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学家夫夫的日常》七忆安

9、幕后黑手？！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江随那个便宜小师弟郁安，虽然江随知道这也是一个收买人心、得到关注的举动，但敢在这样的会议上替自己发声——即使这人很天才，即使没有在一开始，即使经过多方考量——都需要有很大的勇气——至少郁安能获得江随的敬佩了。

　　学心理的——当然，仅限在场的外加一些学得透彻的，个个都是人精，而且多数都会点演戏，只不过戏功有高低。

　　现在，江随就在看两位奥斯卡影帝级人物飙戏——

　　那位老绅士也微微露出一些苦恼的神色，仿佛对待一个不听管教的叛逆儿童：“啧，我并没有感到沾沾自喜啊，是什么给了你这种错觉吗？——那也许是我的不对。”

　　他顿了顿，似乎在等待郁安的道歉或者其他人的评判，但都没有等到，于是他又继续说：“我只是指出，江先生也许又学术造假的嫌疑而已。”也是够狡猾的，明明自己刚刚已经判定了江随确实学术造假，现在却用了“也许”和“嫌疑”。

　　嗯，稍微挽回了一点和善、善于听取他人意见的人设，江随饶有兴致地观赏着。

　　不过“联系上下文”来看（人话：鉴于老绅士之前的表现），实在是有些令人作呕，而且破绽百出，满分十分恐怕只有六分了，差不多刚刚及格——看在演技如此精湛，脸皮如此厚实的份上。

　　郁安歪了歪脑袋，露出一副有些谦逊，又坚定自己想法的模样，是个很“吸粉”的人设：“没有，我只是感到有些可笑，因为实际上，师兄在论文里确实什么都没写—— 但那并不代表这项理论就不存在。”

　　老绅士还是不紧不慢的看向郁安，他柔和的目光和自以为民主的做作做派实在是让人起眼神鸡皮疙瘩：“哦，孩子，你怎么会这么想呢？说说看。”

　　“因为理论有些时候并不能以准确的语音表述出来——它是抽象的。”郁安说出这话时分外坚定，赢得了现场很多人的赞许。

　　那位老绅士也点点头，好像是认同了这个观点，但说出的话依然具有很大的攻击力：“那么，我想请问，这和江先生没有学术造假有什么关系吗？”

　　这位可恶的老绅士看上去很民主，实际上打乱了郁安的节奏，想以此来搞懵他，不过可惜，他失算了——因为他遇到的，是江随都“避之不及”（至少现在）的人。

　　郁安龇牙一笑，像是不耐烦了，又像是看穿了老绅士虚伪的外科，看到了肮脏的内里，总之就是恶意满满：“呵！还不明白吗蠢货？师兄懒得详细描述这个理论，那篇论文只是为了交差由各种理论堆砌而成的——这就是真相，不信就继续听师兄讲下去呗。”

　　老绅士被他突如其来的粗暴对待弄得目瞪口呆，一时竟对不上戏了。

　　江随则叹为观止——都是为郁安的话，不过一叹郁安对老绅士说话竟然会突然变得粗鲁，而且衔接还算巧妙，在最后的胜利关头转变，让人不会太过苛责，而且刚好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二叹郁安果然是天才，从自己写的论文中就能推测出自己的心情，继而推论得出自己写这样一篇论文的用意，并且八九不离十。

　　最后，总结一下，就是，这波操作可以给——九点五分！少了零点五分是扣在了最后多此一举的炫技上——虽然很完美了，但还是少用为妙，不然可能用多了会翻车，简而言之，扣他零点五分怕他骄傲！

　　不过，江随的素养还是在的，马上反应了过来，看戏吃瓜的心一收，微笑着对那位老绅士说：“这位先生——不，乔格罗·费切尔——你还没玩够你那拙劣的鬼把戏吗？——你的同伴，乔森，已经离开了，你也想要离开吗？”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乔格罗涨红了脸，可能是被气的，但更有可能是因为心虚了。

　　“你听不懂吗？——你背后的人怎么尽找些蠢蛋来对付我？难道看不起我？”江随眉头轻皱，似是十分苦恼的样子，不过说的话沿袭了郁安最后的炫技~

　　然后，江随又用鄙视的目光看着乔格罗： “我们国家有句谚语很适合你——死鸭子嘴硬。”

　　看着江随如此丰富且变化自如的表情，乔格罗要被气吐血了，他死死盯着江随，像是要把他看出个洞来。

　　江随没有再管乔格罗，他从容不迫地面对许多人探究的目光，说道：“事实上，我的师弟几乎把完整的真相告诉你们了，就像他所说的——想要验证，就听我继续讲下去吧。”

　　感受到那些目光暂时收了回去，江随清楚这只是个开始——只要这场会议有一点错处，他们就会无限反弹回来。

　　看来，不得不认真对待了啊。江随闭了闭眼，将散漫收起，眼中稍有些严肃认真了。

　　“说回刚刚的话题——为什么这项理论不是寻常人一朝一夕能学会的。”

　　果然，台下的目光变得更为严肃了，还略微带了点审视——他们就像猎人，誓要捕捉江随的每一个错误——不过在这场游戏中，江随不会是猎物。

　　江随同样带着猎人精明的目光，在众人也许不怀好意的目光中，他开口了：“原因很简单，这不仅需要长期的经验积累，还需要计算机一般精确的推算——不过很遗憾，计算机并不能处理那么复杂的心理问题——毕竟，心理学一直是人工智能无法逾越的。”

　　“那么，请问它到底要积累些什么，推算些什么？”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竟然是先开口的，看起来只是单纯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挺和蔼——鬼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恶意呢？

　　“积累的，是对各种人细微的性格分辨；分析，也是建立在这种性格的细微差别上的——就好像深度剖析人脸来画骨——但比这更难。”

　　“举个例子，现在有两个人，都很懦弱，他们的生活环境相像，结局会一样吗？”

　　“不会，因为即使是两人害怕的顾及的事不一样，即使懦弱的表现有细微差别——他们的生活轨迹也会从一开始的相像变成不一样的，天壤之别的。”江随在最后刻意压低了声音，在白板上画了两条线——它们一开始的距离很小，顶端是连在一起的，但后来，两条线的间隙越来越大……

　　“我想，在座的各位应该都是明白这个道理的——至少，别人对他们两个的感受，是不一样的——这里就存在了很多变数，更何况，还有遇到什么样的人等等，许多的差别。”江随平静地补充了一句，事实上，这是句废话，毕竟早已有前人表示世界上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但就是这样，全场都安静了——他们倒不是有多震惊，毕竟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他们在仔细地推敲琢磨江随的话，看看是否存在漏洞，江随就这样等着，并不着急，因为这些话的确没有多大的意义——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将这项理论的原理和操作方法告诉他们——因为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方法。

　　最后，还是那位老先生开口了：“我明白了，江先生——确实需要考虑这些因素——这样一来，看起来确实很复杂啊。那么这项技术是不是不能推广了呢？”

　　“我刚刚说计算机做不了这么复杂的程序运作 ，但它可以进行多层筛选和分类 ，在这样的情况下 ，效率会大大提高——这项程序我的朋友已经编写完成 ，目前正在测试阶段。”江随笑盈盈地回答，令人找不出破绽来。

　　果然，那位老先生没再为难江随，而是点了点头，似乎对江随的答案感到满意：“那确实是可以成为一项实用的技术。”

　　“确实——现在还有人有什么疑问吗——没有的话我们就继续讨论实施方案了。”江随回答得毫不谦虚。

　　在这一阶段再次提问不是明智之举，还不如让江随继续说下去，因此没有人出声。

　　江随也没有多等，他过了一会儿就朝最后两排的人说：“那么我们就继续下去吧，还有人对这项理论抱有设想吗？”

　　经过刚刚的科普，后排的大佬们显然有些犹豫了——毕竟这么苛刻的条件，国家肯定会优先考虑对国家建设贡献大，价值更高，更实用的，如果获得了肯定回答但没有办法实施，那就太悲催了。

　　不过有人忧，自然也有人欢喜，国家公安部部长（兼国务委员）虽然没有亲自前来，但派了手底下的心腹来，那人飞快地举起了手，得到示意后问：“那个……可不可以提前预知罪犯会犯罪呢？”他竟意外地有些腼腆。

　　“可以的，在孩子出生前就可以通过父母性格进行预测，目前我们市的总支队正在尝试——不过天生带有恶劣因子的可能需要长大后才能知晓——会议结束后您可以前去参观。”几乎是刻意地，江随放过了炫技的机会——因为一旦讲得太详细，有几位值得忌惮的人精就要搞明白事情了。

　　“好好！”得到与之前不同的答案，把那人乐得呦，赶忙答应下来。

　　“嗯，那接下来，还有人要问吗？”江随再次发问。

　　有几个人犹犹豫豫的，最终还是选择了私底下再与江随接触试试，因此没人再举手了。

　　江随见此，又和那帮心理学家们扯了一会儿，聊了些可以透露的过程和几个实验的情况，然后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手表，道：“嗯，时间差不多了，该让我们的校友登台了。”然后就鞠了一躬往自己的座位走。

　　——没错，这次会议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给江随的同校同学造势，对江随没什么太大用处，所以江随才如此不走心，胡乱走了几个流程。

　　而导师之所以会着急，只是因为江随的表现决定了这群心理学家对校友们的关心程度——说白了就是给不给面子。

　　回到座位的江随兴致缺缺地听着校友们平平无奇，不功不过的演讲，时不时还要装着认真入神的模样，鼓鼓掌点点头。

　　终于，后面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低声道：“让一让，谢谢。”然后从中间的过道下来，经过了江随身边。

　　江随瞬间打起了精神，紧紧地盯着郁安——大一还没入学就能来到这个对其他人来说千载难逢的会议——不知道他会讲些什么呢？

　　在江随心思百转的时候，郁安已经站上了讲台，开口说出了开场白：“不才，我演讲的主题是在江师兄的基础上延伸出的一个小分支——论家庭婚姻的。”

　　“！！！”这不仅是江随的心理，也是所有心理学家的心理。

　　他们都是在震惊郁安的大胆，只不过，江随震惊的是郁安丝毫不怕露出什么端倪让那些嗅觉灵敏的老狐狸发现。而那些心理学家们呢？则是震惊郁安竟然敢在江随这名难得的天才的理论上继续演说下去——何况江随刚刚演讲完，这一对比的话，实力差距就会更明显……

　　有几个资历浅的已经绷不住了，震惊流露在整张脸上，而大部分，也只是及时刹住了车而已。

　　江随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但他的眼里划过了一抹兴味——能让这群人都露出这样的表情，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