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米花市民的一天》青橄榄木

29、渣男的本愿

　　贝尔摩德在邮件里含糊不清地说了一些关于赤井秀一的消息。
　　是的，它大概率只是钓鱼邮件，但咬这一口自钩对自己能有什么损害呢？本来……今天的约会也该结束了。
　　安室透回到位置上，看着坐在对面的任务对象，露出了礼貌的冷淡微笑，委婉而又坚定地拒绝了跟她一起见家长的邀请。
　　当然，他拒绝的不止这点，是连同整段暧昧关系一同否认。毕竟他也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
　　看着对面的女士从震惊到含泪，再到陷入自尊和恋心之间的挣扎，安室透顺势提出告辞，在她反应过来之前离开了。

　　赤井秀一暴露后，情报组的安室透自然知道了不少关于他的事，包括他进入组织的方式：化名诸星大的FBI欺骗了一个代号成员的姐姐广田雅美，同对方交往后接触到组织，步步高升得到“莱伊”这一代号。在他暴露身份逃走后，那个可怜的女人最终还是死在琴酒的清算中……而她代号“雪莉”的妹妹目前下落未知、生死不明。
　　如果赤井秀一的暴露更早些，安室透大约会对hiro说自己不耻他行事的手段，他们俩没有利用任何人，不也卧底进组织了吗？
　　但……能听他说这些的hiro已经不在了。
　　现在的安室透对赤井秀一的怨恨外又添了不齿，但说到底他跟赤井秀一又有什么不同呢，他对无辜女性……最多也不过是没有伤害得那么彻底而已。
　　安室透并不会因为自己也做了同样的事情而理解赤井秀一。
　　他只不过同样不齿自己而已。

　　……

　　老板的办公室离爆炸点远，贺知鹤知当然是没有受伤的，心灵上的伤害不算。
　　但听说去医院可以吃免费的布丁和牛奶！鹤知当即身体一软，柔弱地靠在毛利兰身上，紧接着就被人七手八脚地抬上私家车送往医院——救护车是要留给重伤患者的。
　　结果……布丁好难吃QAQ，是那种口感差、满是香精味的布丁，超市降价促销小鹤都不愿意买的难吃布丁。
　　鹤知难过地自己坐电车回家了。
　　医院离家还远，呜呜呜呜，想吃大餐。

　　到家后，天已经完全黑了。
　　鹤知从相亲局上打包的菜早就吃完了，此时懂事的灰原哀早就利用冰箱里的材料，草草地弄了晚饭，鹤知回到家就能吃上热乎的。
　　这样确实挺好的。
　　然而囿于材料的简陋、调味料的稀缺以及手艺和口味等等原因……小鹤还是觉得好难吃。这不是灰原哀的问题，这是她的问题，是她太挑嘴了，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人活着真是太难了，连一顿好吃的饭都吃不到，这日子还有什么活头！饱受炸弹恐吓的米花市民要吃好饭菜啊！
　　对了，降谷零不是说要请她吃饭吗？鹤知心下一动。尽管她说的“米其林三星”不是吃饭，可是他答应要请自己吃饭的……今天吃跟明天吃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个点降谷零应该快回来了吧？
　　假借着“散步”的名义，鹤知独自下楼，在停车场和公寓大门之间来回溜达，蹲守降谷零。

　　……

　　贝尔摩德给出的直钩上果然没有饵。
　　波本痛恨赤井秀一的事情在组织里不说人尽皆知，也算不上秘密，贝尔摩德今天试这么一回，发现传言果然不假。

　　“别生气嘛，你知道的，我只是开了一个很小很小的玩笑。”女明星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窄窄的距离，慵懒地勾动红唇，半真半假地抱怨，“谁让你最近总是很忙，想见你一面那么难。”
　　说破天去，玩这一招也只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他们毕竟是有合作意向的人，波本上次还放了她的鸽子，再怎么样本次也应该怀着给她赔礼的心情虚情假意一番……
　　“抱歉，贝尔摩德，”对面那个紫色眼眸的男人冲她冷冰冰一笑，“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你认真的？
　　上次放她鸽子可以说是临时有事，这次来都来了……如果时间不便可以直接拒绝邀请，来了又走，当面打脸吗？
　　有意思。不论是女明星温亚德还是贝尔摩德，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降谷零当然不是为了打她的脸才提前离场的，早就说了他知道是直钩的。
　　刚才无意中的一瞥，他看到新闻上被人七手八脚抬上车送往医院的贺知鹤知，再仔细一对时间，是今天下午，给他打过电话之后。
　　是出什么事了？降谷零心中一紧。在贝尔摩德面前，他不能表露太多个人想法，尤其不能让她注意到小鹤……权衡片刻，降谷零决定先行退场。
　　反正是他掌握了贝尔摩德见不得人的秘密，主动权在他，即便贝尔摩德生气，成熟的代号成员自然知道要怎么处理自己的情绪。

　　离席前往地下停车场时，降谷零已经用手机迅速浏览了今日米花大厦的爆炸案始末。
　　他的目光停在犯人交代的本应爆炸的时间上，翻出通话记录对照。
　　是同一个时间，或许只相差几秒，小鹤当时是在跟他说遗言，而他却毫不在意地挂断了电话。
　　尽管小鹤的遗言只是想吃大餐，降谷零心中还是充满了罪恶感。
　　他匆匆开车去医院，知道小鹤没有住院后又匆匆驱车回家，远远就看到一个裹着大衣在公寓楼下来回踱步的人。
　　是小鹤。
　　降谷零清晰地意识到，她是在等自己。
　　果然在看到自己的车以后，小鹤停顿了几秒，佯装自然地散步了一圈再转到他面前，露出恰如其分的惊讶表情，仿佛他们真的是偶遇：“呀，安室先生，你回来了啊。”
　　此时降谷零忽然意识到自己身上还有幽幽的香水味，是任务对象依偎他的时候留下的，女人的香水味。
　　“贺知小姐……”降谷零呐呐地叫出小鹤的名字，看这她忽然一僵，表情变得尴尬。
　　小鹤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了。

　　小鹤闻到降谷零身上的香味了。是香水，还是餐厅的香氛？总之这个点，要是约会的时间早，应该已经吃过晚饭了。
　　她有点失落，也有点尴尬。兴冲冲地上来碰瓷这一场，本来手段就拙劣，现在还不可能达成目的了。
　　“抱歉，”降谷零沉默片刻，忽然开口，“我下午挂了你的电话，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当时是处在那样的情况下。
　　降谷零感觉到强烈的痛苦，他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不知道小鹤喜欢吃的口味，不知道小鹤的工作近况，不知道……当初他离开后小鹤的心情，不知道小鹤丧父丧母后的遭遇，不知道小鹤是怎么越过越差怎么会瘦到弱不禁风。
　　他什么都不知道。

　　尽管下午电话被挂断的时候，鹤知也曾感到愤怒，可是说到底这件事跟降谷零有什么关系呢？他又不知道情况。
　　不过降谷君向来都是责任感强、心理负担重的人。鹤知想了想，宽慰他：“跟你又没有关系，应该道歉的人是爆炸犯。”
　　“如果你真的想对我道歉的话，就请我吃饭吧，现在。”鹤知冲他一笑。
　　在昏黄的路灯下，她浅色的双眸清澈得像潺潺流动的小溪。

　　前面就说过，灰原哀是个懂事的小孩。这对名为邻居实则到底是什么关系的男女这个点要出去约会，就算邀请了她一起她也不能真的同行啊。
　　灰原哀婉拒了。
　　这并不影响小鹤的心情，她高高兴兴地换了合适的服装，稍微补了补妆就带着空空的肚子出门了，临走前还要来一句：“我会给你带好吃的！”
　　谢谢了。灰原哀在阳台上目送远去的车屁股，意兴阑珊地躺回被窝摸摸自己同样空空的肚子。
　　今晚小鹤姐姐还回不回家都不好说呢，还是睡觉吧，睡着就不饿了。

　　小鹤快乐地点了自己已经在心里思考过三遍的菜单，在服务员记录下她的忌口后，她又确认了一遍厨师会按照她要求的做法来做，这才愉快地起身。
　　为了给这顿饭最高规格的尊重，避免中途需要离席，她决定先去趟厕所。

　　降谷零默默地在心里重复了几遍小鹤的忌口和喜欢的口味，若有所思。
　　肩上忽然一沉，幽幽的女士香钻进他的鼻腔，降谷零迅速扭头去看，是一位眼熟的女士。
　　哦……对，想起来了，之前为了调查跟组织暗地里有合作的政治家而接近的女士，议员的秘书小姐。再有一段时间警方就能提交证据申请抓捕令了……

　　“表情不要这么严肃嘛，姑且我们也算是有过一段比较愉快的相处时光，我可不希望再次见面时皱着眉头的，安室透先生。”秘书小姐幽幽的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对面摆好餐具的空座上。在这种餐厅会面的二人多半是一男一女，桌布有些微微的褶皱，想来那位新的约会对象是暂时离席了。
　　即便秘书小姐不想践踏自己的自尊，执着于对自己无心的男人，但究竟是谁从她手里抢走了暧昧期的安室透，她还是很想见见的。毕竟安室透是那么的合她口味，别说是不再约会的这三个月里找不到这样的男人，就算是她人生的前三十年也找不出几个能与之媲美的男士。
　　她故意磨蹭时间，跟安室透交谈：“不知道这位女士是你的最终选择，还是又一个我？”
　　求仁得仁，果然叫她等到了——一个尖利的女声炸起：“狐狸精！就是你抢走了我的透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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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鹤：再说一遍，我的遗言是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