只是见到了你，还见到了孟老师。”

　　“你们俩还都给我们签名了！”

　　“我们真的真的很知足了，”宿赞道，“不过，我们还是特别特别希望你可以看看我们的这份大纲。”

　　宿赞一鼓作气地把话都说了出去，然后就看到宋琨玉接过了他手上的两份大纲。

　　宋琨玉对着他们安抚地笑了笑，接过大纲开始翻起来：“我知道的，我先看看。”

　　“宿赞？”宋琨玉终于放下了那几张薄薄的纸。

　　宿赞深深地呼了口气，尽力平息住因为紧张而有些过快了的心跳。

　　“学长？有什么问题吗？”

　　宋琨玉朝他露出了一个轻缓的笑容：“没问题，你们做的很好。”

　　“我能看到你们想要传达的‘情’和‘志’，那么这样就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好的开头了，而且你们在选材方面的构思以及对视角的立意，都对舞剧的‘意’进行了初步的塑造。”

　　“我是觉得挺好的。”

　　宋琨玉话题一转：“这不过，这两本大纲，给我一种既有联系，又分裂的感觉。”

　　“我看着，这一份大纲的时空背景和人物形象是定位在近现代，另一份的是立足于当代。看着像是两份不同的作品，可我看着你们似乎又有一种想要将两个作品合为一体的意思。”

　　“你们有意识地将两个作品割裂开来，但是又在下意识地他们的时空交错在一起。”

　　“有些奇怪。”

　　宿赞的眼睛亮了亮，开口道：“学长，我们是这样想的。”

　　“就最近不是有部叫《年代》的剧大火吗？先烈们的崛起和前赴后继的牺牲真的很让人泪目。”

　　“我们看完这部剧之后，身体里面就似乎出现了一种力量，催促着我们去把它跳出来，传达出来。”

　　“但是，但是我们在写大纲的时候，又很想把我们现在过的很好，国泰民安的状态表达出来，可是这样一来，时空就乱了。”

　　宿赞：“所以我们最后只得将两个想法割裂出来，写了这么两份大纲。”

　　“我们实在是选择不了，所以就想着让你帮我们看看。”

　　“至于学长你觉得看着有些奇怪，大概还是我们不是真的舍得将两种想法割裂开来。”

　　“我们都觉得，如果能将过去和现在结合在一起，效果肯定很惊艳。”

　　宋琨玉点点头，轻笑道：“原来是这样，你们的想法真的很棒。”

　　“你们一开始是不是想用时空交错的叙事结构？”宋琨玉点了点两份大纲。

　　宿赞点点头：“是的，学长。”

　　“我们一开始想了想，能不能就比如说先从当代的时空入手，然后通过什么来引出在近现代的人物，然后再对所有故事展开叙述。”

　　“但是我们试了试，总觉得这不是我们想要的。”

　　宋琨玉笑着道：“你们是不是想要将两个时空同时展现在舞台上，不是谁引出谁，谁主谁次，而是让两条线同时进行。”

　　“比如说，同样是读书，先辈们在他们那个时代的私塾里念着书，而在另一边，海晏河清的未来里，当代的学生在一个窗几明净的教室里读着书。”

　　宋琨玉看到眼前的十几双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就明白自己没有说错。

　　宋琨玉感觉到了孟渊渟的目光，就转头看向了他。

　　孟渊渟没有说话，而宋琨玉在他那双很温柔明亮的眼睛里看到了笑得温柔明朗的自己。

　　宋琨玉怔了怔，不知道是因为那双眼，还是那双眼里的自己。

　　宿赞：“学长，你是会读心术吗？”

　　宋琨玉的手指划过大纲上的两句话。

　　“他们望着那轮明月，想着黑幕总会散去，曙光终会驱散所有的黑暗。”

　　“他们望着那轮明月，星星在眨着眼睛，曙光将会昭示着一个新的明媚一天的到来。”

　　宋琨玉：“我是不会读心术的。”

　　“但你们总是下意识地用相同的意象，倒是把那份心思都给摆到明面上了。”

　　宋琨玉：“其实你们的想法真的很好。”

　　“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些歌，当你带着耳机听的时候，你会发现你左耳听到的歌词与右耳听到的歌词是不一样的？”

　　“你们不妨从这个角度想想？”

　　一个叫应子璇的女生开口道：“学长，我想我懂你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既然一首歌可以通过双声道来表达，那我们一部舞剧也可以通过两部分的演出来展示。”

　　“就是说，我们通过时空交错来叙述是可以的，但是两个时空要同时进行。”

　　“就像两只耳机里的不同歌词是同时被人的耳朵捕捉到一样。”

　　宋琨玉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没错。”

　　话音落下后，宿赞他们十二个人都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索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一个叫杜衡的男生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可是学长，上课的时候老师提到过，一个作品最先呈现给观者的就是舞蹈的总体外观。”

　　“的确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把我们的内容和层次都表达出来，可是总体方面会不会显得混乱？”

　　宋琨玉点头道：“这的确是一个值得考虑的好问题。”

　　“所以这就需要大家先将文字大纲给整理清楚，然后明确如何确立两个时空的人物形象，进而再对主题动作、舞蹈短句、舞蹈段落和整场幕次进行编排。”

　　“只要舞者自己理清楚了这些，便不会出现你们担心的视觉呈现混乱的问题。”

　　宿赞他们显然被说动了，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宿赞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那，学长你要加入我们吗？”

　　其他人也齐声喊道：“学长，你就加入我们吧。”

　　宋琨玉迟疑了一下，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身旁的孟渊渟。

　　孟渊渟在桌子下握住了宋琨玉的手。

　　孟渊渟的眼神很温柔，带着对宋琨玉的安抚和支持：“做你自己想做的。”

　　宋琨玉：“我可以答应你们，不过我的能力的确有限。”

　　宿赞不在意地摇摇手道：“没关系，学长，反正学校也不让学长你们帮我们太多。”

　　“只是学长，现在的我们很需要你。”

　　宋琨玉松了口：“那我会尽我所能的。”

　　宿赞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连带着他身边的伙伴也松了一口气。

　　宿赞掏出手机，迅速地打开微信道：“学长，那你先进一下我们的群，到时候可能还得麻烦你填一下资料，然后我们会发给学校那边的。”

　　“我们不会耽误学长太多时间的，只是有很多地方还需要学长的指点。”

　　宋琨玉扫了码，应了声：“好。”

　　宿赞带头鼓起了掌：“欢迎学长来到我们这个相亲相爱的大家庭。”

　　宋琨玉：“谢谢。”

　　大家相处了差不多一个上午，气氛倒是熟络了不少。

　　宿赞：“其实学长和我们想象中的真的很不一样？”

　　正在改大纲的宋琨玉抬起头，疑惑地“嗯？”了一声。

　　宿赞道：“你还记得乐应星学长他们吗？我们班另一个组的同学现在就是由乐学长带着的。”

　　“乐学长跟我们说了一些你的事情。”

　　“然后乐学长说，学长你是一个特别厉害，特别耀眼的舞者。他说你跳起舞来的时候，就像是天空突然破开了光，然后光就全落在了你身上了。”

　　宿赞模仿乐应星道：“长得那么好看，跳的还好，老天真的是太偏心了。”

　　宋琨玉被宿赞的语气逗得笑了起来。

　　他记得乐应星，那是一个特别幽默，在班上十分活跃的同学。

　　宿赞：“是吧，是吧，我们当时也是这样被逗得笑了出来。”

　　宿赞：“乐学长说你特别好，人很温柔，脾气也好，就是可能社恐比较严重。”

　　“因为他说你以前总是形单影只的，好像不太喜欢和人交流，所以大家其实很想和你说话，但又怕打扰到你。”

　　宿赞看着宋琨玉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他看不太懂的情绪，只是继续道：“乐学长还说他们那时候羡慕死和你参演一个舞剧的人了，说你又会跳，又会编舞的，和你一组快乐死了。”

　　宿赞顿了顿，隐掉了记忆里乐应星后面说的话。

　　他还记得，乐应星那时低垂下了眼，总是上扬的语调沉了下来：“班上谁也没想到，他居然不跳舞了。”

　　“真的很可惜，没有再看到他跳一次舞。”

　　宿赞也不明白为什么，十几年的舞蹈生涯，早就刻进了骨髓，到底是什么，才会让他放弃跳舞。

　　但宿赞心中很清楚，这是学长的选择，不需要像任何人交代。

　　而且，宋琨玉现在不是也很好吗？

　　宿赞扬起嘴角道：“说起来，《湖心亭》还是乐学长推荐我们看的，我们才知道，《湖心亭》的舞蹈编剧是你。”

　　“我们那个时候就特别想要邀请学长你，但其实一开始也害怕打扰到你。”

　　“不过见到你之后，觉得学长你的确脾气好，人也温柔，但是却不觉得你社恐。”

　　而且现在的学长不再是形单影只的了，孟老师在他身边欸。

　　宋琨玉回过神来，声音不知为何有些低哑：“……不是社恐，只是以前存在一些误会。”

　　空气突然弥漫上了一层静谧，宿赞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似乎戳到了宋琨玉比较难过的地方。

　　“不知不觉到中午了，我们去吃饭吗？”孟渊渟看了看手表，笑着问宋琨玉。

　　孟渊渟又转过头问宿赞他们：“可以推荐一下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我请你们吃饭。”

　　“平安家常菜馆。”

　　“平安家常菜馆。”

　　几道声音齐齐出现。

　　孟渊渟：“看来这家店肯定很有特色，所以受到你们一致的喜爱。”

　　宿赞解释道：“这家店不大，不过环境很干净整洁，菜算不上特别新颖美味，但也蛮好吃的，而且主要是他们家的菜真的会给人一种家的感觉。”

　　孟渊渟点点头，温声地问宋琨玉：“那我们就一起去这家店了？”

　　宋琨玉弯了弯眼，轻声应了声：“好。”

　　宿赞他们齐声道：“孟老师，我们不要你请，是我们应该请学长和你一起吃顿饭的。”

　　孟渊渟：“那不然这次我请，下次有机会再请你们学长和我试试你们学校食堂的菜？”

　　“听说你们学校的糖醋小排很好？”

　　“嗯，好，谢谢孟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