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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他想亲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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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怎么回去客栈的云曈都忘光了,她晕乎地洗漱完躺在床上,一想起下午的事就羞耻地捂紧了脸。含糊的叫声从指缝间泄出,云曈想当场挖个洞钻进去。
她都和许微竹说了什么啊!
哀嚎过后,她又忍不住回想。
她说的那些话实在羞耻,可许微竹说的那些话她又确确实实忘不掉。
当然……也不只是那几句话的原因。
云曈胸口有些闷涨,心虚地摸了摸自己又开始发热的耳朵。
她一直觉得许微竹好看,就算他脸上多了道疤在她看来也只是给他多添了几分冷峻的味道,她没和许微竹说过,但她喜欢他现在这样带着锋利冷意的模样。
他往常总是冷淡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偶尔对她笑笑已是极致。但下午他对她表白时,眼睫轻颤,紧张得连声音也不敢放大,紧绷着的下颌,和他与声音相反异常直接的眼神。
许微竹的每一处神态,都比他的声音更具冲击力。
他真的很喜欢她。
那一刻,云曈前所未有地意识到这一事实。
云曈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大概是累了,这一晚她睡得格外沉。
另一边,许微竹还站在房间里发愣。
他已经回来很久了,她明明也不在这个房间里,可是,心跳声还是好吵。
甚至……许微竹摊开掌心,他的目光定在上面,像是在细细端详着上面的纹路脉络。但事实是他根本瞧不见眼前自己的手,他此刻满心所想,全是他拉住她时她回眸望过来的那一眼。
那双清透明亮得让人自惭形秽的眼睛在那一瞬间无比清晰地映出了他的模样,简直就像她的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她不经意的一眼,令他浑身战栗。
他付出了毕生的耐力,才忍住没有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云曈……”情到浓处,许微竹控制不住地轻声唤出她的名字,分明是极简极干脆的两个字,他的尾音却拖了很久,仿佛给那两个字涂上蜜抹上了糖,眷念非常。
只是一个名字,还是由他自己叫出来的,许微竹还是很没出息地在这两个字下红了脸。
如同她会跟着名字出现在这里,她就在身边看着他一般。
许微竹失眠了,将近凌晨才睡下,梦里更是一塌糊涂。
第二日一早,云曈和许微竹在下楼时碰见。
云曈昨夜睡得早,故而也起得早,醒来便饿,于是想下楼买些早点回来。而许微竹,云曈的目光在他眼下淡淡乌青处转了又转,心想他大概是没睡好。
“没睡好吗?”她没做他想,顺口问道。
谁知被她一问,两人眼神稍微一对视,许微竹好似被火烫了一样,猛地转过身去,声音含糊不明:“嗯。”
云曈很是不解,直至看见许微竹通红的耳朵,他背身对着她,反而叫她看得格外清楚。
忽然之间,昨天下午发生的一切都清晰地在脑海中转了一遍,云曈的疑惑全吞了下去,也被许微竹带着有些脸热起来。
两人都被点了穴一样,默不作声地走了许久。
一路都是云曈在前许微竹跟着她,走到一处,云曈不动声色地放慢了脚步,最后在一个拐角的地方调换了两人的位置——变成许微竹在前她在后。
他身量高,步子也迈得稳,长身玉立般的身姿很是赏心悦目,云曈才欣赏不到两步,那修长的身影便转了过来,询问似的看着她。
云曈也装作不解地盯着他,“怎么了?”
走了这么久,他早已恢复正常,还是冷淡的表情,俊逸之上又因脸上的长疤显得有些锋利的锐气,好看,但还是冷过了头,哪怕他此刻看向她的眼神是亲昵的姿态,还是会让旁人不敢靠近。
云曈一直看着他,许微竹觉得她的目光在脸上停留了格外久,而她的视线在他这里存在感太强,他仿佛变成了一块拙石,她在打量,在思考。
而在这种时候,许微竹总会记起脸上那道丑陋的疤。他下意识想要侧过头掩住,又想起她不太喜欢他避开她,搅和得他心乱如麻,身体也僵硬起来。他喜欢她停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又不愿让她发现自己的丑陋之处。
他又紧张了,声音却还在强装镇定:“怎么了?”
“我在想。”云曈也看够了,迈大一步走到他身边,和他并肩而行。
她站在他完好的半张脸那边,许微竹放松之余又有些怅然。
要是再看他久一些就好了。
“想什么?”他垂眼看她,语气好似平静。
云曈瞥他一眼,没答,但她似乎觉得这样看他也很有趣,走两步就抬头看他一下。许微竹不解,但每次她抬头的时候都能对上他的眼睛。
反复几次后,她又莫名不看了,盯着前面,连说话的时候都没看他。
是觉得没意思了吗?
他明明也没理解她这些小动作,可发现她对自己没兴趣后又觉得可惜。
他目光赤诚干净,云曈喜欢看他的眼睛,但反复几次发现他一直在瞧着自己后,云曈莫名又觉得不好意思了,于是规规矩矩地看着前面走。
许微竹这个人,你说他大胆吧,可他克制得不行,从不越矩;但若你说他胆小,他看她的眼神可一点也不清白。
闲逛了许久,两人最后在一家面馆停下。
刚出锅的阳春面热气腾腾,云曈吃得浑身发热,吃完的时候额头上都浮了薄汗。
“热了?”许微竹吃得比她快,正在等她,现在见她出汗掏出一块手巾递给她,“擦擦吧。”
云曈手才伸到一半,余光又撇见几个熟悉的身影,手马上换了个方向,拉着许微竹躲进人群里。
人影憧憧,许微竹没回头,只微微低头轻声问她:“怎么了?”
“又看见那几个小孩了。”早市人多,挤着挤着两人就贴在了一起,肩靠着肩,云曈为方便直接拽住了许微竹的袖口,也低低地和他说话,“幸月说他们昨天认出我了,这里人多,不太想见他们。”
此前几次接触,那几个少年人在她心里留下的印象除了热心重友外还有冲动。也许还有他们是子书玉弟子的原因,总之她不太想与他们对上,尤其是她不想再与天霁山扯上过多联系的时候。
许微竹什么也没问,只是反手牵住她,“那我们快些回去。”
他们走得很快,却又因为太快而与周围格格不入,反而显眼。最后在即将走出早市那一片时后面的人终于忍不住想要叫住他们——“两位前辈!请留步!等等我们!”
是谢之宜的声音。
周围人都看过来,云曈愣了一下,正想叫许微竹跑的时候他已回过头叫她:“跑!”
话还没应,云曈的腿就先动起来了。
许微竹今日是一身淡竹青色的长袍,他牵着她往人群外跑,中途众多纷乱的人影和颜色,云曈眼中却始终只有这抹淡青色。
不知跑了多远,两人才慢慢停下,许微竹看着周围,“他们没跟过来。”
“我们这样子被几个小孩追着跑,就像我们欺负了他们似的。”云曈笑道。
他们碰巧到一片竹林外,云曈仰头望了眼,听着竹枝被风吹出的沙沙声,忽然想和许微竹说些什么。
不知是不是名字的缘故,她看到竹子就会想起他。
才刚开口,竹青色的修长身影就突然贴近了她,身边竹林再显眼,也不如他吸引她注意——因为他的靠近,两人挨得很近,之间不过半拳,是她歪歪脑袋都能碰到他脸的距离。
“他们找来了,靠后些。”低低的声音,因为太近,她甚至能听清他刻意压制的呼吸声。
也带着沙沙的声音,和竹枝被风吹响时一样。
“小竹……”她被这声音引诱得抬眼,下意识唤出的声音因他忽然的低头而戛然而止。
实在是太近了。
何止是呼吸,她连他的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更遑论那双清亮的总是跟着她的眼睛。
许微竹低头那一刹,惊鸿一瞥,莫过如此。
他们对视过无数次,可从没有这么近,这么突然。
周遭都静悄悄的,唯她灼灼如画,摄人心魄。她不笑时分明是清丽冷淡的眉眼,却似火般烧进心里,燎起一道止不住的口,滚烫不休。
许微竹连目光都放轻,唯恐吓走她。
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神如有实物,烫得吓人。
云曈下意识想要扭头,又觉得这好像是在认输,于是很不服气地盯回去,眼神凶狠,想要逼退他。
可他分毫不退,目光仍然亮得灼人。时间都变慢了,直至某个节点,云曈感受到他的视线在缓缓下移,似在细细观察她的表情。
云曈本不在乎,直到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轻轻落在她唇上。
确实很轻,她不知他究竟是何心情,望向她眼睛的眼神是滚烫的,看向她嘴唇的眼神却是轻柔得像羽毛一样不敢触碰的小心翼翼。
他想亲她。
但不想让她知晓。
不……大概用不敢让她发觉更合适。
云曈心情复杂,目光却也不知不觉偏向了他的嘴唇——都怪许微竹影响她。
他唇色是淡淡的粉,线条流畅漂亮,嘴角微抿,看上去很紧张。
除此之外,看上去还很柔软,很……
“没看到她们,她们跑得太快了。”
神飞之际,一道越走越近的脆响女声惊醒了云曈。
许微竹也不知在乱想什么,明明早发现他们过来了也还被吓了一跳,牵着云曈的手都抖了一下,然后又反应过来拉着她往竹林里躲。
谢之宜很不解,问陆晓:“为什么她们要躲着我们?”
陆晓用奇异的眼神看着她,“我们,我们之前那般,躲我们,很正常。”
“可是,我也不知道啊!”谢之宜懊悔不已,怒瞪了身边背着长剑的少年几眼,“楚云都怪你,你发现了又不说,要不是昨日师尊反应太奇怪我们还认不出呢,你让我好丢脸!”
“你是因担心魔气出剑,也算不上丢脸吧。”名为楚云的少年温声辩道,“而且,在极北之地的时候我就说过了……”他的声音随着谢之宜眼神而变得越来越轻。
他明明早说过了,“她”的剑式,和师尊很像。
楚云背在身后的手也下意识碰了一下背上的长剑,心想:不愧是原主人,当时“她”用浮岚比他使得好多了。
“我好紧张,我要呕了,怎么办啊!”谢之宜一张脸都愁得皱巴了,“要是云曈师姐讨厌我怎么办啊!”
“有什么好急的,师姐是明理的人,又不像你小肚鸡肠脾气大。”楚云小声念叨。
“楚云!我要和你决斗!”
师姐。
她们叫她师姐。
许微竹面容平静地从从竹枝缝隙处盯着那几个少年人,心绪难辨。
云曈师姐都已经叫出来,前面几个人打闹不停,云曈的神却还没定,不动声色地偷看许微竹。
现在哪里还在意得上那几个小孩,她旁边这个人才是个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