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
-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铃声落下之后，校园广播也准时的响起。
广播里在放着歌：“我只想要拉住流年，好好的说声再见……”
校园的道上有奔向食堂的高三学生，也有朝着寝室跑去的学生。
教室里同样留着一些还在闭着眼睛背诵知识点的人，或者是互相讨论题目的学生。
阳光落在教室里，照亮了半边写满了字的黑板，然后又打在了桌椅的一角。
桌子上堆着的书被傍晚的风一吹，便掀过了几页写满了笔记的书页。
宋琨玉和孟渊渟倒是颇为悠闲地漫步在校园里。
现在是大家休息的时间，而温星苒和许言念说是去买雪糕了，走之前还让宋琨玉俩人不要走太远，要不然怕找不到了。
广播里的一首歌已经唱到了结尾了：“许下我们的心愿，让现在成为永远……”
带着点热意的风吹啊吹，终究会吹散了三年的光阴。
但那些哭泣着相拥的人儿们啊，总是在渴望着永远。
孟渊渟：“今天看到你穿校服的第一眼，就觉得特别惊艳。”
宋琨玉停下了脚步，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随后他才抬头朝着孟渊渟笑了笑：“谢谢孟老师的肯定，孟老师穿校服也好看，青春。”
孟渊渟轻笑一声：“今天有个人跟我说要弄一下头发会多点学生气。”
宋琨玉看着自己的脚尖，边走边说：“我倒是觉得那个人不是否认孟老师的好看，而是想让孟老师变得更好看而已。”
孟渊渟：“那我早上的时候倒是欠了那人一句‘谢谢了’。”
宋琨玉转身向孟渊渟弯了弯眼：“不客气。”
傍晚的阳光在他肩膀上落下了一片橘黄色的光影，宋琨玉转身的那一瞬，孟渊渟觉得自己仿佛被迷了眼。
否则的话，为什么宋琨玉一笑，自己的心就不由自主地开始砰砰砰的跳动了呢？
“宋琨玉。”
“嗯。”宋琨玉闻言停下了脚步。
孟渊渟伸出了背在身后的右手，然后递给了宋琨玉一枝白色的玫瑰。
白色玫瑰的花语是尊敬、谦卑，以及我希望我足够与你相配。
宋琨玉迟疑了一会，还是接过了白色玫瑰，轻声道了声：“谢谢。”
宋琨玉知道白色玫瑰的花语。
孟渊渟还在看着他，眼角沾染了一些落日余晖的温热，眼神很温柔：“宋琨玉，我今天一直在想，觉得有些遗憾，遗憾没有见到十八岁的你。”
遗憾没有在校园里见过坐在课堂里认真听课的你，遗憾没有见过抱着书走在校园路上的你，也遗憾错过了十八岁时本应该可以相识的你。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能不能给你送上一枝花。”
“错过了十八岁时的那束花，那么我希望能在今天补上这枝花。”
宋琨玉抬头看向孟渊渟，只见余晖透过枝叶的缝隙，落在了他的脸上。
孟渊渟眼睛里是星星点点的笑意，带着余晖的光亮：“宋老师，我在你面前永远谦卑。”
宋琨玉阖了下眼睛，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眸下复杂的神情。
过了一会儿，宋琨玉对着孟渊渟笑了笑，道了声：“谢谢。”
宋琨玉未曾再多说些什么，因为他隐隐约约地觉得，他和孟渊渟现在像是隔了一层薄薄的纸，一旦戳破了，就会有什么东西朝着他汹涌而来。
孟渊渟笑笑，却是又递出了一枝橙色的玫瑰花给宋琨玉。
孟渊渟：“橙色的玫瑰，是希望宋琨玉你永远青春、活泼和阳光。”
活成你喜欢的模样，以一种赤忱而热烈的方式也好，以一种温柔而随和的态度也罢。
宋琨玉接过那朵橙色玫瑰，而孟渊渟手上也有一朵橙色玫瑰。
宋琨玉虽有些不解，但还未曾开口，就听孟渊渟道：“橙色玫瑰的寓意很好，所以我给大家都送了一枝。”
而白色玫瑰，是你独有的。
宋琨玉：“谢谢孟老师。”
孟渊渟：“不客气，我们回去找温星苒他们吧。”
“现在他们应该排完队了。”
“嗯，好。”
广播里还在放着歌：“如果在十八我没能送你花，那么二十八我请你喝酒吧……”
宋琨玉恰好听到了这么一句歌词：“孟老师之前听过这首歌？”
孟渊渟笑着摇摇头：“以前没有听过，但是歌词挺应景的。”
宋琨玉点点头：“是挺碰巧的。”
宋琨玉和孟渊渟边聊边往前走，穿过了枝繁叶茂的大树，穿过了飘动着的红色祈福带，留下了在光下背后两道并行的影子。
今天的晚霞特别的美。
像是哪位画家将天空当作了他的调色盘，在其上浓妆淡抹，并勾勒出轻重不一的彩色线条。
画家用他那一双巧手赋予了天空缤纷的色彩，粉色与紫色交织在一起的天空，总是多了那么几分烂漫的味道。
波浪状的云朵与天空似乎闹了小矛盾，中间还留出了一小块青碧色的边界。
晚读的时候，待在走廊外面学生多了不少，就是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是为了赴这么一场晚霞的邀约而来的。
教室里，总有人会被那么一场晚霞所吸引。
悄悄地，转过了头去，只为看上那么一眼。
玻璃倒映着美丽的晚霞和不知哪个人的模样，那是谁的青春啊。
彩色慢慢被灰色所掩盖，但远处那片火红色的火烧云依旧还在。
像是，要一直照亮着大家。
[高中时候的晚霞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晚霞了，哪怕以后也见过很多晚霞，却始终觉得比不过抬眼一刹那的惊艳。]
[或许还是因为遗憾吧，没能记录下来，所以回想起来总会觉得那场晚霞带着点遗憾的美。]
高三的晚自习要一直持续到十点二十。
飞蛾在白色的灯管下飞来飞去，在写满字的书页上留下一道不规则的阴影。
窗外的灯光将树照的张牙舞爪的，并将那个嚣张的树影印在了墙体之上。
不知名的虫子的鸣叫声一阵一阵的，而低着头的学生们正在草稿纸上“沙沙”地刷着题。
终有一天，他们会想念班级里那个絮絮叨叨的班主任，想念窗外叽叽喳喳的小虫子，想念那个拼尽全力的自己。
十点二十下晚自习，但教学楼的灯会等到十一点才全部断电。
教学楼的灯在十点二十左右的时候，会熄灭一部分。
然后，教学楼的几个教室变暗了。
过了一会儿，教学楼又多了几个暗掉的教室。
直至将近十一点，最后一盏灯也被关掉了。
而在回寝室的路上，多了几个背着书包的身影。
这其实就是高三最真实的写照了。
我们那时候还不把它定义为“内卷”，只是每个人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拼尽全力而已。
如果你累了，早点休息，明天继续加油。
如果你觉得还可以坚持，那么再刷完这道题吧，不过还是要早点休息，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星星在夜空中闪烁着，像是在与大家在道晚安。
那么晚安，愿一夜好梦。
-------------------------------------
孟渊渟到剧组的时候，宋琨玉正好拍完了上一条戏。
只不过楚导对着他点了点头，肯定道：“小宋演的很好，只不过我们再保一条。”
宋琨玉点点头，应了声：“好。”
他转身的时候，看见自己的助理小欣朝着他招了招手。
那一眼，宋琨玉就看到了站在小欣身旁的孟渊渟。
孟渊渟笑着朝他挥了挥手，宋琨玉也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楚导现在在拍的是一部悬疑电影，宋琨玉在里面演的是一个哑巴。
他叫林祁，是一个不能说话的人。
但林祁是一个性格活泼、善良的人，因为他身边的亲人和朋友一直待他好，教会他用美好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也看待他自己。
这个世界是有缺陷的，人也不可能都是完美的，但我们要学会的是爱这个不完美的世界和自己。
林祁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叫做陈星津。
陈星津是一个如同星星般耀眼的人，善良、热情。
他是林祁从小到大的玩伴，也是林祁最好的朋友。
夜已深了，路上的车和行人都很少。
林祁扶着陈星津走在回家的巷子上，昏黄的路灯下是两个人相互依偎的背影。
陈星津喝了点酒，脸上有点红，也比平时更爱絮叨了。
他止不住地叮嘱道：“我们俩上大学不在同一个地方，到时候你去了学校要多交些朋友，不要总是一个人躲在一个地方看书。”
“知不知道？”
林祁不会说话，却是点了点头。
“还有，如果受了欺负了，记得跟我们说。”
“不能一味地忍让的，会让人得寸进尺的。”
“跟我说也行，跟林哥说也行，不过林哥当这个警察挺忙的，还是跟我说吧。”
林祁还是点点头。
陈星津揉了揉林祁的头发，不由道了句：“小傻子。”
“外面的世界很好，但总有一些坏人的，真担心你一出去就被人骗了。”
林祁想反驳，他想说，他才不傻，也没那么容易被骗。
但是他不会说话，而他的手又在扶着陈星津。
所以林祁只是摇头。
红灯已经进入最后十秒了，陈星津拍拍林祁的手，示意他可以松开了。
陈星津：“都吹了这么久的风了，我也醒的差不多了。”
“行了，你先回家吧，省的待会还要多过一次马路呢。”
“明天见！”
陈星津朝着林祁挥了挥手，林祁也站在原地挥了挥手。
林祁将食指贴在太阳穴上，头微微偏开，然后伸出拇指和小指，由两边向中间靠近。
这是“明天见”的意思。
绿灯终于亮起来了，陈星津跟林祁道了声“再见”。
林祁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变得天旋地转起来了，在一声巨大的“砰”的撞击声之后。
在那道撞击声里，林祁还听到了男男女女尖锐的欢笑声。
然后一叠厚厚的红色钞票从驾驶位的车窗里被丢了出来，撒在了属于陈星津的一滩鲜血里。
车辆呼啸而过，林祁又一次听到了属于车里人的那荒诞的笑声。
林祁看到了驾驶位上那个人的模样。
扭曲的、丑陋的一张脸，却意外的年轻，大概和陈星津差不多，是十八九岁的模样。
可林祁那个十八九岁的大哥哥，那个会笑着跟他说“别怕”，笑着跟他说“再见”的陈星津，已经变得破碎，毫无生机的躺在了血泊里。
林祁想大声地喊“救命”，想让人来救救他，救救陈星津。
可林祁是个哑巴。
冷风灌进喉咙，冷得林祁身子不由地颤抖。
林祁的嗓子里泛上了血腥气，可他也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他想救陈星津，可他是个哑巴。
“记得了，如果遇到危险，要打120，就点开这个小程序啊，叫做无障碍急救平台。”陈星津将林祁的手机还给他。
林祁接过手机，乖巧的点点头。
那是陈星津几年前告诉他的小程序，本来是为了在危机时刻救他的。
过往的一幕突然闯进林祁的脑海，他颤抖着手点开了小程序。
可是，陈星津，我还能救回你吗？
宋琨玉下来的时候，眼圈还是红的。
孟渊渟递了一杯温水给他，宋琨玉轻声道了谢。
楚导看着大监里的画面，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道：“小宋演技好啊，无实物表演能做到这个程度是真的不容易。”
“行吧，你们先走吧，替我跟老夏问声好。”
“我替剧组谢谢孟老师的点心和奶茶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 3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