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录》骨芽

6、朋友二

　　“好，我就替你问一句，留下你的住址吧，如果学园审核你的生平顺利的话，我就派人来告诉你。”
　　常乐替我在那个小良的纸上，写了地址，宋七七也跟着他们走了。
　　“欢宁，能直接说出这事儿吗？”常乐说。
　　“或许这样，才能进去。”我说。
　　我必须得要洗澡，可这怎么跟常乐说？
　　宋七七突然折返回来，跑到我身边后，拉着我小声说:“去……去那边的小溪洗澡吧，我们一起去，其实街上，有专门供人洗澡的地方，但我每次都去溪边。”
　　“常乐，我和宋七七玩一会儿。”
　　“等等。”常乐说着，掀开外袍，一个大布袋显现在他腰间，他又从里面，拿出了一套古装。
　　“别沾水，会生病。”他看着我说。
　　“我也有点事儿要做，如果你忘记路了的话，手握住图案想到我，我就来接你。”
　　“嗯。”我说。
　　宋七七拨开齐肩高的杂草，只是一会儿，我就看到了一条清澈小溪。
　　“就是这儿了。”宋七七回头跟我说。
　　小溪最深的地方，也是杂草长得最高的地方，这就是人弄的，用一些石头和宽大的叶子围成的一个水塘，然后水从上头漫过去。
　　“你做的？”
　　“嗯，因为经常来，今天好像不用修了。”宋七七说，“你先洗吧。”她走到溪边坐下来，背对着我。
　　我还没脱下衣物就被身上的臭味赶下去，衣服果然化了，像盐遇见水那样。
　　我使劲搓手，这里没有肥皂，也许这样能让臭味消失，我又弯腰，从河里捞起一把沙子，手已经通红。
　　很长时间后，我才满意。
　　我们从溪边出来后，就在大路上随意走着。
　　“欢宁？”
　　“嗯。”
　　“我们是朋友，对吧。”
　　“对。”
　　她笑了一下。
　　路上的，是太阳最后的光芒了，而前路又在哪里？只是这时，身边还走着一个朋友。
　　“说说……许常乐吗？”宋七七说。
　　“好人。”我说，“帮助别人能帮助得恰如其分的好人。”
　　听了这话后，宋七七不再走，只是立即问我:“帮助别人，还会有让人不舒服的吗？”
　　“其实有。”我说，“不是吗？”
　　我们最后，找了两块路边的石头坐着，我看了一眼宋七七，她缩着身子，仿佛周围都充斥着会夺去她生命的东西。
　　“你过得不好吗？”她问。
　　“难以开心。”我说，“按理来说，不该是这样，我的父母爱我，周围人也没有过多的伤害过我。”
　　“我的父母都去世了，他们是宋家村唯一会术法的人，那年，几个发了狂的修罗域的人来作乱，他们跟那些人同归于尽，当时，我还很小，是村子把我带回了家，村里的人对我，也都很亲善。”
　　我和她的确一见如故，朋友，你能明白吗？虽然我们才认识，这感情却已经不是那么回事了。
　　其实朋友也分很多种，像之前那个同学，我能和她在一起玩，可我们却交不了心，但她也是朋友吧。
　　宋七七，有个能理解你的朋友，真是太好的事了，我的身体出现一些轻松，也许是因为刚刚洗过澡，也许是因为宋七七。
　　实际上，我需要朋友。
　　“给。”宋七七递给我一片绿叶子。
　　“通讯器。”她说，“它有使用次数，下次，我再拿来新的。”
　　“第一次见。”我说。
　　“没事的，你可以在上面写字，也可以对着它说话。”
　　我小心收好那片叶子。
　　我不想我们现在分开，可天色已经暗下来。
　　“唤常乐吧，他会担心的。”宋七七说。
　　常乐也已经换了一套衣服，我不回头，知道宋七七在看着我们离开。
　　早上，宋七七就约了我们去一家饭馆，是常乐看了叶子上的字告诉我的，本来我吃了“药丸”，应该不会这样，常乐说，可能是发明快到期了，才只灵一半。
　　走过大街，一家用来搭建它的木板像是支撑不了多久，周围应该长着树，但现在是光秃秃的一片，不过这并不会影响生意。
　　二楼，宋七七点完菜后，我们也开始闲聊。
　　“能回答问题的镜子，在学园哪里？”我问。
　　“在第十二栋阅读室第七层的第九个房间里，它是王上从魔域的陈方大师那里，花费了很多心力才得来的，给学子们解答学业上的问题，不过别的，它也都能一一回答。”宋七七说。
　　“听说了吗？修罗域的人，已经侵占了我们一座城了。”
　　“听说了，消息从战场传回，大家都知道了。”
　　“修罗域的人都好战，不是有那句话嘛，叫不会战斗的孩子，不会出生在修罗域，那一个个都跟疯子似的，偏偏进步都很惊人，这不奇怪啊，不奇怪。”
　　“什么不奇怪啊，他们不是都已经臣服我们这么多年了嘛。”
　　“哎呀，你就别老拿这事儿，说个没完了，如今呐，今非昔比啊。”
　　“怎么就今非昔比了，战场上，有输有赢不是很正常的嘛。”
　　“胡说，战神大人就从没有败绩。”
　　“战神，不是也死于抵抗修罗域的战争吗？”
　　“不是吧？这么多年了，还有人不知道？战神大人是已经收服了修罗域后，在打扫战场时，被偷袭了，这才牺牲的。”
　　“就是啊，战神大人常年在战场上，又为我们做那么多事，新伤旧伤，再加上疲累，对面，修罗域的领头人，又是那位无所不知的大长老，修罗域来支援的人，又是源源不断的，不然，战神大人根本不会死。”
　　“源源不断的人来支援？”
　　“对啊，男女老少都来了，要不怎么说，他们都个个跟疯子似的，我太爷爷的爷爷，可是参加过那场战争的，和战神大人一起。”
　　“哎，那照你们这么说，那个战神大人，比大将军厉害多了？”
　　“咳咳咳。”
　　我们旁边那桌的人一个个的开始咳嗽。
　　“呼，你不能想什么说什么啊，幸亏这附近，没有大将军的人，不然，看不把你的牙打掉。”
　　“就是，你不想活了，也别害我们啊。”
　　“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没看见啊，那大将军府的人，一个个趾高气昂的劲儿，他们羞辱别人的方式可多了，你没听说吗，那个大管家还专门弄了个鸡圈，就是用来羞辱别人的。”
　　“那大将军不管管吗？”
　　“管？嘿，你……”
　　“我说你们，行了啊，今天是来干什么的，是来吃饭的啊，再说下去，老板可就要赶客了。”
　　“哎，就是就是，吃饭吃饭。”
　　我们三人要出门时，一个我没看清脸的姑娘从我身边经过，我没由来的，起来一身鸡皮疙瘩。
　　我的身体果然是提前替我预知了危险，那个姑娘忽然伸出一只手，捂住我的嘴，另一只手横绕着我的肚子。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像我的脚离地了，周围一片混乱。
　　朋友，我并没有反抗，此刻，我的大脑没有做出任何指令，连思考都没有，我只是任由她抱着。
　　现在我是看清了，我们由窗口蹿进了一个房间。
　　“小友，好久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啊。”
　　“罗音。”
　　“当然是我了，你果然像我一样没有忘记对方啊。”
　　我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我得想想，我要怎么样，才能找到回去的路，得要静观其变。
　　“我都等了那么久了，小友，难道你就不好奇，我请你过来是要干什么？”
　　“偷东西。”我说，“没兴趣。”
　　“聪明，不过什么叫偷东西啊，那是挑战。”罗音坐去我对面，“自从上次遇见你，我的心就久久不能平静啊，我想着，一定要和你干一票大的，咱俩一定得联手干一票大的。”
　　“我不是贼。”
　　“我也不是啊，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得先诚实的告诉你一件事，我调查过你了，不过你可千万别觉得，我这么做不尊重你啊，毕竟，在咱们挑战者这里，这才是最起码的尊重。”
　　“你住的那个屋子的主人叫许常乐，鬼域的人，一千九百年前，他移居到仙域，他是个远近闻名的善人，人们对他的评价很高，以我对这些好人的了解，他们不大可能会做这种事。”
　　“而你呢，太难查，这里要是也能和人域一样，有个人出生，就登记在册就好了，可惜没有，你是在我们相遇那天才出现在仙域的，不过关看这个，就知道是你干的了。”
　　“有没有可能，小友，你就是隐世的高人？”
　　“没有。”
　　“那血是哪儿来的？”
　　“买的，送的，捡的。”我说。
　　“小友，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就是人域的人不要了，掉在地上，你捡了，都有惩罚的，那血的珍贵程度，拿它去换一座城都是大傻瓜。”
　　“而且，我还动用了很多关系，知道了你那天就是从人域出来的，瞒不过我了吧。”
　　朋友，我是绝对不能告诉她，这血就是我的，对吧，不然以这人的执着程度，或许不至于要我的命，也不会轻易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