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重生》木木春

10、第 10 章

　　苏晓晓发现自己远远低估了田方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村姑。
　　开学一个学期不到，不仅叶倓、郭义青两大学霸争相给她补习功课，就连花心出了名的刘刚也像变个人似的，天天围着她转，极尽各种讨好之能事。
　　“真是狐狸精附体，天天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专门勾引男生！”这是苏晓晓和女伴们近来说的最多的话。
　　不觉间，她已是宫斗剧腹黑女BOSS加身，天天恨不得把田方放在案板上跺上八百遍才解恨，弄得一众女伴跟着仇恨裹挟、心情不爽。

　　寒假如约而至，春节到了。
　　苏晓晓借走亲访友之名到叶倓家做客。
　　要说叶、苏两家，算的上名副其实的故交，叶倓的妈妈和苏晓晓的妈妈曾经是闺蜜，各自结婚后，一家为商，一家从政，不大的Z市，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往来必定少不了。
　　因此，苏晓晓和叶倓，虽谈不上两小无猜，也勉强是青梅竹马。

　　叶家，苏晓晓是熟悉的。
　　只是一进大门，便发现了田方的自行车，她意识到，这一次，没白来！

　　叶老板和苏局长把酒言欢。热菜没有，冷盘却不少，酱牛肉、酱肘子、熏鱼、炖排骨、炸西兰豆、炸花生米、炸麻花、蛋糕，再煮上两盘热气腾腾的饺子，倒也十分丰盛。
　　这些，都是田方妈备下的。
　　叶老板回家过年，田方妈也带着田方回家过年。
　　为了离开的二十天，田方妈忙活了一个月，除了炖煮各类肉食，制作各类点心，水饺、豆包、馒头、面条也是样样都有。
　　Z市的冬天极冷，天然一个大冰箱，食物做好了，盖好放在室外，一会便成速冻食品，一小份一小份收在塑料袋里，吃的时候热一热，方便又好吃。

　　叶倓看着仓库里挂的各式各样的食物，想起从小吃到大的方便面，有想哭的冲动。
　　一个学期了，他已经习惯这栋冷清的楼里有田方和她妈妈的存在，习惯了进门有热菜热饭、每天有干净衣服换，习惯了田方妈的絮絮，习惯了田方动不动就爆发的小脾气……
　　他几乎要忘记那刻骨的孤独和愤恨了。

　　推杯换盏，话逐渐多了起来。
　　“苏局，晓晓可是越长越漂亮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啊！你真有福气！”叶老板的舌头大了几圈，胖脸泛着红光。
　　“你这儿子也不赖，长这么帅，学习还好，我家晓晓呀，一直把他当成学习的榜样，可总也超不过他，这不，这次期末考，你家叶倓又是全校第一！”苏局长也不吝赞美之词，“来来，小伙子，干一个，有前途！”
　　四只高脚杯碰在一起，声音悦耳动听。
　　“女孩子，凑什么热闹！”苏局长斜一眼自己的女儿，“你要想叶倓好好学习，有什么不会的，多请教人家……”
　　“我也想呀，可是叶倓哥哥不理我呀！”苏晓晓撒娇的声音甜腻腻的，“对了，叶叔叔，你家院子里的自行车是谁的？”
　　“苏晓晓，让叔叔他们喝吧，我带你去玩游戏，新买的游戏机！”叶倓不由分说打断她，已经自顾自起身了。
　　酒桌上的话题转移一向快，苏晓晓再回头，两个大人已经在谈论白酒和红酒能不能混着喝了。
　　只能悻悻跟着叶倓上楼。

　　“那辆自行车是田方的吧，怎么会在这？”苏晓晓不是好糊弄的人，质问的毫不掩饰。
　　“这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吧！”叶倓皱眉，他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苏晓晓，一副管天管地的跋扈模样，“你怎么对别人的事那么上心……”
　　“你是不是喜欢她？”
　　苏晓晓的发问，猝不及防。
　　她还是那么令人生厌地跋扈，他却没了刚刚的理直气壮，搜肠刮肚想不出个满意的回答，最后扔下一句无关痛痒的“你有病吧”，避开了话题。
　　苏晓晓一步跨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今天她是打算和他死磕到底了，“叶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同桌三年，我太了解你了，你什么时候对别人那么上过心，你天天给他讲题，天天给他带巧克力，处处护着她，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你知道又怎样，我的事用的着你管吗！”秘密被揭穿的愤怒令他对她长久以来的厌恶更添了几分，“你谁呀？”
　　“我不是你的谁，或许你觉得我霸道，我太挑尖逞强，可想没想过，那都是因为我喜欢你，我从小就喜欢你！”心里话一旦说出了，便一发不可收拾，苏晓晓声泪俱下，控诉这些年叶倓对她的怠慢， “我为了你好好学习，为了能和你一个班忍受我不喜欢的容老师，你是怎么对我的？”
　　“苏晓晓，你好好学习是为了你自己，你选择在哪个班也是你自己的决定，不要把这些强加给我，我并没有要求你做什么！”她一哭，叶倓本是有些无措，想要安慰她，却被她强加的罪名点燃了倔强。
　　这个人就是这样自以为是！

　　“我知道，你讨厌别人安排你的生活，我也一样，我们这样家庭，大家都羡慕，可谁又知道我们的苦衷呢？”苏晓晓忽然就转了语气，变得忧郁哀伤起来，“从小，我爸妈就说要向你学习，从小他们就告诉我你如何如何优秀，不知不觉，你就真的在我心里扎下了根，你说，这算爱情吗？”
　　苏晓晓静静地看着他，午后的阳光射进窗户，给她笼上一层金色光芒。
　　眼前的苏晓晓乖巧的美丽的像个洋娃娃，叶倓忽然就心软了，“我吧，总觉得你应该是妹妹，现在谈论这些，太早了……”

　　“你接过吻吗？”
　　“什么？”叶倓愣了，怀疑自己的耳朵除了问题。
　　“你接过吻吗？”苏晓晓的声音清晰坚定，“我听说，爱不爱一个人，接个吻就知道了……”
　　她穿一件红色低领毛衣，白皙纤细的脖颈上带一条水晶项链，午后阳光下，少女肌肤淡淡的光泽和水晶炫目的光彩齐齐冲击着叶倓的视觉。
　　他看见她慢慢靠近，精致的脸在他眼前放大、再放大，他的唇被她封住，他木然地站立着，她的唇在他紧抿的唇上转辗几番，最终愤然离开，“叶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苏晓晓的话反反复复在脑海回放。让叶倓自己也起了疑惑，平心而论，苏晓晓很漂亮，是那种一件就让人心动的美女，可是美女投怀送抱，自己全无反应，难道真的有问题？不对，那些梦境中，自己身体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叶倓在不断的自我否定与肯定中焦虑度日。
　　是不是真正的男人，对十六岁的少年，意义重大！

　　篮球场上，叶倓连连失误，惹得队友阵阵吐槽。
　　“你怎么回事？”休息间隙，刘刚半是关心半是八卦，“你不会也害了相思病吧？”
　　“怎么叫我‘也’，这么说你害相思病了？”叶倓明知故问，刘刚这小子，这次还真是狗改了吃屎，在一个女孩身上的热度打破了自己的最长记录——一个月！

　　“你就别取笑我了！”他鲜见的颓废，从里到外都透着烦闷，“我现在才知道，以前那都是闹着玩的，没有一次是动真格的，所以也不会伤心劳神。”
　　“你这次就是真心了？”对刘刚的感情，叶倓嗤之以鼻，“你的真心都泛滥了，不稀罕！”
　　“这次真的是真心的！”刘刚指天对地的保证起誓。
　　叶倓心里一动，一本正经起来，“说正经的，你怎么这么肯定这次是真心？哎，别急眼，不是我不相信你，我是说，你怎么就判断自己的感情？”
　　刘刚看怪物一样盯着叶倓，盯了足足两分钟，抚掌长叹，“哎呦，叶大少爷如此认真地请教我问题，真是难得难得呀！”

　　“不说拉倒，卖什么关子！”叶倓起身就走，今天的球也没劲，人也没劲。
　　“哎哎，急什么！”刘刚拉住他，压低声音，“说正经的，我听说，爱不爱一个人，接个吻试试，有没有感觉一下子就知道了，以前我接吻的时候，真没太大感觉，但田方吧，我光想想，我就激动……”
　　“什么乱七八糟！”气急败坏打断他，“该滚哪滚哪去……”
　　“你这人，我都把我心里话说了，你怎么还急眼，现在是我心里难受好吧，我一想到她现在没准跟那姓郭的在一起，我心里老难受了……”刘刚冲着他的背影直嚷嚷。

　　叶倓的这个年过得名副其实，真是度日如年，天天都像过年。
　　好不容易熬到了初五。
　　在Z市，初五之前是亲人间的团聚，初五之后才是朋友间的拜访。
　　初五一早，叶倓给彻夜搓麻未归的老叶打个电话，骑着摩托车出了门。
　　K县，也算叶倓的老家，但老叶本就是孤儿，缺亲少友，发迹之后便很少回来，叶倓到这里来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但小地方的好处在于，你会轻易找到那个想找的人。
　　一番不费劲的打听后，叶倓在一处小院前停了车。
　　院子不大，干净整齐，角落还有一个憨态可掬的大雪人。
　　欢声笑语从屋子里飘出来，有人唱歌，仔细辨认，正是田方的声音，原来她在家里是这么快乐呢！
　　叶倓犹豫着，看来家里是有客人。
　　门开了，田方妈拎着水桶出来，看到门口的叶倓先是一愣，再是惊喜，“呀，叶倓来了！快进屋，外面这么冷！”
　　“田方，快出来，叶倓来了！哎呀，昨天那么大的雪你还骑摩托车，来就来，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田方妈一直絮叨，热情远超意料，叶倓一路编排的理由没有派上用场。
　　进了屋，叶倓左右打量，三间屋子，处处透着过年的崭新与整洁。
　　“没别人啊？”叶倓有些发蒙，“我刚刚在外面听到里面这么热闹，还以为家里有客人……”
　　“没有，就我们娘两，瞎乐呵！”田方妈忙里忙外，“来，喝点热水，天这么冷，冻坏了吧？”
　　眼睛酸胀的厉害，叶倓把脸靠近热气升腾的水杯上，好受了许多。
　　“你怎么来了？”田方终于开口了。
　　“我爸让我来给阿姨拜个年，还有，就是他天天招一群人胡吃海喝的，阿姨之前备下的吃的不剩啥了，我顺便来解解馋！”精心准备的说辞终于派上了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