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径花园小路》物物于物

30、第 30 章

　　案件好像都被一道无形的大山挡住，莫守聪也开始了抽烟。

　　面对深藏在人间里的恶魔，他与这种血腥味的惨败贴得太近了。

　　坐在车上盯梢的时候，嫌疑人走进一个会所后，过了很久，会所里走出来一个穿着单薄瘦弱的女人。

　　远远注视着，莫守聪竟然联想到周燃。

　　很奇怪，周燃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了。

　　他用力把烟蒂按灭，丢进一个空了的饮料瓶。

　　一旁同行的严爱国，看着莫守聪的样子，他年龄比莫守聪大了一圈，忽然询问道：“怎么？想女人了？”

　　莫守聪被问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掩饰，没有回答，头偏了过去。

　　严爱国眯着眼笑了笑，他常年在外面工作，一脸黝黑的皮肤，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很多，永远穿着一身看起来邋邋遢遢的暗黑色外套，站在人群中，就像个拾荒的。

　　严爱国的不起眼让他快速得到很多信息，当下莫守聪的师傅叫他跟着严爱国学习学习，莫守聪看起来太嫩，严爱国可以让他好好吃苦。

　　莫守聪跟着严爱国在外面连续跟这个嫌疑人快两周了。

　　莫守聪开始接受明白这车辆里的臭味为什么越来越重。

　　“小子，你没结婚，没女朋友，就不要冲前面，知道吗？”

　　莫守聪看着严爱国，“我体力好。”

　　严爱国忽然笑了，他眼眉好像能拧出水来，小小的眼睛却好像能射出一道锋利的光。

　　“你啊！好好学！”

　　严爱国没有多说。

　　嫌疑人在半晚时分出来了。

　　莫守聪买了一点食物上车时，严爱国好像在打电话，他声音低沉似乎还带着一些乞求：“甜甜是我女儿，我为什么不能去看她？是，我是没时间多陪她，可是我有时间的时候能不能让我见一面呢？我工资就这么多，都可以给你，我就这一个要求…”

　　莫守聪不想进去打扰，此时严爱国从反光镜里看见了莫守聪一把挂了电话，怒气冲冲说道：“快滚进来！”

　　一上车，严爱国几乎咬牙切齿：“你是想暴露吗？！我真是服了你这些年轻人！”

　　莫守聪不说话，把食物和水递过去。

　　“少喝水。”严爱国说完这句话就再也没有出声了。

　　他头发有些油腻，有些结块。

　　莫守聪心里好像有什么被震动了，此时母亲的信息发过来。

　　莫守聪快速瞟了一眼，母亲大意是想让莫守聪考虑一下，结束这种太过劳累的生活。

　　“你是应该考虑一下。”严爱国目光盯着远处。

　　他并没有偷看母亲的信息，可是他又好像都知道。

　　“严队…”

　　“你没吃过苦，吃苦这种事情要从小就培养，长大了再吃苦，人很容易受不了，你父母也会心疼。”

　　“可是我喜欢这份工作！”

　　“你喜欢它什么地方？是天天累死累活加班，与危险分子面对面，还是要面对那些没有良知杀人不见血的逃犯？”

　　“总要有人干这个。”

　　严爱国听出莫守聪的语气是坚定的，他本来早已感觉不到任何情绪的内心，还是出现了片刻的感动。

　　“我看得出，其实你心思细腻，干我们这一行，最后要变得心比钻石还要硬，可是活着不见天日的地道里，最后没有家人没有家庭，没有人记得你。”

　　“可是我师傅家庭也挺好的。”

　　“你知道你师母是怎么瘫痪的吗？”

　　莫守聪知道。

　　“你师傅能力很强，但是一直窝在这个片区当个小领导，只是因为他在这，能多一点点时间回去照顾你师母，你师母想过自杀，最后被救回来了，本来恩爱有加的夫妻，最后在对方眼里，只剩下苟活残喘的怨恨。”

　　“严队，你觉得我不行吗？”

　　“呵，我活了大半辈子，只在那些杀人犯面前嗤之以鼻过，其他人，我无权评价。”

　　“我还是想继续。”

　　“行，今晚我们拭目以待吧。”

　　严爱国看着嫌疑人住宿，一下子来了几辆私家车。

　　那些车牌号都查不到相关信息。

　　严爱国通知了警队后，警员立刻增援过来，此时严爱国和莫守聪也快速跟了过去。

　　严爱国把身上一瓶酒倒了一大半倒身上。

　　严爱国假装是个喝醉的男人，莫守聪当他儿子。

　　这个住宿一看就不正经。

　　灯都暗暗沉沉。

　　严爱国刚一进去，就吐了人家店门口一地。

　　莫守聪一下子也懵了，严爱国好像几天都没喝水了，怎么还能吐出来这么多东西？

　　老板从前台一处走出来，目光严谨盯着严爱国和莫守聪看，他指着地上的一滩呕吐物，就要拿个拖把走过去。

　　严爱国下一秒就整个人都躺那淌呕吐物上了。

　　莫守聪像是看见老爸死了一样，大叫了起来：“爸！！”

　　老板也有些慌，他对莫守聪指挥道：“小伙子你先别哭，把你爸身上的衣服脱了，让他睡沙发上，我这敞开门还要做生意呢！”

　　莫守聪没有丝毫犹豫，搂起严爱国就要把他外套脱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昏暗灯光有些刺眼，莫守聪似乎看见严爱国好像笑了一下，他迷迷糊糊翻滚了一下，莫守聪轻轻松松帮他把外套脱下来了。

　　在莫守聪和老板的搀扶下，严爱国一个劲往老板那边倒。

　　把老板压的喘息有些愤怒，“这人怎么都压我身上了？”

　　莫守聪来了句：“老板，你别生气，可能我爸把你当我妈了。”

　　老板立刻反驳道：“去去去，老子七尺男儿！”

　　警察赶到的时候，嫌疑人被控制住，被带下来的时候，严爱国还没有动。

　　莫守聪不知道严爱国想什么，就买了碗泡面，泡了起来。

　　他太饿了。

　　体力透支严重。

　　很快，一碗泡面连汤都喝完了。

　　老板骂骂咧咧地从楼上下来时，才发现严爱国和莫守聪不见了，莫守聪放了一百在泡面盒下面。

　　老板才停止了哀怨声。

　　严爱国把莫守聪送回家。

　　看着莫守聪像是坐着南瓜马车的灰姑娘，来到了宫殿。

　　莫守聪的母亲很快就从大院开了门，看得出，她一直在等候儿子。

　　莫守聪还没来得及叫严爱国进来，母亲跟他说做了很多他爱吃的饭菜，严爱国的车像飙车党猛的一下开走了。

　　坐在亮丽温馨的饭桌前，莫守聪此时洗的干干净净。

　　母亲捏着莫守聪的衣服从洗手间出来：“儿子，这衣服不要了啊！”

　　“很贵的。”

　　“再买。”

　　莫守聪快速吃着桌上摆满的饭菜，一旁的赵嫂又重新热了一遍。

　　莫守聪那碗方便面下肚，已经饱了一半，眼前这些大鱼大肉，三两下就把莫守聪的食欲压满了。

　　“赵嫂，别热了，我吃饱了！”

　　“那怎么够啊，你这么辛苦！”

　　“我回来之前已经吃过了。”

　　“哦，吃的什么？”母亲从厨房里端来一碗燕窝。

　　“嗯，面包。”

　　莫守聪在母亲的努力劝说下，把那一晚白糊糊的东西喝下，转身就上楼去了。

　　莫守聪躺在床上，第一次觉得这么贵的床睡着真舒服。

　　很快，莫守聪就睡着了。

　　睡梦中，他看见周燃站在风中，好像随时要被风吹走，莫守聪想靠近拉住她，却发现他无法靠近。

　　惊醒过来时，天已大亮。

　　手机里师傅一个小时前打了三次电话。

　　莫守聪快速穿上衣服，快速从楼梯跑下去，看着母亲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妈！你怎么能把我手机静音呢？会出大事的！”

　　“那是别人的事，我不能拿我儿子的性命去赌，再上一个月，就去辞了，你爸公司需要你。”

　　“妈，你知不知道当警察的人，一般家庭关系都处理不好，最后老死不往来？”

　　“你！”

　　“妈，我不开玩笑。”莫守聪平静说完，就匆匆出了家门。

　　换做以前，他一定会知难而退。

　　可是他在黑暗的世界里挣扎后，回来看见家人没有任何顾虑地享受这太平盛世，好像什么都不用想。

　　那一刻，他好像理解了周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