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米花市民的一天》青橄榄木

19、中道崩殂的侦探生涯

　　时隔小半个星期，毛利小五郎再次来到了咖啡厅。
　　他依旧十分悠闲，轻松地哼着歌看报纸。
　　工作日的下午客流量很少，鹤知也到了下班的时间，见状她直接把围裙一摘，坐到了毛利对面。
　　“哦？贺知小姐，有什么事吗？”毛利小五郎原先还嬉皮笑脸的，看她表情严肃便也将报纸折叠，摆出严肃的面孔来，“发生什么事了，需要我帮忙吗？最近跟踪狂很猖獗，附近受害的女士很多。”
　　这倒没有，她下午三点就下班了，哪个跟踪狂会这个点行动；退一万步说，就算行动了，她进出公寓都很注意，会先确认门禁锁上再上楼，以免被无关人士知道自己的门牌号。
　　“咳，是这样的毛利先生，我最近在尝试做侦探的工作，在朋友的介绍下做完了一单……半单，顺便帮警察破了一个命案，甚至还上了报纸。”鹤知苦恼地把那份被她凌虐了好几回的可恨报纸递过去，“显然效果不是很好。我仔细想了想，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评价也很难提高，而且来委托的客户也很难找……啊，咨询的话要收费吗？您打算怎么收呢？”
　　“不用不用，大家都是朋友，说什么咨询费。”毛利小五郎快速浏览完报纸，“确实说得太过分了，不过贺知小姐，你其实不适合做侦探。”
　　鹤知没想到从毛利小五郎嘴里听见的评价会是如此，她愣了一下，随后相当不服气地反驳回去：“怎么会不合适，我觉得合适极了，我比你……和其他侦探差哪了！”

　　要说差哪，毛利小五郎也说不出来，但他毕竟从业十年了，尽管只是一个三流侦探，见过的同行也不少，照他感觉其实是气质不对。
　　显然这不是一个能说服人的理由，毛利想了想，说：“不然这样吧，我约了委托人在这里见面，你要是时间方便也留下来见一面，看委托人是怎么说的。”
　　鹤知正憋着一股气呢，当然是答应了。

　　毛利小五郎这次的委托人是一个高中生。
　　他的身形极为高挑，比混血儿降谷零还要高，一进门感觉咖啡厅的天花板都矮了；有一头不知道是天生还是染的金发，比金发更璀璨夺人眼球的是他的容貌，是能上时尚杂志般的出众。
　　“毛利侦探，您好，我叫黄濑凉太。”穿着校服的少年坐到毛利和鹤知的对面。或许是咖啡厅的座椅太矮造成的，蜷缩着腿才能坐下的他看起来多少有些局促。
　　“你好，黄濑君。”毛利小五郎用咳嗽清了清嗓子，“我们之前曾通过电话，简单沟通过委托内容，但本次还是希望你能更为详细地说说情况。”
　　“好的。”黄濑凉太严肃地点点头。
　　趁他组织语言的时间，鹤知也悄然打量对方：此时正是学校放学的时间，门外不停有学生走过，但没有穿黄濑这个款式校服的人，可见他是故意选择了远离学校的地点碰面；咖啡厅最角落的卡座是情侣专座，比别处狭窄、外侧有一排绿萝遮挡，以黄濑的身高挤进来会更难受，他却没有提出换一个位置坐，显然也有隐藏自己形貌的意思；统一制式的校服自不必提，但少年左耳打了耳洞，脚上穿的球鞋似乎是某个大牌最近的限量款，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富贵的时尚气息……嘛当然，没钱的人也不会想要雇佣侦探。
　　这样的小孩能有什么烦恼，还需要用到侦探？
　　那边黄濑深吸了口气，开始讲述自己的委托原因：“其实是这样，上个星期我在外面碰见我大姐夫搂着一个女人，虽然只看到背影，而且发型发色也不一样，但……我怀疑那是我二姐。”
　　鹤知：……
　　啊？现在小孩的烦恼都这么可怕了吗？

　　黄濑凉太的诉求是跟踪调查他大姐夫是不是有出轨、出轨对象又是谁。
　　说完沉重的话题，黄濑少年的语调便恢复平常，听起来似乎是一个活泼的孩子。他打开自己的书包，爽快地翻出一叠万円钞票：“毛利侦探，这是预付款20万円，能查清我姐夫是否出轨、出轨对象的信息、拍到决定性证据，我都再各加10万。”
　　啊！又是一个50万円的委托！鹤知羡慕得眼睛都绿了。
　　“我先问一句，黄濑君，如果你姐夫真的出轨，而且……确实是你所设想的最糟糕结果，那么你想要用我提供的照片达到什么结果呢？”这取决于毛利是只需要常规跟踪，还是得跟踪到床底下。
　　黄濑凉太才挂起的笑脸又垮下去了。
　　他思考了很久，才终于犹豫中带着坚定地说：“我会先跟父母商量，但如果真的……我希望大姐离婚。”
　　毛利：……好，他得跟踪到床底下。

　　话题告一段落以后，毛利再次清清嗓子，委婉地提起鹤知的事情：“黄濑君，你觉得我身边的贺知小姐怎么样？”
　　如果黄濑凉太是一个成年人，那么他可以怀疑现在展开的是相亲栏目了，然而他只是个纯洁的16岁少年，所以他疑惑地欣赏了一会儿鹤知的美貌，便真诚地说：“姐姐真漂亮。”
　　鹤知决定主动出击：“其实我是一名新人侦探，最近在探索自己的个人风格，想收集一下大家的建议。”
　　黄濑凉太脱口而出：“姐姐，算了吧，你不适合做侦探——”
　　“为什么？”鹤知没想到他竟然会不假思索地给出答案！
　　侦探的直觉被肯定了，毛利小五郎得意地抽出香烟，准备耍帅地来两句深沉台词：“这是我多年侦探经验的直觉……”
　　与此同时，黄濑也竹筒倒豆子般说出自己的理由：“侦探又要跟踪又要调查的，像姐姐你这么显眼的人根本没办法很好地融入人群中，只有毛利大叔这种平庸普通的人才能做好这件事——”
　　鹤知：“可恶，你说什么——”
　　毛利：“可恶，你说什么——”
　　少年真是好本事，一句话得罪了两个人。

　　同时被侦探前辈和委托人否定，鹤知熊熊燃烧的侦探心暂时熄灭了，回家换了衣服后便垂头丧气地出发去相亲了。
　　每一位慈祥的长辈都会给小辈安排相亲，比如今晚鹤知就被安排了。是金井叔叔介绍的人，据说是一位相当不错的青年才俊。
　　样样都好的青年才俊，怎么会相中家道中落的前千金呢？但金井叔叔推荐到最后，饱含忧思地对她说：“小鹤，你要开心啊。”
　　面对一位只希望你幸福快乐的长辈，你还能说什么呢？鹤知跟邻居先生毕竟还没有确定关系，不能直接带去跟叔叔吃饭，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香缇拉餐厅是米花市著名的高级法式餐厅，以高品质的食材和服务著称。换句话来说，就是难预约。
　　报了金井叔叔的名字后，贺知鹤知被侍应生领到餐桌前，身着白色西装的褐色卷发男人已经坐在桌前了。
　　“白鸟君？”
　　“贺知小姐？”
　　看看，这不就是喜相逢了吗。
　　不再需要考虑如何应付相亲对象，鹤知松了口气，露出真心的笑容：“好久不见，最近还精神吗？”
　　“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了。”白鸟任三郎举杯用餐前酒向她示意。
　　他们俩其实挺熟的，鹤知还开起了他的玩笑：“这么久过去了，你跟你的‘美和子小姐’发展得怎么样？”
　　“学姐，你就不要嘲笑我了，”白鸟无奈地叹了口气，“或许我应该放弃了。”
　　“所以今天才出来相亲？”
　　“那倒不是，家里的安排罢了。”

　　“对了，大桥前辈最近怎么样了？”席间，白鸟任三郎还提起了鹤知的妹妹。白鸟其实是她妹妹高中同社团的后辈。
　　对，她们姐妹不是一个姓。
　　“联络得比较少，具体怎么样也不知道。”鹤知忧愁地叹了口气，嘟囔着抱怨，“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对此，白鸟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安慰两句。
　　好在这时菜也陆陆续续地上了。鹤知这段时间虽然吃了不少高级料理，但穷得吃不起饭的日子实在难以忘怀，不是一两顿好饭菜能治愈的，此时看到美食顿时大半心神都飘走了。
　　“……松本管理官的女儿，松本小百合，贺知小姐还记得吗？”白鸟任三郎提起一个名字，“她最近要结婚，可能不久后就会邀请贺知小姐。”
　　“小百合，我记得。这小丫头都要结婚了呀……”贺知鹤知决定把上次公司团建，她亲手做的一套茶具送去庆贺。
　　“顺便一提，我的妹妹也打算在近日结婚，稍后会正式给您邀请函的。”
　　“最近结婚的人真不少。”鹤知算了算，已经三对了。她决定回去翻翻行李，找找有没有能送的杂货，“你妹妹都要结婚了，难怪你会被催着来相亲。”
　　“毕竟也到这个年纪了，贺知小姐呢，找到自己的缘分了吗。”白鸟任三郎不以为意。
　　贺知鹤知抬头跟他对视：“有没有你心里还不清楚吗——”
　　谁有对象还来相亲啊！
　　两个被逼来相亲的单身贵族大眼瞪小眼，纷纷嘲笑起对方来。

---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句不合适，小鹤痛失50万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