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这件小事》林二不二

69、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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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修课的内容十分地陶冶性情，蓝佳儿早不记得过中详细的授课内容，只是有好几段印象颇深的艺术家生平介绍，外加老师讲述亲身的旅行经历，让蓝佳儿难以忘怀，以至一度将巴塞罗那作为她的梦想城市，现在也是。
　　之所以拉上梁梓麟来这节课，蓝佳儿想和他分享曾经她经历过的美好事物，几乎每节课有大半的时间，老师都会播放相关的纪录片给学生观看，过程轻松快乐。
　　第一节课介绍的一位享负盛名的华人建筑师，只不过梁梓麟看上去不大感兴趣的样子，若有所思似的。
　　教室里的灯关掉了大半，大屏上放出了待会播放的视频。
　　“无聊吗？”蓝佳儿凑近了梁梓麟。
　　梁梓麟连忙摇头，坐直了起来。
　　“累了，就休息休息。”蓝佳儿心了头也摸不准梁梓麟心里想什么，想到的可能性不多但也不算少，是副业卡住了？是因为校巴的事？还是说晚饭的事？乃至这不对他口味的课？理智有告诉她，过于纠结于人心的探讨，是不对的，可这半分钟不到的沉默，蓝佳儿觉得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安慰他，和自己。
　　人心是最不可窥探的，蓝佳儿深谙这个道理，非要做什么的话，她问了问自己，足够的喜欢覆盖住她的心慌与不安。
　　纪录片的播放早越过了片头，纯音乐奏起，身边的人不再说话，镜头一转，偌大的教室又暗了一度，梁梓麟的右手伸了过来，缓慢地勾起蓝佳儿的手指，黑暗中分明地辨别到其中，却无比地黏腻，皮肤磨蹭带来的触感由为清晰，指尖越过指缝，他握住了她的手，温暖裹住了掌心。
　　一并地，有什么包裹住了她的心脏，蓝佳儿紧紧地回握了过去。
　　好烫，但又无比地温柔。触摸，或许算得上是世上美妙绝伦的安定之一。

　　本以为，不安的插曲这么地过去了。
　　下课后，两人收拾好后准备一同离开的时候，碰到了不速之人。
　　“学妹，你也选了这课啊。”蒋文辉定眼看了梁梓麟一眼以及他俩牵住的手，语气轻佻，“看来，我们蛮有缘的，不只学院的研究室能见到，这儿又见到了。”
　　蓝佳儿根本不想搭理他，只是蒋文辉堵住了过道口，走也不是。
　　“原来是佳儿的学长，我是她的男朋友，梁梓麟。”不等蓝佳儿回话，梁梓麟上前了一步，但他并没松开一毫蓝佳儿的手。
　　没料到这么一出，蒋文辉早就留意到坐在前几排的两个人，本想着给梁梓麟一个下马威，或是戏弄两人一下也好。
　　“学长，没什么事的话，我和佳儿先回去了。”梁梓麟丝毫不给蒋文辉回话的机会，做了一个借过的姿势，紧接着牵住了蓝佳儿的手往课室走了出去。
　　教室里留下来自习的人，看着这幕，妥妥被晾在一边的“学长”，有的八卦路人免不了给蒋文辉几个眼神。
　　走出课室后，梁梓麟放慢了脚步。
　　他一点都不担心蒋文辉会追上来，那人没理由，更没资格，而他因为蓝佳儿的缘故，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虽然听到对方说出“研究室”三个字，梁梓麟瞬间感到不爽，但理性占据上风，不能做出让蓝佳儿感到不舒服和受委屈的行为，率先上前打招呼，纵然他的表情看上去不大好。
　　“研究室，我本来等下跟你说的……”这时，蓝佳儿主动开了口，梁梓麟虽慢了下来，但是他腿长又高，蓝佳儿要加紧才能跟上。
　　握得太紧缘故，蓝佳儿的手心冒出了汗湿，黏热感缠住了她，但梁梓麟仿佛没有丝毫觉察。
　　“那你说。”停下了脚步，梁梓麟拉住蓝佳儿的手，转过了身。
　　不加掩饰，蓝佳儿全盘交代了获得实验研究室的过程，留意着梁梓麟的表情变化，但最后梁梓麟问了几句其中的内容，就没再深究下去了。
　　“那个学长，我连他的名字都不大记得住，而且他不是我们实验室里的人，只是刚好今天碰上……”话一出口，蓝佳儿倍感委屈，她明明呢什么都没干。
　　早在离开了教室后，梁梓麟就没在生蓝佳儿的气，他只是看不惯蒋文辉：“他叫蒋文辉。”
　　“啊……”
　　“他是陈志明的表哥。”梁梓麟补充了这么一句，若怀疑是陈志明搞得鬼，应该不至于。
　　“行了，下次起码给我说说你去忙什么，我又不会不让你去做。”揉了揉蓝佳儿的头发，梁梓麟松开手，把人给搂住，往教学楼外走了出去。
　　男人间的胜负欲，不该往自己的女人身上怪罪。
　　只不过，蒋文辉，这次梁梓麟彻底记住了。

　　待蓝佳儿回道宿舍楼后，她拨通了给张浅伊的电话。
　　“宝贝儿，你怎么打给我了。”听出张浅伊那边有点儿吵闹，“我出走廊，等我一下下。”
　　“有没有打扰到你了？”担心打扰到了好闺蜜，蓝佳儿问道。
　　“完全没有，同班女生在打牌，我在旁边看而已，怎么了？”张浅伊关好了宿舍门，回字形的宿舍走廊里只有另外两个人，看着也在打电话。
　　“我问你，如果你男朋友，也不是骗，就是有事情瞒着你，本来打算给你说的，然后呢，被另外一个你不大认识的人告诉了这事，你心里头会生气吗？”
　　“气啊，我算是他除了家人外最亲密的关系，他有什么事情好瞒着我的，除非是对不起我的事，梁梓麟这么干了？”理解了蓝佳儿的讲述后，张浅伊一股脑儿问道。
　　蓝佳儿叹了叹气：“不是他，是我。”
　　“什么你，你骗他了？”这会儿，张浅伊搞不懂了。
　　“不是骗，只是我没把去实验室帮忙的事告诉他，然后就，反正碰到个瘟神，梁梓麟知道了，但是我的重点是，我给他解释后，梁梓麟竟然没生我的气，应该说，他几乎都没生气……”
　　“所以你觉得他……”张浅伊大约听懂了，“不够紧张你？”
　　“你说我是不是有病？”蓝佳儿作出自我断诊。
　　“这……”
　　事实上，若放到以往对两性关系的观察，她可能会像现在的张浅伊劝说一番，不用过度敏感，不生气自然而然避免了不必要的争吵，没有争吵自然不会因此影响到两人的感情。
　　张浅伊说的都在点子上，只是心里头的不开心依旧是不开心，但另外想一想，若过程中，梁梓麟摆出臭脸丢下自己在路上，她恐怕会更伤心。
　　恋爱，果然是没有百分百的正确答案。
　　结束掉与浅伊并没有多少用处的谈话疏导后，蓝佳儿收到了梁梓麟的短信。

　　下次记得告诉我，我好去院楼接你。
　　好。

　　非要给出一个恰当的形容？
　　梁梓麟比蓝佳儿想象中更加沉稳与冷静，像是盘踞深山树林的大树，稳当当地立足在他的领土上，也许这就是男性特有的稳定，而她缺乏的，哪怕她误以为年过三十的自己早已练成了。
　　但不得不否认，这条短信，蓝佳儿很受用，她不喜欢争吵，不喜欢咄咄逼人，她喜欢信任与理解，喜欢他告诉自己，他想要她的什么，这样子能恰到好处地安慰到她胡思乱想的心。

　　几周过后，梁梓麟的副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蓝佳儿这边对实验室的工作基本上手了，大学生的生活简单但不算单调，校内和学院，小至社团活动，只要你愿意参加起来，时间表还是能排得满当当的。
　　今天下课回到宿舍后，蓝佳儿看到桌上有两张票夹在了课本上，抽出来一看，是校内话剧的观看门票，便签上署名杨华岚赠，怪不得最近经常不见人，夜里回来得又晚，之前不是去了读书社了吗？这是转去话剧社了吗？
　　观看门票设计十分有心，摸着是蜡笔手画的入场券，看着像速写涂鸦的风格，两个身着校群的女生，一个长发，一个短发，互相拥抱在一起的特写画面，感觉会是一个关于女生友情的故事。
　　周三晚八点，蓝佳儿拍了个照片给梁梓麟发了过去，不过这次她想邀请浅伊一起去，但避免出现上次的误会，优先告知自家男朋友一下，潜台词，周三晚请各自精彩去啦。
　　当天晚上，蓝佳儿携同张浅伊达到小礼堂，接待处的装饰有模有样，接待的同学身穿与入场劵上人物相似的学院风套裙，门口处，挂着蓝白相间的帷幔，低低下垂，昭示着门外与门内的区别，排队入场等候的过程，蓝佳儿第一次看见身穿裙子的杨华岚，多了份不同往常的味道，更为细腻和温柔。
　　“杨华岚！”蓝佳儿喊住了正要进去的她。
　　眯眼往声音来源一看，杨华岚笑着跑了过来，“我就知道你会来。”
　　“最近连跟你说上一句话都难，早出晚归到完全找不着人似的。”说完，蓝佳儿把张浅伊和杨华岚互相介绍了一番，“我猜今晚的剧本就是她写的。”
　　“没有没有，我只是参与到一部分而已。”杨华岚连忙否认。
　　“你不是读书社的吗？怎么突然来了话剧社？”蓝佳儿问出了拿到门票时的第一疑问。
　　杨华岚对着蓝佳儿笑了笑：“多得是你。”
　　“我？”蓝佳儿指了指自己，不是很理解杨华岚的意思。
　　“你上次给我说，好好考虑真正想做什么，你忘了。”这话，倒是勾起了蓝佳儿的回忆。
　　“所以？”
　　“所以当剧本社征召剧本活动，我参加了。”话语里，蓝佳儿感受到杨华岚的自豪，“没想到被取纳了，虽然有所改动，但我觉得好像找到些方向。”
　　向杨华岚竖起了大拇指，三人笑了起来。
　　是啊，可能阅读对杨华岚来说，好比是摄取养分，而剧本写作，是全新的自我创作。
　　聊了没多久，杨华岚先行进后场准备去了，虽说她不是主演，但演出前的零碎工作，需要她搭把手。
　　两人进入场内，看现场的布置以及选址，蓝佳儿猜测话剧社应该算得上很看重这次表演，向学校申请了一个配有小礼堂的多媒体教室，阶梯式的座位相信能够给到观众不错的视角。
　　杨华岚给她们留了靠前的座位，回头观察一圈，来观看的人真不少，连最后排的布置格外别出心栽，明亮的蓝白布幕与舞台上的以白墙加黑窗框作为背景画幕保持了一致，清新的风格。
　　工作人员陆续搬出了课桌和凳子出来，看来要开始了，不知怎的，蓝佳儿对今晚的话剧更期待了。
　　故事的内容并不复杂难懂，讲述的内容是关于两个关系为最好朋友的女生同时地喜欢上了班里同一个男生，相对俗套的爱情故事，但整个表演过程里，都没有出现过男主角的正面，只是全由两位性格不同的女生，用她们单人的，双人的对话方式，侧面地向观众描绘出男生的外形、性格，乃至她们各自与男生发生过的情感片段。
　　过中饱含与表现出的挣扎、迷离，两人相互间从开始的无话不言，到后来的满嘴谎言，相互欺瞒，直到后来，男生的离开，两人重新坦白，道歉与承认自我的真实过去，接纳那个因为爱情舍弃掉珍贵友谊的自己。
　　剧情中，友情因情爱的搅动，破碎带来的伤害。
　　过程里，多处留白给观众想象的空间，到底女孩们口中的男生是否如所说般的完美无缺，而只是她们臆想中的梦中情男？到底女孩们是否真能如最后的坦白局，从心底间原谅彼此？曾经破裂过的友谊，是否真的能破镜重圆？
　　最后，两人深情拥抱的一幕，正是影券上的涂鸦侧影。
　　谢幕时，全场的观众给出了热烈的鼓掌，毕竟不是专业表演专业的同学，整个演进过程，略显生涩的演技与免不了某些拖沓的转场，成年后，蓝佳儿不过突然兴起看过两三场话剧，可那些是专业团队，而这群孩子，不就是一群因爱发电的门外汉，但蓝佳儿，相信细心的观众都能看出来，小至接待，宣传，到表演，这群人都费尽心思，真诚地给观众传递最好的一面。
　　勇敢与真诚的人足以在人群中发光发亮起来。
　　这是蓝佳儿的感受之一，而期间情节中体现出，人前人后的两面言词，由无心的，到善意的，后来故意的谎言，很多看似没有直接关联的场景，却足以引起她的感悟，过去的她与现在的她，同样地对梁梓麟也有着若有似无的欺瞒，但其实也不只是他，还有这个时空下与其关联的所有朋友，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浅伊，你会相信人能重生回到过去吗？”前排的观众陆续往门外出去，打算和杨华岚打声招呼再走的两人，留在了后面的座位上，蓝佳儿问出了这个问题。
　　张浅伊回看了蓝佳儿一眼，她不大理解，怎么扯到了重生这个话题上，不过她经历了思考后，才作出了回答：“小说里的剧情嘛，机率近乎没有，但我相信有吧。”
　　“可若一个人，例如我某天给你说，我是重生回来的，也就是说前面的好长一段时间，她带着欺瞒，以没有记忆的方式和你相处，你会觉得我骗你了吗？”蓝佳儿用假设的方式，说出了心底话。
　　“你这么一说，我不好判断，但我觉得这种事说出来了，哪怕最亲密的人，第一反应恐怕也会是觉得在开玩笑。”话里行间，蓝佳儿感受到张浅伊有在真诚地回答着她的问题。
　　可最后那句，哪怕最亲密的人都会觉得你在开玩笑，难免地让蓝佳儿的心抽搐了一下。
　　“咋了你，人家表达的可是友谊。”戳了戳蓝佳儿的脑袋瓜，“你咋想到这么多？”
　　摸了摸自个儿的脑袋瓜，蓝佳儿摇了摇头。
　　始终，人与人之间还是难以做到如同身受，蓝佳儿不是责怪张浅伊，这不过是一种人生常态罢了。
　　“走吧，我们回宿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