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八豆

2、第1章 昕玉

　　武林大会，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武林大会四年一次，这次轮到昆仑。乘机赚钱是必不可少，衣食住行能涨的都涨，连茶铺一文钱的水都涨到两文。昕玉路赶到一半，咬牙切齿掏出两文钱……

　　药王谷提前包了昆仑那地皮最贵的香满楼来显摆也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去晚了，玄冥前脚先进一步，于是玄冥教主那传说中的千云公子挥挥折扇慷慨大度说分它一半，香满楼活生生被两帮派平分。
　　昕玉踏进香满楼，药王谷跑腿小弟阿信跟着拿包袱开房，昕玉和小七一间上房，位置好得就在药王隔壁，连续的赶路难免让人身心具疲，但药王都安排昕玉住他隔壁了，其中的器重明眼人都看得到。阿信帮忙把东西放进房间，提醒昕玉过去拜见一下师父跟师姐。但昕玉倒头就睡，师父？干晾着，不理。
　　小七帮他脱了鞋，洗了脸，盖了被，把东西整理放好，活像一个小媳妇。干完一系列事情，小七换上件干净的衣服，恭恭敬敬替昕玉见了师公，那叫一个乖巧。但是张继忠见了小七的第一句话不是严肃的“你是何人，谁放你过来的！”而是——
　　“哟，这小丫头长得真是水灵！”

　　而且，把师父干晾着这种大不敬的事是有原因的——
　　昕玉一睡醒就到了晚饭，下楼，吃饭，昕玉一听玄冥的人也住这里，马上两字蹦出：“晦气！”
　　药王张继忠是把昕玉当了儿子，昕玉一顿饭吃了一只鸡，半只鸭，一坛女儿红，拍着肚子，饱了饱了。
　　转头问张继忠：“师父，说是玄冥的人也住这儿，怎么半个人影都没见？”
　　张继忠嚼着饭，慢吞吞咽下：“还知道我这个师父啊，来了一天了也不来拜见一下，什么时候收了个徒弟？也不告诉一声？长得真水灵。哦，对了，这个香满楼啊，是……”
　　昕玉向来速度快，等不了别人慢吞吞：“师父，我说的是玄冥的人在哪！”
　　“哦，玄冥啊，他们神出鬼没的，为师也不知道啊，对了，这个香满楼啊，是……是谁来着？”张继忠顿了顿，眯着眼睛寻了根菜放嘴里嚼半天，咽下，“是江南一个叫周然的商人开的，唉，好啊，你不是一直想发财嘛，可以试试……”
　　这时，边上的弟子善意提醒：“师父，十六师兄已经走了……”
　　没错，这就是昕玉宁愿冒大不敬的风险也不要拜见的原因！这老头子太婆妈了！

　　月儿弯弯挂天边，上头星河璀璨，下头鱼龙舞动。
　　到了晚上，昕玉带着小七逛逛夜市，见见世面。
　　小七左手一根糖葫芦，右一个拨浪鼓摇得不亦乐乎，虽然小七已经十岁出头了，但没见过昕玉所谓“大世面”的小七表现得未免太过幼稚。而且在昕玉的钱包逐渐慢慢瘦下来以后小七对着一个竹蜻蜓开始痴痴看着。终于，昕玉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我不认识你！”走得远远的，将小七抛在身后。
　　小七的脚力是打小被昕玉练出来的，几步快走，昕玉的衣角被人拉了拉，小七天真无邪：“哥，我想要那个竹蜻蜓。”
　　昕玉揣着干瘪的荷包自顾自往前走：“不买！”
　　昕玉不理他，小七也不闹，啪嗒啪嗒跟在后面，拨浪鼓依旧摇得不亦乐乎。

　　两人一前一后一后一前走过闹市，来到了更闹的地界，昕玉抬头望去，胭脂气就飘了过来，一间间青楼鳞次栉比，到处都是风骚女人在招客：“来呀~这位公子~”“哟，程大官人，您有多久没来了~奴家想死你了~”一声比一声尖，听得昕玉掉了几层皮。
　　小七没见过世面，现在见了真正的世面，自然是畏畏缩缩拉着昕玉衣角生怕跟丢。
　　如今这武当是集结了各路的英雄好汗，那些个在家里有婆娘管的，此时正好让这一块经济有所提升。因而，这一间间房里头应该都是些惹不起，不能惹的人物。昕玉不想带小七走回头路，会没面子，只好硬着头皮穿过去，谁都不理。
　　闷声不吭，走走走，但偏偏有招事惹事的人也没办法。
　　昕玉走过一家青楼，头上传来一个男声：“少爷我喜欢的就是楼下那位白衣公子一样儿的。”接着是几个女子故作羞涩的笑声。一个女的问了：“公子~您既然喜欢男人，又何必来找我们几个姐妹呢~伤了人家心嘛~”那男声又道：“你不知道，少爷我啊，是男女通吃的主儿~哈哈，这经验可丰富着呢，要不要试试？”“哎呀~讨厌~”
　　昕玉停了停，只当没听见，拉紧小七快步走过。但是楼上又有声音传来：“你们看，楼下那公子，真叫个水蛇腰啊，只看那背影就能想到那手感，啧啧，要是到我床上，我定叫他……”
　　话还没说完，一记破空之声响起，昕玉手上一根银丝已经饶住了那人的脖子，凭昕玉的手劲再用力一扯就人头落地。楼上的女人们惊叫出声，逃窜开去。
　　昕玉语气冰冷，威胁道：“你想死？”那人留给他一个背影，悠闲自在地端起酒杯，小啄一口，丝毫不怕脖子上性命攸关的丝线：“公子何必动粗，把人家姑娘都吓跑了，多不礼貌。”垂头看看了缠绕在颈项上的丝线，又开口道：“天蚕丝？恩……拿天蚕丝作武器，脾气又差的人……你是楼昕玉？”
　　昕玉笑道：“真没想到我楼某还能有些名气。”那人又道：“哪里哪里，关键是十年前震惊天下的京城大火让您出的名，楼府几百口人无一生还，就不见其七公子楼昕玉的尸体。呵呵，后来又听说您为了活命给人当男宠，骗学了武功，可有此事？”
　　昕玉心中陡然一凛，他的身份从来没被人识破过，就连张继忠也从未知道半分，他怎么会知道？除非他是……
　　小七默默退到一边，昕玉两眼凝神，眼睛凶狠地盯着那人的背影，简直可以烧出个洞来，手上的力道也是不知觉中加大，对方颈项间明显有鲜红的血液流出。
　　昕玉阴冷问道：“你是谁？”那人慢慢转过脸来，是一张昕玉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脸，它浅浅勾着嘴角，丝毫没有因颈项间的疼痛而慌了手脚，口气深远：“你说呢？昕玉。”
　　昕玉的心脏突然停跳一拍，所有的气焰都被对方浇灭，口齿有些不清：“周……周然？！”被叫做周然的男人也就二十四五的样，眼睛是标准的狐狸眼，鼻子又挺又高，嘴角永远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他一个跃起，从楼上转瞬就到了昕玉脚边，颈项间还连着昕玉手里的银线，一颗颗饱满的血滴顺着银线划落，带着几分血腥。
　　周然道：“昕玉，我们终于又见面了，你可让我找得辛苦。”昕玉不自觉地收了线，又顿时回过神一般，口气冰冷：“你找我做什么？”
　　周然微笑道：“带你回碧落。”
　　昕玉轻哼一声：“你以为我会跟你回去？”
　　周然笑得更阴：“那可由不得你。”
　　周然说话声音平稳，但就在电光火石间，犹如隔空取物般，一股力量袭向昕玉肩膀，昕玉向后几个踉跄。手上天蚕丝也没停下，打穿周然肩胛骨。
　　打中了？正当昕玉感叹周然练武如此不济的时候，那根原本该穿过周然身体的丝线飘飘悠悠下来……天蚕丝，竟然断了……
　　昕玉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握住了昕玉脖子，头枕着昕玉的肩膀，说话的时候若有若无还能碰到昕玉的耳垂，周然的声音幽幽道：“你输了。”
　　“不见得。”一语毕，昕玉做了个小动作，立马夹起边上的小七就跑。而周然站在原地，面不改色心不跳，却也没再追上来。
　　小七乖乖不动，脸色却很难看，捂着自己下面，一定很疼……

作者有话说

　　八豆渴望有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