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止秋》杳晚聆

2、晚归

　　公交车到站后。
　　沈芊向司机说了再见，便走进小巷。

　　路上，一个老奶奶在擦桌子，看见沈芊，她停下了手里的活，乐呵呵道：“小芊回来啦？”
　　沈芊眼角弯弯的，看起来很高兴：“嗯。”
　　“快回家吧，你妈今天给你做好吃的。”
　　“真的啊？”
　　“真的哦。”
　　“那，吴奶奶再见。”

　　沈芊边走边拿出包里的钥匙。
　　上楼，打开门。
　　她弯腰在门关换鞋的时候，沈母的声音就从厨房传来：“芊芊，拿碗筷吃饭了。”
　　“好，马上就来。”沈芊快速的穿上拖鞋，向厨房走去。

　　把碗筷放桌上，沈母又端来一盆红烧排骨。

　　沈芊撑着脑袋盯着排骨看。

　　沈母看她这样，觉得好笑，道：“小馋猫。”
　　“我才不是。”沈芊撇了撇嘴。
　　想到什么，她又说：“爸爸呢？”
　　沈母坐下，将筷子递给沈芊：“晚上回来。”
　　“好吧。”

　　吃完午饭，沈芊走进卧室，把季楠给她的书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仔细地阅读。
　　要到上课时间，沈母才把她叫出来。

　　走之前，沈芊抱了沈母一下，说：“妈妈，等我长大了，我养你们。”
　　沈母眼里的慈爱都快溢出来了，她温声回道：“好，我们会等芊芊长大。”

　　篮球赛结束后，高三的学生进入了冲刺期。
　　离高考还有四个月。
　　时间紧张。
　　沈芊每天都在刷题、背知识点，甚至中午连吃饭都不回家了。

　　空闲的时间里，沈芊偶尔去小卖部，都会碰见宋炙，他总是靠在操场旁的树干上，漫不经心地看着手里的书。

　　看见她时，也会笑着跟她打招呼。
　　像是朋友。
　　但沈芊知道，宋炙认识自己也是因为她是他表妹的好朋友。
　　仅此而已。

　　她是什么时候喜欢宋炙的呢？

　　好像是高一的时候，那个少年站在台上，手里握着话筒，嗓音清冽，坚定道：“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但对于有些人来说，却是可以改变他们人生命运的关键，”他挺直地站着，眉眼间透着认真，“此时此刻，大家正当少年，应去追风，不应被脚下的荆棘困住，毕竟...”

　　宋炙嘴角扬起一个弧度，笑得热烈：“这个世界还有很多风景是我们没有去见过的。”
　　这个少年，如同他的名字一样炙热。

　　那天，沈芊站在台下，被他的演讲所吸引。
　　她觉得平庸的自己也可以闪闪发光。
　　所以，也是从那天起，沈芊沦陷了。

　　沈芊会在一个角落里，偷偷看他一眼。
　　即使从未窥见天光。
　　她也会写下许多告白信。
　　犹豫不决。
　　但她的喜欢永远坚定。

　　“沈芊。”
　　季楠拍了一下女生的肩，出声道。
　　沈芊回神，转头：“怎么了？”
　　“你发什么呆呢？”

　　沈芊不说话。
　　季楠站到她桌前，道：“怎么不说话啦？我看你一下课就盯着窗外出神。”

　　沈芊抬头看了眼时钟，随后推她：“要上课了，你快回去吧。”
　　“诶——”

　　一阵风将窗帘吹起。
　　连带着一张草稿纸从书桌上飘落。
　　密密麻麻的页面，是少女隐藏许久的喜欢。

　　沈芊看见桌上的草稿纸消失了。
　　心里开始着急。
　　她害怕被别人发现。

　　“这是谁的——”一个男同学弯腰准备捡起那张薄纸。
　　沈芊比他先一步捡起，说：“这是我的。”
　　于鹰抓了下脑袋，脸有点红：“嗯...好。”

　　回到座位，沈芊将那纸夹进一个笔记本里。
　　她叹了口气。
　　幸好没被发现。

　　看到老师走进教室后，沈芊拿出书听课。

　　之后的三个月，沈芊没再见到宋炙。
　　这个人仿佛消失了一样。
　　了无音讯。

　　直到在高考前一天。
　　季楠陪沈芊逛操场的时候，不经意地提起宋炙：“说来也奇怪，我哥放着国内大学不上，要出国。”

　　沈芊闻言，怔住，随即垂下眼，像是不在乎一样：“他出国了？”
　　季楠诧异：“你不知道？他三个月前就出国了，这事还让咱教导主任生气了很久呢。”

　　是啊，宋炙学习这么好，怎么就出国了呢？

　　过了很久，季楠忽然开口：“沈芊。”
　　女生长发垂在肩上，她微侧过头：“嗯？”
　　季楠尝试着问她：“你是不是喜欢宋炙？”

　　沈芊微微一笑，她知道喜欢宋炙这事是瞒不过季楠的：“是啊，喜欢很久了。”

　　季楠没想到她会这么坦然，默了默，道：“小芊，你不早点说的话，是窥不到光的。”

　　“我知道啊。”
　　所以，终究还是迟了。

　　高考过后，沈芊如释重负。
　　她结束了漫长的三年。
　　也终于不用再每天面对习题了。

　　成绩出来那天，沈母和沈父紧张地，手心里都出汗了。
　　沈芊搂住二人的肩，低声道：“别紧张。”

　　沈母刚想说自己没紧张，就见电脑上显示出成绩。
　　712分。
　　正如沈芊所想，考的不错。
　　也算是对这三年交了一个满意的答卷。

　　沈母激动地哭了，抱着沈芊流眼泪：“芊芊，你的辛苦没白费。”
　　“嗯，没有白费。”沈芊小声道。

　　夜里很静。
　　沈芊把父母哄去睡后，独自一人站在阳台上，俯视下面的风光。

　　不知过了多久，沈母起身喝水，见女儿站在阳台上，呆呆地看着。
　　她出声：“还不睡啊。”
　　沈芊一惊：“妈，你怎么出来了。”
　　“我喝水。”
　　“喝完去睡吧。”沈芊道。

　　沈母朝她走去，温声开口：“芊芊，有什么想跟妈妈说的吗？”
　　高三之后，沈芊与他们交流越来越少了。
　　沈母连她女儿想的什么都不知道。
　　心里觉得愧疚。

　　沈芊看着漆黑的天空，轻声道：“我喜欢了一个男生好久好久。”

　　沈母到没想到她会说这个，顺着她道：“这个男生是怎么样的呢？居然能让咱芊芊喜欢这么久。”

　　“他长得很高，很帅，学习也很好，”说到这，沈芊不由得笑了笑，“他叫宋炙，炙热的炙，我刚升高中的时候，很自卑，但遇见他以后，觉得普通的我也可以变得耀眼。”

　　沈母点头：“是挺好的，那芊芊有没有告白呢？”
　　沈芊语气带有遗憾：“他出国了。”
　　所以到最后都没能向他说出那句。
　　我喜欢你。

　　沈芊觉得。
　　宋炙是炙热的，是属于星空的。
　　她再努力也没用了，够不到了。

　　好像人生就是这样。
　　像摇塞子一样，摇不到想要的数字。
　　再喜欢的人，也会因为自己的不勇敢，而错过、分别。

　　明知道结果，却一陷再陷。
　　偏偏覆水难收。

作者有话说

　　无缘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