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八豆

24、第 24 章

　　是夜，闪烁的湖面与夜空相融合成了一个整体，所谓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描写的应该也是这样的景色。
　　水天相接处，一艘船只停在湖面。船顶上，一个身影仰面望月。月光如流金撒遍了他全身，风带动他的衣袂，他坐在那里，身边斜斜躺着几个酒坛。他扔掉手中的空坛，伸手随机抓起身边的一个，仰头灌下，多余的酒从他的唇角一路流入衣口。
　　位置对应的船舱。
　　小七坐在床上，一条被子裹得人像个粽子。原本水灵灵的大眼睛这会儿肿得只剩一条缝。
　　“小七，别哭了。”袁裴端进晚饭放在桌上，走到床边坐下，心疼地说道。
　　“哥……哥，我……他……”小七喘了大半天气，终于连起了一句“他不要我了！”
　　“怎么会不要你呢，他最疼你了。”袁裴一边帮他抹眼泪，一边安慰。
　　“我，我们到杭州以后，他……他就跟周少爷在一起，就，就不理我了。现在，在，他走了，就，就是不要我了！”小七原本有了收势，说到这里哭得更厉害了。袁裴赶紧把他搂在怀里，轻轻地摇晃，犹如抱着一个婴儿：“不会的，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办，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小七抬头看着袁裴：“可是，周少爷说去找他，他没有回来啊。”
　　“少爷是去找他了，还没有消息不是吗？你放心……”
　　“你骗人！周少爷回来了以后就到船顶上去喝酒到现在都没下来！他分明就是没找到，要么，要么就是找到了，他不肯回来！”
　　“怎么会呢，少爷没说……”
　　小七哭得声音有了少许的沙哑，像是透析灵魂的声音道：“他为什么不带我走呢……”
　　他为什么不带我走呢……
　　袁裴一时顿住，这句话在袁裴脑海里回荡，和很多年前的一个失落声音重叠。
　　那个时候他与小七年纪相仿，周然安排他照顾当时被救下的楼昕玉，日积月累，年幼的袁裴对整日胡闹没有主仆之分的昕玉产生了依恋，在昕玉因为周然的强取豪夺出走了之后，袁裴也同样问过周然为什么楼少爷不带他一起走呢，结果周然说，分清楚谁才是你的主子。
　　袁裴将小七搂得更紧了，他也有些哽咽，对小七说，似乎同时是对多年前同样失落的人道：“没关系，你还有我呢，还有我……”

　　“教主，外面风大，你要不要……”冬季晴朗的夜空虽然月光明媚，但寒冷的风对人丝毫没有留情，琉璃站在舱顶，消瘦的身体似乎风再强些就会被刮走。
　　“去告诉林羽，不用等了。”周然放下话，继续给自己灌酒。
　　“您……找到他了？”琉璃走过去蹲下，试探性地问道。
　　周然看着自己的手掌，想到之前去找昕玉看到的场景，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他不会回来了。”
　　琉璃没有再多问，语重心长地劝道：“那您也不能自顾自伤身阿。”
　　“不用你管。”周然不再理他，自顾自喝着酒。
　　琉璃只得在边上沉默地看着，在周然喝完了所有的坛子，一个个摇遍，发现没有酒，发了酒疯似地喊着要酒时，琉璃终于上去以下犯上给了周然一巴掌。
　　气氛突然凝固，琉璃战战兢兢等着周然发落。周然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朝琉璃吐酒气：“打我？哼，有用？”周然突然大吼起来，却没有怒气，“你知不知道，他……他在做什么阿！”
　　周然大声说话一直是生气地前兆，而他一生气注定要打人解气。琉璃等待着他的发作。
　　但出乎意料的是，周然握拳，狠狠得打击着脚下的木板：“他去找杨楚辰了！”接着，这个向来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周少爷，玄冥教主，在他这个卑微的可谓是仆人面前黯然落泪：“他们……上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