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人在天牢，混口饭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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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要去哪？”
我一只脚刚迈出船的边缘，身形魁梧的康安裕已经默默地站在我的身边。
在此之前，我连他一丝气息都察觉不到。
他修为高于我，不可硬扛。
我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脚，淡淡地答：
“哦，我只是不小心走到这儿了。”
他听罢，爽朗地笑起来：
“哈哈哈哈！还好我发现了，不然姑娘可不就坠下去了，那我可真是对不住二爷了！”
他笑起来就是一副没心眼的模样，然而我却无心再去试探了，转移了话题：
“二郎真君什么时候回来？”
自从杨戬把我一起带到船上，并说了那惊世骇俗的宣言以后，他转头就把我扔在了船上自个儿去办事去了。
他说他看上我了就仿佛是一场儿戏似的。
我以为他是开玩笑的，有种被耍了的郁闷，然而当我提出我该回去找我哥了的时候，姚公麟却又拦住我，说二爷会将一切处理妥当。
我当时就脱口而出：
“处理？！他要处理什么？他要怎么处理？要炸了天牢吗？”
我不由得想起了曾经听我哥说过的当初的齐天大圣是如何大闹天宫的，以及从前二郎真君为了劈山救母如何与他那身为天帝的舅舅撕破脸。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合理认为，二郎真君为了避免麻烦会选择直接把天牢一锅炸了。
“倒也大可不必。”
我觉得真没必要炸天牢。
姚公麟可疑地沉默了一会，才平淡地说：
“姑娘想多了，二爷不是那样的性子。”
“他都能干出把我捞上船的事情了，你觉得这话说出来可信吗？”
我定定地看着姚公麟，半晌，他伸手拂了拂那飘逸的胡子，眼神望向别处。
“...也是。”
他一下子就倒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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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这算是被软|禁了，虽然我的行动不受限制，但总的来说就只在这艘飞船上，我腰带里的芥子空间自然也是有一些法宝的，但每当我想找机会使用法宝，总是有那么一个人忽然就出现在我身边，有时候是老康，有时候是老姚，有时候是哮天犬，甚至有时候是小葫芦。
这让我找不到任何机会逃走，即使杨戬如今不在。
我原想着我和小葫芦仙至少也比这船上其它的人都有着更深的情谊，他至少应该是会帮我的。
但我找到他试探性地说我要借他的单人飞船回去的时候，他却茫然道：
“皑皑小姐不打算等真君回来吗？”
呵，他不知何时从一口一个的“杨戬”变成了“真君”了。
我差点被气笑：
“我为什么要等他回来？我和他无亲无故，他强把我捞过来又撇下我不管，这难道不算玩弄吗？”
我就差说这秉性也太顽劣了。
“嘘！”
小葫芦忽然伸手作势让我闭嘴。
“......”
我一口气憋住，上不去下不来，脸都红了。
他左顾右盼了一会，确定没有任何其他人在，才说：
“皑皑小姐，你知道神仙和神仙，也是有不同的。”
他此时略显深沉的表情和以往嬉皮笑脸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深色的眼睛看着我，意味深长：
“皑皑小姐一直呆在天牢，我也听闻您的兄长升卿大人对你爱护得紧，因此您对外界一知半解，不知全貌。”
我没再说话，安静地等他说下去。
他的声音愈发低沉：
“神仙也分三六九等，修为高的自然地位不同，地位高的神仙自然是众人眼中的强者，他们说风便是雨，想做何事无人可管，在以前便是这样，更何况是如今各自为政的仙界呢。”
我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果然，他一字一句地告诉我：
“二郎真君，法力无边，世间战神，第一强者。”
他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我——
杨戬想要做的事情，无人可以阻拦，只因为他是此间最强者。
我掐断了手里把玩的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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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找机会逃走了，用的是为数不多的传送符。
幸运的是我成功逃走了，不幸的是我没能被传送到我哥身边。
说起来，故事都进行到这了，我似乎还没有说过我哥的来历。
我哥的本体是上古神兽，巨蛇升卿。
古书记载：山中见大蛇著冠帻者，名曰升卿，呼之即吉。
他是大吉之兽。
当然了，我哥哥也不是一开始就在天牢工作的，他自昆仑山下捡了我以后，护我修炼途中自觉要寻一稳定之处才去了天牢。
我并不担心我哥找不到我，他神通广大，想找我随时可以找到，就连我芥子空间里所有的法器也都来自于他。
他不找我的唯一原因，或许是觉得我处境安全。
所以...我这全知全能的哥哥觉得我被杨戬捞走是安全的？
我兀然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华点。
可是，我现在难不成要倒回去找杨戬？
算了，太打脸了，绝对不要。
思来想去，我最终还是下凡去了人间，找了个小镇一边大隐隐于市，一边体会只听说过却未曾经历过的人间百态。
我终于感受到了什么是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也知晓了什么是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中。我在山中晨钟暮鼓，在小镇炊粱跨卫；在河边坐看水何澹澹，在市集体会摩肩接踵。
我乐不思蜀，终于是明白了小葫芦和杨戬口中的快意为何。
我没有特意去逃避杨戬，但他的消息仍会传进我的耳中：比如说他为了自己的外甥不惜与师门反目；比如说他瞎了的天眼借玄鸟之力再次重开；又比如说他忽然常来人间为了找寻失踪的新娘；又或者是他不知为何打破再不入昆仑的誓言前往昆仑拜见西王母。
此中真假，我一概不知，也不放在心上。
对我来说，杨戬不过是一个作弄过我的神仙，我对他曾经的滤镜早就在他无端掳走我然后扔下不管的那一刻碎成了渣渣。
我是在赌气吗？
我不否认。
可是我喜欢他吗？
我不认为。
人间娶亲尚且需要三书六礼，他杨戬凭什么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决定了我的未来。
行吧，即便我像人间的姑娘一样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他总该和我哥哥提亲吧。
“梅山女主人”的宣言名不正言不说，自是不必当真。
所以，我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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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我的生活就此平静下来了，但显然并不是。
至少，这个正倚在我家门口的二郎真君的到来告诉了我，我还是被杨戬找到了。
“你看起来过的不错。”
他并没有一上来就兴师问罪，反倒是一副端方君子容辞闲雅的模样。
他走进我的院落，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侍弄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神色自然地问我都是什么品种。
“不知道，随意买的，看到合眼缘就拿来种着了，也没想太多。”
我淡淡地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站在离他好几米远的距离，尽管我一刻也不敢放松地在防备他，但最终，还是给他倒了一碗茶。
然而我没有想到，他趁着我给他上茶的时候，一个天旋地转把我带入他的怀中，我试图掐诀挣脱，但他的修为比我深厚太多了，轻而易举地就识破了我的手法，反而将外露的金色灵气化作绳索绑住了我的双手。
“你！”
我脸色大变：
“杨戬！你什么意思？放开我！”
我瞪着他，他却伸出一只手遮住了我的眼睛，另一只手从我的发顶一路抚摸下来到脸庞、脖子、肩膀...最后回到了我的脖子上，在我的脖颈后一点。
我晕了过去。
15
醒来的时候，我满脑子昏昏沉沉的，眼前只看到一片大红。
我睁眼，待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大惊失色——
我竟然在一间布满了红绸锦缎的房间里，入目可见的红色让我内心愈发不安，身下的柔软触感传来，我低头，只见自己不知何时竟穿上了一身纯衣纁袡，躺在绣着并蒂莲的锦被上。
我的手还是被绑着，金色的绳索带来的浑厚修为让我知难而退，我试图低头寻找腰间那隐藏着芥子空间的锦袋，却发现它并不在我身上。
它被人拿走了。
这个发现让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吱呀——”
紧闭的房门被从外头打开了，同样身穿一身赤色锦袍的杨戬一步一步向我走进，他的脸上明明带着笑，琥珀色的眼睛也是如此的清澈，却又似有一片雾气朦胧氤氲其中。
“你醒了，太好了。”
他语气清缓。
“这是哪里？”
我不动神色地往后挪，他眼神一动，却是径直走到了床边，高大的身影覆盖了烛火投射在窗纸上的我的影子。
“这里是梅山，今天是你我成亲的日子。”
他笑着，如白玉般洁白无瑕的脸因着这温和的一抹笑更显英俊。
他又如同变戏法一般地变出了一壶酒，两个酒杯，斟满了酒便分别拿在手上，一杯递到我的嘴边：
“喝下它，今后你我便是夫妻，我们必定琴瑟和鸣，比翼双飞。”
明明他的笑容是那样的好看，话语也是这般的温柔，可我却只觉得满心惶恐。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一切到底是真实的，还是我的黄粱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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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哭啊。”
他放下酒杯，伸出手，修长微凉的指尖擦拭着我的眼泪，轻哄：
“喝下它，今后，你我便永不分离了。”
他的话语似乎带着隐隐的魔力，我不由自主地喝下了那杯酒。
冰凉的酒入了我的喉，刺激着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在这一瞬间，我忽然觉得大脑似要炸裂，有许许多多的记忆碎片从四面八方涌进我的脑海中：
“昆仑雪景，美不胜收。”
“既是我昆仑山雪化形的仙娥，便唤作皑皑吧。”
“升卿，我即将闭关，皑皑心纯至善，必会苦苦等候，我会拂去她所有记忆，当她醒后，就交给你了。”
我想起来了从前，想起来了我真正的主人，然而这些回忆如流星般转瞬即逝，最后定格为杨戬那丰神俊美的脸。
“你是我杨戬看上的姑娘。”
“你是梅山未来的女主人。”
这两句话循环反复，如同魔咒。
我无声地尖叫，被他拥入怀中，不出一会，终于是安静了下来。
他伸手往我脖颈一点，我一下子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解开困住我的绳索，拿下我头上的发钗，最后再慢慢地解开我的腰带、盘扣......
衣衫尽散落一地，龙涎香弥漫室内，我像是失去了灵魂的躯壳，一丝精气神似是游离在上方，看着红烛昏罗帐，看着海棠初着雨。
我是谁？
我是皑皑，是昆仑历经千年化形的山雪，是西王母座下的仙从。
啊...不对...
我是...
我是梅山的女主人。
我是清源妙道真君杨戬的妻子。
我的夫君是天下第一的战神，我对他满心爱慕。
我将和他琴瑟调和，鸿案鹿车。
我将和他永不分离。
【后记】
所有人都知道，清源妙道真君在他的领地梅山上藏着一位女主人，真君爱她如珠似宝，护她万般周全。
只是，从来没有人见过那位时常被他挂在嘴边的夫人。
只知道她喜静，只愿待在梅山上，而二郎真君每每出去都要为他的夫人带回琳琅满目的礼物，似乎是为了补偿夫人鲜少出山的遗憾。
种种传说不计其数，传入真君的耳中也只能换来他的笑而不语。
只有杨戬知道，为何他的夫人从不出山。
二郎真君带着礼物回到梅山，第一时间便是进入那被下了重重禁制的秘园，在那粉妆银砌的庭院中，身穿石青色罗裙的女子横卧在吊床上，月貌花容的脸上那双本如明星般璀璨的眼睛轻轻地闭合着，似是沉浸在美梦中。
他放轻了脚步，生怕惊扰了她，走到她的身边，屈膝蹲下，安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似乎察觉到了身边有人，女人睁开了眼，待看清了身边人的脸，她忽然笑了起来。
“二郎，你回来了。”
她伸手，亲昵地搂住他的脖子，就像是全天下所有在家等着丈夫回家的妻子那样，献上她那满心的雀跃。
真君柔和了眉眼，极为亲密地吻上她的脸，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白的仙丹瓶，倒出一颗，轻哄她道：
“夫人乖，把今天的药吃了吧。”
“还要吃多久啊？”
女人眉头轻蹙，却还是顺从地将“药丸”服下。
药丸入体，她又顿觉有些困顿了，真君见状，将她打横抱起，进了内室，稳稳地把她放到了床上。
他贪婪地盯着她再度沉睡的容颜，想起了昆仑的升卿再度送来的拜访贴，拳头握了几次，最终还是松开。
他转身出门，轻轻地关上房门，面容带笑，眼神却是凉薄犀利。
他不会让任何人带走她。
她是他的妻子，是梅山的女主人。
他们会琴瑟调和，鸿案鹿车。
他们将永不分离。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人在天牢，混口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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