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焰火[免费]》雾空了了

96、焰火

　　“陆峙，你不回陆氏了吗？”

　　陆峙并不打算把计划告诉对方，而且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是僭越，他公式化地问：　“有事？”

　　柳如茜咬了咬唇，“你不在之后，人事部要我把调给陆子望做秘书。”

　　“嗯。”

　　她继续道：“我是你招进来的，在你手下工作了五年。”

　　陆峙看着另外一部手机上卫延发来的消息，敲下几个字，淡淡回应，“不是在我手下，是陆氏。”

　　他把两人关系拉得泾渭分明，柳如茜咬了下唇，说出一句极为暧昧的话，“我只想为你工作。”

　　这几年的相处，她已经喜欢上这个能力与样貌超群的男人。

　　即使柳如茜知道陆峙一直没放下苏墨，但她相信五年的陪伴比那时在方舱的四个月更为重要。

　　她见证了陆峙是如何一步步爬上去，少年变成男人，她崇拜与陆峙的头脑，也迷恋于他冷淡疏离的气质。

　　“你应该知道我招你进来，只是因为你是苏墨的朋友。”

　　陆峙的一句话让柳如茜脸色发白，她欺骗了他。

　　当初驱赶苏墨之后，她母亲便在当天自杀，所有人不知是愧疚还是本就知错对所有的事情守口如瓶。

　　疫情导致经济水平倒退，梧江的企业倒闭了一大半，工作不好找，再加上后来一些拒绝感染过的人就职，柳如茜成了无业游民，陆峙正是这个时候出现。

　　因专业对口，陆峙把柳如茜留做秘书处，给了她最好的待遇，她也渐渐不再满足上司与下属的关系。

　　柳如茜想起那天在芜湖民居碰到苏墨，她不甘心，也明白不能操之过急否则适得其反。

　　她不确定陆峙是否知道苏墨回来了，于是说：“苏墨杳无音讯已经五年了。”

　　陆峙语气平淡，“她回来了，你们没联系过么？”

　　“最近陆氏烂摊子太多，我还没回家。”

　　“嗯，有空你可以回去看看，她见到你应该会开心。”

　　·

　　苏墨与匿名聊完后，想了想，从房间的角落取出一个更大的画架与木梯。

　　之前那副《双面》是她职业生涯中最大最贵的画作。
　　她想画一副更大的送给陆峙。

　　苏墨拿着画布从木梯爬上爬下，最终裁定尺寸为1.45*2.3米。

　　不知道他家里的墙壁能否挂得下，她闭上眼想象，灵感来得很快。

　　草稿纸上的线条唰唰几下便勾勒出大致形状，时间在笔尖流逝。

　　苏墨再回神时，已经快到中午，她看着白纸上已具雏形的人物，笑着放下笔。

　　她伸了个懒腰，给陆峙发了条信息。

　　Susu：【你到哪儿了？】
　　墨的山寺：【小区。】

　　苏墨把脑后发髻的铅笔一抽，解开围裙，赶紧洗了个手从画室小跑出去，冲进了衣帽间。

　　·

　　另一边西京4M会议室。

　　4M与陆氏资本合同签署完毕，4M正式卖身于陆氏成为其子公司。

　　陆子望本就是个纨绔，他把拿下4M归功于自己并为此沾沾自喜，看着桌面的白纸黑字免不了炫耀的心思。

　　自从陆峙到陆氏后，他被压制了五年，此刻等不及想想要炫耀，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给陆峙打了个电话。

　　卫延看着对面这个蠢货，果然不出他所料，陆峙那人压根就没把陆子望放在眼里，电话直接挂了。

　　他没忍住笑出声。

　　这笑声无异于戳到了陆子望的痛处，他现在俨然把自己当作4M的老大，拍桌嚷嚷，“4M就是这样管理的，都还呆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滚回去工作！”

　　和陆子望一起来谈判的人和随行律师无语。

　　许嘉辉烦透这个人，刚刚签署协议时，就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小声说：“神气什么啊......”

　　“许嘉辉。”卫延示意他不要和陆子望一般见识，然后似笑非笑地瞧去一眼，“好的，陆总，我们这就去工作。”

　　陆子望后知后觉卫延的语气有点看笑话的意思，但他沉迷于胜利的喜悦中，并没有意识已经调入陆峙设好的陷阱中，而这一纸合同把陆氏卖得彻彻底底。

　　没给陆子望反应的机会，卫延带着一批人走出会议室，他拿手机给陆峙发了条信息。

　　YAN：【什么时候收网？】
　　墨的山寺：【陆氏开始收购外流股权。】
　　YAN：【哦，你这名字，和好了？】
　　墨的山寺：【嗯，在实习。】
　　YAN：【什么实习？】

　　对方不回话了，卫延无语，陆峙这人就是这样，他不想说的半点都不会透露，口风严得要命。

　　YAN：【你这假期够长的。】
　　墨的山寺：【年假。】
　　YAN：【[微笑]平安夜圣诞节最多加今天一天，晚上的机票跟你买好了。】
　　墨的山寺：【卫延，有空去谈个恋爱。】
　　YAN:【？】
　　墨的山寺：【提高情商利于人际交往。】

　　卫延：“......”
　　去你妈的，挽回女朋友那五个套路还是我整理给你的！

　　·

　　陆峙本想直接出门，走到衣帽间在西装和呢子大衣里找到一件棉袄，又换了件高领的黑色毛衣。

　　离苏墨家不过一道围墙，他拎着早上买好的各种零食和礼品，敲响了隔壁的门。

　　陈茉心在做饭赶紧关掉灶台，苏墨趿着拖鞋噔噔从二楼往门口跑，“来了来了。”

　　听着女儿雀跃的声音，她笑了笑打开灶台继续炒菜。

　　苏墨下楼的匆忙，她才换好衣服，头发没来得及整理，开门前又捋了捋头发才把门打开。

　　“你怎么来得这么快啊。”苏墨从鞋柜里翻出一双新拖鞋，这是上次陆峙来家里后，她在网上订的。

　　陆峙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旁边的木架上，“我以为你问我的意思是，可以过来了。”
　　他慢条斯理脱掉运动鞋，“不想让姐姐久等，就来得快了些。”

　　“哦。”苏墨抿唇笑，“你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啊，只是吃个饭。”

　　陆峙：“餐费。”

　　她扒拉了下纸袋，“之前送的那些礼物可以吃一年了，现在又加这么多，你不会想天天在我家蹭饭吃吧。”

　　陆峙穿好拖鞋，盯着她颈项间的项链，唇角往上扬了扬没说话。

　　“你还真想啊，门都没有。”苏墨瞧了一眼他今天的穿着，没有西装领带皮鞋，而是休闲少年感的风格，她挑了下眉把纸袋抱起来往客厅走，“家里有地暖，你把外套脱了吧，等会热。”

　　“好。”陆峙跟在后面脱掉厚实的棉袄，露出了里面高领的黑色毛衣，他很少穿高领的衣服，单手把领子往下拽，“姐姐，你之前不是说要我和你在同一个户口本上的么？”

　　苏墨：“？？？”

　　她被噎了几秒，回头满脸复杂地看着他，“你喜欢玩刺激的？”

　　陆峙：“......”
　　不该高估她的脑回路。

　　苏墨又满眼复杂地欣赏了会儿陆峙今天的打扮，心想幸亏没穿那件肥大的家居服，嘴里也没闲着，嘟嘟囔囔的，“弟弟啊，你这几年经历了什么，从一根正苗红的少年变成这样，居然喜欢这种背德感。”

　　“姐姐。”陆峙加快步伐，接过她手里的纸袋，无奈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另外的户口本。”

　　苏墨一时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明白陆峙在说什么后，脸蓦地红了，她轻哼，“想得挺美，在这儿坐会吧，我去厨房看看。”

　　她的肩被他的手按住，轻轻使了个力就被按到沙发上坐着。

　　苏墨疑惑抬头，陆峙没看她，把纸袋里的零食拿出来，拆开了一根山楂棒和几小袋香辣牛肉干塞到她手上，“我去帮忙，姐姐看会儿电视。”

　　她本来就是个懒惰的性子，有人主动揽活自然乐得其所。

　　“行。”苏墨往后一躺，叼着山楂棒，手往纸袋里摸。

　　陆峙的手指一勾。

　　她摸了个空，不满道：“干嘛！”

　　“马上吃饭了。”
　　陆峙凝着苏墨淡淡地笑，趁她沉迷于美色时，拎起纸袋毫不留情转身。

　　苏墨回过神，懊恼于自己的贪图好色，嚼着山楂棒说：“管的真宽！”
　　她望着厨房里和谐的身影，嘴角翘了翘，“也不知道谁是长辈，这破小孩儿。”

　　家里随处摆着草稿本和铅笔。

　　苏墨吃完山楂棒，把几袋牛肉干全部塞进嘴里，拿起笔对着厨房的景象比划，唰唰在纸上随意画。

　　心理负担卸去一半，线条轻快明朗了许多，她蓦地想起英国小画室里藏起来的不为人知的心事，以及无数次初步雏形便被揉成一团的草稿。

　　以后想画什么就画什么，不用再遮掩，不用再骗自己。

　　真好。
　　苏墨想。

　　·

　　吃完饭后，苏墨主动承担把碗筷放进洗碗机里的活，陈茉心回房睡午觉，陆峙站在小院里望着某处。

　　她马虎地弄完，走到陆峙旁边站着，循着他的目光定格隔壁二楼。

　　苏墨好奇，“你一直看那儿做什么？”

　　陆峙低头睨着她半响，瞳孔深邃。

　　“你老是盯着我干嘛！”

　　她像炸了毛的小猫，他满眼宠溺，“这件毛衣很适合你，很漂亮。”

　　这人怎么张嘴就来，苏墨想朝他翻白眼，还是没忍住偷偷笑了笑。

　　后来两人一起准备去芜湖民居里散步，刚出门陆峙就伸出手，苏墨揣着兜视而不见。

　　他低了眉眼，嗓音也放得低，“姐姐，我想牵手。”

　　一米九几的个子搞得委屈巴巴，苏墨可烦他这模样，伸手薅了把他乌黑柔顺的短发，“你还是实习期呢。”

　　陆峙又低了低头，任她胡闹。

　　他看起来太乖，苏墨舍不得再欺负，把弄乱的头发理顺后，偏过头把手一摊。

　　冰凉干燥的手指便轻轻放在她温热的掌心，似乎察觉到两人温差太大，手指往回缩了缩。

　　陆峙天生体凉，不想冷到苏墨。

　　苏墨把手一抓，小手包着他大而薄的掌往前走，他无声地笑，修长的指伸展开从她的指缝滑上去，慢慢反扣住，然后带着她的手放进了上衣口袋。

　　昨夜下了一夜的雪，地面铺了厚厚一层。

　　到铁门时，苏墨停住脚步，用另外一只手把红灯笼上覆着的薄雪从边缘往中心拢，聚成一小团捏在手心。

　　“很凉。”陆峙提醒道。

　　她没听，问他：“什么时候挂的？”

　　陆峙淡声说：“中午来时。”

　　“五分钟能挂俩灯笼？”
　　“我提前——”

　　“还骗人呐，”苏墨打断陆峙，把小雪球往他胸前一扔，“大骗子，我昨晚就看见了。”

　　他沉默。

　　“以后不要这样。”
　　“好。”

　　苏墨太明白陆峙的百依百顺，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她低笑，“我的意思是，不要这么傻，晚上很冷。”

　　“还有，新灯笼很好看。”

　　陆峙深深望着她，把她的手握的更紧，他的手渐渐暖和起来，脸上的笑意也愈发浓，“以后每年都换新的。”

　　他话里的意思，她听懂了，点点头，“看你表现。”

　　“我会让姐姐满意的。”陆峙的嗓音清淡，语气郑重。

　　她扬眉轻哼，“别在这儿傻站着了，我要去看看雪后的梅花是不是更漂亮。”

　　两人一边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路上碰到几位社区里的人，苏墨目不斜视，没有打招呼。

　　性格的变化或五年时间太久，陆峙不知道究竟是哪一种，亦或确实有别的他不知道的事。

　　在碰到苏墨曾经最喜欢的杨爷爷时，她也没上前问好就像完全遗忘了般，对方只看了几眼。

　　陆峙心中疑虑更大，她既然没有主动提起，他不会去问。

　　但五年前所有的事情都是刺，他必须去弄清楚，绝不能容许那些事破坏现在。

　　陆峙若有所思，苏墨因为那几个人也影响了些情绪，两人都没发现对方的异常。

　　萦绕在鼻尖的梅花暗香渐浓，他们到了那棵梅花树。

　　苏墨和陆峙看着枝头的红梅又同时看向对方，晚来的对视让两人心里触动。

　　五年兜兜转转竟是又回到了起点。

　　她轻叹，“陆峙，咱们明天再来一起看吧。”

　　陆峙不想瞒苏墨，“我得去西京工作几天。”

　　她默了几秒，没再说话，转过头淡着表情盯着梅花瞧。

　　他凝着她的侧脸，说出早就打算好的话，“我想你和我一起去。”

　　“我不去。”苏墨回答的果断，顿了顿，“你也不用为我推掉工作。”

　　陆峙欲言又止，薄唇翕张之间，一大团白色的雾气浮在半空。

　　“陆峙，我的生日马上到了。”

　　她轻灵的嗓音划开了横隔在两人之间的迷蒙，他圈紧她的手，低声道：“我知道，我会在那天之前回来。”

　　“好。”
　　苏墨闭眼，脑海里过了一遍零散的回忆。

　　不幸如白驹过隙，物是人非后，他此刻在她身边。

　　雪花安静地落在苏墨的眼睫上，她把那些负面情绪清空，缓缓睁开眼回头朝着陆峙笑，“那我就在梧江，就在这儿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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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多年前。
苏墨：山寺弟弟，你进我家户口呗。
陆峙：不可能。
多年后。
陆峙：姐姐，我想进你家户口。
苏墨：想得美。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小陆同学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下一章即将揭开小陆同学第一层皮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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