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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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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才蒙蒙透着些微光,灵芸山内升起的浓浓薄雾笼罩在山间,让林子里的一切都显得愈加神秘了,昨夜里山上下了大雪,这一早打柴的樵夫还未上山来,却见林间一队紫衣灵待抬着一辇四方的轿子缓缓走在其间,隐隐绰绰是要往那群山深处去,神辇上,山神君惑同南海扶阳正行棋对弈,两旁的女侍手执团扇在轻轻地扇着炉子里的炭火,静静的听着他们时不时落子的声音,扶阳忽然道:
“输了”
君惑定睛一看,余三子,却是自己输了,于是爽朗地笑道:
“神蛟君棋技了得,是我输了”,
“不过险胜而已,不值一提”
扶阳说着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上一口,只觉淡雅如斯,直入心脾,君惑看他一脸的享受,便抬起手上的烟枪吸一口后朝他脸上直呼出一口烟气,扶阳没有防备就被呛得连连咳了好几声,君惑看他这模样就不住的大笑着又重新收拾了棋盘,准备再来一局,扶阳缓过气来知道他是在戏弄自己,却也不计较,又道:
“前夜里,听说你灵山上又有几只狐妖跑出来了”
君惑抬眼看他很肯定的样子,笑应他:
“不是自己的地界……消息也够灵通的嘛,这冬日里冷,他们冻坏了脑子,不然出来做什么?”
“ 不过你临近闭关,可不要在这其间出什么岔子,趁早将他们打发了才好 ”
扶阳着说着,帘外就有一人影飘飘而下,落在了外面,无需灵侍将轿辇放下,就直接拉开帘子钻了进来,是一美人,她坐到君惑身边附耳小声说过什么之后,一旁的帘帐就缓缓拉开来,只见外面天已大亮,君惑探头看向那外边,扶阳也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只见那还泛着层层薄雾的地方,有两只赤色的尖耳朵在时隐时现,扶阳看君惑眼中几分笑意,不解道:
“那是什么东西?”
君惑看向他笑一句“ 宝贝 ”便又将帘子放下了
又在山里藏了一夜,那些追来的狐卫时常在附近徘徊,不好摆脱。天亮时她才到一处还未完全冻结的溪边,就着冰冷的溪水喝了几口后,看着倒影中自己杂乱的毛发开始舔?,不多时又将身体抖上一抖之后毛发又变得蓬松光泽,白的越发洁白,而她耳尖上的一抹赤色更红的鲜艳,看着差不多时才幻成人形。
她一身红粉绫罗缎,金丝流光纹,衬她俏丽容颜,腰间环佩,叮铛清脆,脚下一双织绵云履无比可爱,她理理身上的衣饰,再看向水面时,却赫然见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白衣人,玉澜霜心中一惊,猛转身看去,不想竟撞上了他的胸堂,脚下一滑就要向后倒去,好在他及时伸手将她拉住,不过玉澜霜反应也快,站住后,便立马反手将他推开,这才看清他,
身着一袭素锦白袍,下有银丝远山绣,上有浮光闪云样。华贵又不失儒雅,倘若不是他那双妖孽的眼,光看他那净白得俊美的脸,或真以为是哪位旷世的仙人,再不济,也是哪家显贵的公子,不过玉澜霜看他周身一直萦绕着些淡淡的烟气,不知是他一直端着那支烟枪的缘故,亦或是他故意显露的妖气,玉澜霜都直觉他的修为深不可测
好在不是狐卫,玉澜霜算是松了口气,又怒上心头,怨他吓到了自己,定睛质问他:
“你是什么东西?无端端站在狐身后干嘛?”
“姑娘好大的火气啊,本座才救了姑娘,连句谢谢也没有吗?
他这开口就是满口的委屈,把玉澜霜的怒意都压了下去,一时语塞道:
“分明是你无礼在先……”
“可是姑娘你将要失足?若非本座出手,这水呐……啧啧……可凉着呢…”
他这语气几分关切又几分嘲弄,且举止间太过轻浮,玉澜霜想到他才救过自己,这般争执于自己如何都是理亏的,便不想与他纠缠,转身就要走,可他偏又要将她叫住,
“姑娘……!”
“怎么,我无意与公子计较,难道公子还要纠缠不成?”
“姑娘莫恼,本座只是想着……这天寒地冻的,姑娘可否赏脸喝一杯,暖暖身子也好…” 玉澜霜脸上有些愠色,一转身就走开了,他倒也没有立马追上去,而是看着她走到另一边后见有几个白色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玉澜霜面露难色,略显紧张,连他们踩过雪地、折断枯树枝的声音都听得真切,她认出了前面的都是狐卫,一时进退两难之际,没注意到他已经快步走到了自己身后,直觉被谁拉了一把就倒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玉澜霜反应过来后,想要将他推开,在她挣扎时,他向着怀里呼出一口烟气来,玉澜霜发觉后并没有一般烟草的俗味,反倒是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吸入之后直接身体舒畅,心情也跟着平静了下来,又听头顶缓缓传来一句:
“别害怕”,这声音少了些许轻慢更多了几分温柔,
很快,那些狐卫就来到了跟前,他们不认得君惑,便张口问道:
“ 前面的是谁?”
“ 灵芸山…君惑 ”
“原来是神源君,失礼了!”狐卫一听便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样来,拱手下拜。
“各位看着面生,哪里来的?”
“不瞒神君,我等从狐都而来,为寻我家一位小姐,不知神君可有见过?”
君惑听他们说着也注意到了怀里的玉澜霜好像有些胆怯,将头更埋进了他怀里,便道一句:
“不曾见过”
想就此敷衍过去,尽管这样回答了,这些狐卫还是将目光投到了他怀里的玉澜霜身上,君惑于是将计就计,忽然笑道:
“……这是本座的小狐姬,正闹脾气呢…”
玉澜霜不知就在刚才的烟气中自己的气息和毛色已经被改变,现在看着面前的狐卫就好像都不认识自己,又听头顶传来他的声音调笑道:
“怎么,还生气吗?”
君惑说罢,看她不回答倒也没生气,又道:“叫声神君来听听”,玉澜霜虽反感他,此时不得已也只能顺着他的话娇羞喊他一句:
“神君~”
这一声听得君惑得意地“ 哈哈 ”笑出声来,狐卫想来玉澜霜在狐宫时那样的高傲任性,是如何也不会有这般的顺从,这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就此告辞。看他们走远后,玉澜霜的声音也渐沉下来,道:7
“神君还不打算放手吗?”
说着就幻出一把短刀来反手向后刺去,君惑发觉后顺势侧身躲开。再看时她已不知所踪,而他却好像早有预料,脸上并无喜怒之色,忽然身后传来声音,嘲笑道:
“小君君啊,我是该说你呢,还是该骂你啊……”,
扶阳说着快步走到了君惑身边,又笑着摇头道:
“你说说你,连这狐妹子你都不放过,不放过也就算了,结果还让她给跑了……”
君惑这时听着,举起了方才从玉澜霜身上顺下来的玉佩,笑道:
“会回来的……”
扶阳看着他手上的玉,眼里带了些许的不屑。
这天夜里雷声大作,天边的几道闪电划破了厚重的云层,一路上连着劈倒了几颗万年的古树,带起的火花点燃了这大片森林。在这火光中有一个绯红的身影奔走在其间,他神情惶恐,好像在逃避着什么,绝美的容颜上尽显疲惫,凌乱的青丝在风中缠绕,也管不得鹅毛大的雪花迎面阻挡了前路,当邀月逃到一处已经结冰的溪边,发现这里的草木早已盖上了层厚重的白雪,独他一抹鲜红却是格外刺眼,他回头看向天边,只听见那高远的天外传来一声沉旷的声音,道:
“梅妖,命理如此,躲不过便入轮回去吧!”
邀月此时已身受数道雷劫,精疲力尽,却也不甘心就此了结,还要再跑,而天上那位却也不打算放过他,只听天空中一阵巨响,接着一束雷电划破天空,有撼地动山摇之势,在电光火石之间带着的光亮照得好像白昼一样,直就向着他打下来,片刻,他便倒地再起不来,而后从他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后,他倒下的地方就长出了一颗高大的梅树,朵朵红梅绽放在枝头,连刚才喷溅在地上的血也化成了几片红色的花瓣后被风吹散在这大地。之后天空就平静了下来,雪停了,厚重的云层已散开来,露出藏在后面的星月,一切都平静下来,就连不久前起的大火也被赶来的灵侍扑灭,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而此时的邀月已经奄奄一息,体内的灵力正在快速的流逝,枝头的红花也在渐渐衰败,无需风来也不住的飘落,不出两个时辰他就会枯死。
这时隐约有一人影从树林的另一头走来,她走走停停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玉澜霜记得白天来过这一带后,狐玉就不知所踪,想来是掉在了什么地方,这里傍晚时又下了雪。生怕玉佩被雪掩埋了,总是找不到,心情也越发焦急,走过邀月身边时,都没注意到有个声音在叫自己,正当邀月以为她就要那样过去时,她又折了回来,终于发现了这棵梅树有不对的地方,问道:
“你是在叫我吗?”
邀月沉默了片刻才缓过神来,强撑着应她:“姑娘,救救我……”
玉澜左右又看了看,笑道:“原来刚才的雷是冲着你来的呀……!”
见邀月没有应她,玉澜霜又道:
“你,这可是仙劫啊,我现在救了你,于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修行不易,此若姑娘不救我,不过天地间平添一缕孤魂,若是姑娘愿出手相救,在下当以身相报”
“我可不要你的身……”,玉澜霜笑说着把手抚上了他的树干,自语叹道“不过这千年的修为一朝而陨,实在可惜了……”便于掌心聚起灵气缓缓送入他体内一二,而后,邀月直觉一股暖流蔓延至他每一根经络,许久他才回过神来,发现还有从四方山林汇聚过来的灵力,渐渐的充斥着他的枝干,只见一阵红光泛泛,几乎同时灵芸山地界内的数千株红梅都竞相开放,它们的花瓣飘起,形成一阵阵红色的花潮流向邀月,在他四周汇成漩涡状将他包围,就连天边清冷的月光也聚成一道灵光照在他身上,不多时便在那其中成了一男子的身形模样。他一身的大红色锦缎,上面绣着几朵金丝梅案,流光溢彩,头发整齐梳在头顶,上面还戴着一只宝金花冠,,衬着他绝美的容颜,他笑眼看着玉澜霜,看得她顿觉这“梅仙”的眉眼与早上遇到的妖有些许的相似,怕又被他纠缠便想尽快离开,怎料他几步闪身到了玉澜霜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惹得玉澜霜正要发作时,他又是恭敬地作辑道:“在下邀月,承蒙姑娘恩泽,若是不能报答,在下心中总是不安”。
玉澜霜站定看他,不语。
他又道:“在下看姑娘刚才好像在找东西……这一带才下的雪,姑娘的东西怕是不好找了”,
“那依公子的意思该如何?
“姑娘看着面生,想是初来此地,可有安身所在啊?”
“……”
“啊…姑娘你不要紧张,在下没有恶意,只是想姑娘若是不嫌弃,在下那里还有闲余住所,姑娘可以先住下来,那东西在下可以帮姑娘一起找。”
玉澜霜想到自己初到这里总归要有个藏身之地,又看他还算恭敬,也就答应了。
外面三尺寒雪,百木凋零,神府里,笙歌乐起,酒香四溢。玉带薄衫其肤脂之色隐隐可见,美人软暖,席地而坐,娇喘起伏,惑人心境。扶阳左右怀抱,乐不思蜀,君惑几番调笑,意为风情。这时有灵侍从外面进来,迎面就是一阵暖意,他小心到君惑跟前跪拜道:“神君,西边山上起了火……”
君惑漫不经心地逗弄着怀里的美人,问他:“怎么回事?”
“好像是那梅仙在渡劫……”
“梅仙? 哪个梅仙?”
“是邀月公子……”
“邀月是谁?”一旁的扶阳忽然回过头来问他,君惑没有回答,只是一脸的不屑,倒是他怀里的美人随口应了扶阳。
“不过是一只整天在山下妓馆买艺的贱妖,上不得台面……”
“他是妓馆卖艺的,那你是什么?”扶阳调笑着反问她。
她倒也不回避,只将身子与君惑贴得更近了说道“我与他自然不一样,我服侍的是神君,他竟甘心与那些凡夫俗子沉伦,实在是……!”她说着发觉自己失了态才忙收了声,没再说下去。
扶阳听着,道”听着好像见过这么一个……”又看向君惑“不知是不是啊…”
君惑扶额道:“不是吧”又示意侍女为扶阳倒了酒。
扶阳端起酒杯,饶有兴致地又问君惑“神源君啊,你这宝地多出美仙,来日可否带我认识认识呢?”
此言说罢,引得周围的美仙不住地掩面嗤笑起来,扶阳则不以为然,依旧目酣神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