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编号0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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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号009，初次苏醒日期2023年9月29日，剩余电量100％……”
青年薄唇微动，犹如报数般机械地说着，同时伸手接住了跌入怀里的林妙。
她凌乱的黑发纠缠到西服的纽扣上，又被他细致地解开，解开的动作有些生涩，整个过程不过三五秒，林妙却感觉此刻如此漫长。
眼前的机器人，实在是太像真正的人类了。
两具身体相拥之时，她甚至感受到了他身体的热度、胸膛不规律的起伏以及落到她脖颈处的温热气息。
快递箱容不下两个人，因此她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
“编号009，目前没有名字，请主人命名。”
他垂眸认真地看着林妙，丝毫不觉得此刻他们的姿势有什么不对，右手掌正好扶在林妙腰际，隔着单薄的睡衣传递出源源不断的热度。
林妙憋了许久，最后吐出两个字：“色狼！”
仿生人冷淡的嗓音重复她的话：“色狼，主人是否确认以此名字命名？”
林妙陷入沉默。
这真的是仿生机器人吗？他到底知不知道色狼这个词是什么意思，还是说Home公司制造的这款自称高度智能的robot有什么智力缺陷？
过了一会，林妙叹气道：“你就叫009吧。”
她坐回沙发上，打开手机，开始搜索Home公司官网，想要联系Exclusive robot的客服。
穿着纯黑西服的青年从快递箱中出来，又将自己躺过的快递箱重新合上，贴着墙壁边缘放置整齐。
屋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两道一坐一立的身影。
耳边忽然传来男声：“无论主人取什么名字，009都会无条件认可。”
此时，林妙的手机正停留在客服聊天界面。
客服回信的速度很快：“林女士您好，公司这边我已经帮您问了，如果您对009不满意，可以选择退掉009，它将会被当做废物回收处理。”
“您不用担心它泄露您的隐私，我们会将它的所有信息进行永久销毁，绝不会影响到您的现实生活。”
林妙盯着屏幕上的回复发愣，许久，那边又发来一条消息。
“请问林妙女士，您准备什么时候来公司退掉009呢？”
身体冷得有些僵硬，林妙揉了揉冰凉的手臂。
身旁的阴影顷刻消失，随后一条柔软蓬松的棉被将她整个人从身后罩住，她抬眸对上他那双无机质的眼眸。
那双眼眸中并无任何感情，却只倒映着她一人。
“谢谢，不用了。”
林妙回道。
“我目前并不打算退掉他。”
*
林妙决定先去洗个热水澡。
浴室里热气弥漫，衰弱的神经得到片刻放松，她仰躺在浴缸中，放任自己的身体缓缓下沉，直到涌动的热流漫过发顶。
紧接而来的便是缺氧带来的窒息感，水流抚摸着每一寸皮肤，意识在黑暗中挣扎着下沉，直到心跳如鼓，大脑昏晕，她才忽然从浴缸中坐起身。
新鲜的空气大口大口地挤进肺部，她失神片刻，身体放松了不少。
手机响了一声，林妙远远地看了一眼屏幕，隔着浴室里的雾气看到了几个模糊的字眼，便立刻收回了目光。
她突然想起，自己忘了带干净的睡衣进来。
正在思考时，浴室的门被敲响，门外传来009的声音：“主人需要睡衣吗？”
林妙犹豫了一下，还是提着声音回：“要，你等我一下。”
她光脚踩在瓷砖上，小心地将浴室的门打开一条缝隙，将手臂伸出去。
青年的手臂出现在外面，指节白皙修长，五指微拢，递过来一套叠好的卡通毛绒睡衣。
睡衣是冬季款式，应该是从她衣柜内层翻找出来的。
接过睡衣时，他温热的指腹擦过林妙的掌心，如同猫尾不经意扫过一般，泛起酥麻的痒意。
冷风从门外吹了进来，脚下的瓷砖变得有些冰凉，林妙小腿动了动，没站稳，脚下滑了一下。
正准备收回的手臂被一股力道抓住。
“小心。”他低沉稳重的嗓音灌入浴室。
她站稳后，那只扶住她的手又很快松开，指腹上残余些许水渍。
林妙楞了瞬，下意识回道：“谢谢。”
浴室门被关上了，外面没有一点声音。
看着手中厚软的睡衣，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对一个仿生机器人道了谢。
她并没有将009当做自己的同类看待，却也无法将他当成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因此当客服告诉她，退回的009将会被销毁时，她有些不忍心。
穿好睡衣出来，客厅已经变了副模样。
各种快递盒整齐码放在墙角，桌上的焉苹果被切成了一盘，沙发上原本歪倒的抱枕也并排放正了，客厅变得整洁了许多。
009坐在属于他自己的那只快递箱里，靠着墙看着她。
林妙知道他帮她收拾了客厅，但看到他这幅模样，却莫名想笑。
青年身上的西服很正式，身材修长挺拔，但却束手束脚地坐在一只棕褐色的纸箱子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就像是一只将快递箱当做窝的猫，林妙想。
“你不用坐在快递箱里，你可以坐在沙发上。”她看着他说。
009顿了下，似乎是在理解她说的话，随后才站起来，坐到了沙发上。
青年薄唇微张：“我以为那里是主人允许我睡的地方。”
林妙呆怔，“我怎么会让你睡在那里。”
他与她对视，目光不曾移开一瞬：“那我晚上要与主人睡在一起吗？”
林妙突然想到，她租的这间房，是一室一厅。
“你睡……”她的目光落在狭窄的沙发上，停了停，又问：“你需要睡觉吗？”
009的本质是仿生机器人，机器人应该不需要睡眠吧。
谁知，青年竟然认真地点头，脸上的神情看起来还有几分严肃，“按照我的程序设定，我的睡觉方式与人类一样，需要一个地方躺下，才能合眼待机。”
林妙觉得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但既然是仿生人，或许有这样的程序设定也是正常的，因为这样会让009更像人类。
可她还不能接受与009睡在一张床上，即便他并不是真正的人类，但在程序设定上，他仍是一位男性。
当初Home公司让她填表的时候，里面也并没有可以自己选择机器人性别的选项。
可是为什么呢？这种量身定制的专属机器人，不应该完完全全按照主人的喜好定制吗？像机器人性别这样重要的选项，竟然不可以自己选择。
林妙想不明白。
实在没办法，她只有在自己卧室的地板上给009铺了几层棉被，至少她的卧室比沙发大得多。
做完这一切后，她拿出手机，屏幕上的短信瞬间便跳了出来。
哪怕只看见了短信开头的几句话，巨大的恐惧感与恶心感依然噩梦般袭遍全身。
就在这时，刺耳的铃声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妈妈。
林妙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拼命压住情绪接通电话。
“妙妙。”母亲严厉的嗓音传出：“你现在在哪呢，皓轩刚刚打电话问我，你是不是离开a市了？”
林妙盯着床单上的花纹，低声回答：“没有，你为什么这么问？”
母亲似乎叹了口气：“皓轩跟我说，他看到你的定位器显示在b市，他担心你被拐骗了……”
话音未落，林妙的声音突然变大，语气里的恼怒几乎压制不住：“妈，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他没有权利知道我的隐私，更何况还用定位器这种东西！”
她坐在床边，手拼命地抓紧床单，眼泪一颗颗落下，手指用力到几乎发白。
坐在卧室地面的青年抬头看她，他很安静地听着，目光逐渐落在她抓紧床单的手上。
母亲的声音弱了几分，仍带着劝慰的意味：“我看皓轩对你挺好的，那孩子我也挺喜欢，定位器…是有点过分了，但他这样毕竟也是因为关心你，听到他说你们分手了，妈还觉得挺可惜的。”
“你这种性格，妈担心以后谁受得了你，有个人照顾你也挺好的，更何况你们就算是分手了他都还这么关心你……”
“不要再说了。”林妙语气瞬间冰寒，“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她挂断电话，低头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
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愤怒，那双纤细柔美的手不停地颤抖着，无论她怎么控制，都停不下来。
林妙试着五指捏成拳，却仍然颤抖得厉害。
卧室里的温度很低，她也不喜欢开暖气，宁愿躲进被子里取暖。
蓦然，另一双更大更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的。
淡淡的暖意从交握处传遍全身，林妙抬眸望向青年。
他脸上的神情很淡，握住她手的动作却很温柔，黑发温顺地贴在青年的脸庞边，冲散了他身上独属于仿生人的疏离感。
林妙听见他说——
“很冷。”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编号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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