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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千山万水总是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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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千山万苁乔?
白色的躺椅上,强烈到有些刺眼的灯光射在眼睛里,苏湛张着嘴巴露出一口白牙,眼睛再无奈的望向那已经熟悉的不能熟悉的网格天花板。
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因为重点在于,他并不是一个十分狗血,虐恋情深的绝症患者。他只是躺在牙医的白色躺椅上,伸着明显多出椅子一大截的长腿,胡思乱想。
“哟,这不是苏大少爷么,今儿又待空光临咱们医院啦,我算算哈,这一周以内,已经是第三次了吧,真不知道我们这蔚大招牌是有多大的魅力啊……”沈纤非笑得没心没肺,手里擎着一只啃了一半的苹果,闲散的倚在小格挡的隔板上,看着一上一下的一对男女,幽幽调侃。
她根本没看到捏着镊子,正神情极其专注盯着苏湛那一口白牙的蔚言佳的脸色在一点一点的结冰,最终达到零下三十度。
“笨鸟,收声。”
蔚言佳没好气的打断。精致的脸上全是不爽的神色。
悠哉悠哉躺在躺椅上的苏湛却瞧得清楚,张着嘴巴悻悻听罢,直勾勾的看着面前五十厘米以内的一张精致的巴掌脸,额头上青筋毕露,处在暴走状态的某个姓蔚名言嘉的小姐。
好吧,他承认,对于一个普通的患者来说,一周三次的造访频率是高了点。但是,他,十分正面的想澄清,这万万全全不是因为他头顶上这个冒充板着脸的真人版广告牌之人。绝对…绝对只是因为这个…这个躺椅太舒服了,自己想多躺几次罢了。
苏湛扫了一眼她的眼睛,觉得好像有点理亏心虚。
他第一次遇见蔚言佳是在三年前了。那时候他大一,还在温哥华留学,有一个稳定的CBC女友,一个完美主义者的导师,还有,很多很多,不计其数,铺天盖地的论文作业。
犹记得那时活着的唯三目的就是学习,实习,写论文。然而也因此,太过认真太过忙碌的时候,渐渐忽略本质,原本的情深意重被疲劳折磨殆尽,在冬天,那年温哥华第一次飘雪的时候,女友站在公寓底下的雪地里,红彤彤的眼睛夹杂着满脸划过的泪痕,静静的和他说分手。
他记得十分清楚,那时,只是默默的点头,没说话,看着女友被白色羽绒衣过得像抱枕一样的身子缓缓融进雪色之中,黑色的发落上了雪。
爱情最怕的就是心累,不是不喜欢了,只是太多的事情压得他心累,有时候看着白茫茫的雪地,累到不想说话,只想蹲下在原地静静的休息一会。
曾经深深喜欢过的人,真的是到了心底实心实意喜欢的女孩,消失在眼前的时候,心里的苦涩和无奈,没有经历过的人怎么也不会如此清楚。是他绝情么?倒并不是,他没有放手,只是向现实低了头。
女友要的甜蜜,要的温暖,两年之后再成堆成山的课业里,他给不了,给不起,也太疲倦去给了。如何不眷恋她的笑,两人在一起窝在咖啡馆里一起读书的样子。曾对她百般的好,雪地里给她送去她最喜欢的书,寒冬腊月脱下自己的衣服给爱美的她穿上,坐在湖边长椅上轻轻揽过沉睡着她的肩头,但是,日渐一日繁忙让他最后舍弃了她,一切都被现实打破了,忙到焦头烂额一丝时间也抽不出的时候,他心累,累到找了个借口,放弃了自己一直秉承的信念,只求心无旁骛。
之后心里就一直郁郁,堵得慌,静不下来完成以往的事情,头脑里太乱,全都是她和自己的过往,那时雪地里她红彤彤的眼睛,不知是否真是自己的过错,于是向导师请了三天假。想去散散心,至少也要理清了心思。
在一个叫White Rock的临海小镇,脱离了光影交错的大都市,他坐在海滩斜坡之上的咖啡馆里,大路上没有人,只有幽静的高树默默朝他注目,第一次真实的体会到耳根清净的境界。
然而当他再次夹着笔记本电脑踏进店门的时候,飘进他耳朵里那种泣不成声,声嘶力竭的哭声却着实把他吓了一跳,惊愕的睁大了眼蹑手蹑脚的钻了进去,不知是谁在造孽。
进门才发现,声音的来源是一个埋在黑色毛绒围巾里的纤细身影,窗户透进来的柔光洒在她黑色零落的发丝上,模模糊糊晕上了宛然之色。
她哭得可是鲜为人见的歇斯底里,瘦弱的肩头不可抑制的抖动,抽噎的像是喘不上起来的的哮喘患者,呜呜哇哇的哭声回荡在苦无一人的咖啡馆里。格外清晰凄凉。
可不是没一个人么,他无语的摇摇头,谁听了这种哭声不被吓出个好歹来,不知道了还以为被那个‘登徒子’给欺负了,知道了,也会急速送她去就近的医院抢救。他尴尬的看了一眼柜台后瘦瘦小小带着老花眼镜的白人老头,头发都花白了还要承受这种折磨,真是,世事艰难啊。
而老头却一点也不计较,咧开嘴对他一笑,眯着眼睛看他促狭,悠然自在的拿着纯白的毛巾擦着马克杯,高深莫测。
真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