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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重燃 ...

  •   晚上的寒气从脚直升到全身血液,苏墨再从出租车下来的时候,冷到膝盖骨里都拔凉拔凉的。

      在英国那么多年,大中华的神器秋裤都给忘了,回来之后也没换上。

      苏墨叹了口气。

      上了年纪,下身裸着个光腿神器,完全遭不住冬天这冷风吹。

      最主要的是她晚上没吃饭啊!

      本来可以饱餐一顿,被这个败家玩意儿害得这句过了把眼瘾就算了,还当苦力使唤。身体里储备的热量熬到现在已经是极限。

      等会事情办完了,一定得去吃点东西,不然没到家可能就饿死了。

      希望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
      毒奶致命。

      “两位都没带身份证吗?”
      “照片也行。”

      苏墨:“……”
      陆峙:“……”

      前台小哥翻了个白眼,心里边暗骂俩个傻缺浪费他时间,边露出职业假笑:“抱歉,没有身份证办理不了入住呢。”

      外面的风很冷。

      两个忽略常识问题的傻缺站在门口杵了一分钟。

      “你为什么不带身份证?”苏墨哀怨地看着陆峙,“像你这种精英人士不是应该经常在外面出差住酒店么?”

      在梧江陆峙从来不带身份证,主要也没用的地方。

      他很少住酒店,这几年住得最多的位置,他看向她,“忘记了。”

      “忘得好哇。”苏墨皮笑肉不笑,寒风像耳光把脸打得生疼。

      陆峙看着她冻红的鼻尖,于心不忍,正欲开口。

      苏墨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声。

      苏墨:“……”
      陆峙:“……”

      出声者尴尬,听闻者尴尬。

      “你出来的时候没吃饭?”陆峙眼神有一丝懊恼。

      面对始作俑者,苏墨挂上了友好问候的微笑,眼神里明明白白说着“我这样是谁害得?你怎么还有脸说?心里没点abc数么?”

      陆峙:“…….”
      他不忍心了,“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了。”

      苏墨眼尾半提,轻轻一瞥:“你有钱?”
      这嫌弃的眼神,仿佛在说你口袋里有多少子,心里一点逼数都没有。

      陆峙:“……”

      说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来圆。这几年面对冷嘲热讽,陆氏高层勾心斗角当面刁难,陆峙都没有这种骑虎难下,甚至不知所措的感觉。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让她乖乖回家,而他也可以直接回酒店或另一个住所。

      苏墨看着敛目沉思的男人,以为他在愧疚今天自己的所作所为拖累了她,在怪自己。

      其实也不能怪他。

      陆峙家里的情况,没爹没妈的,也没人教他如何省钱存钱,一朝从小可怜翻身成社会精英,当然赚了点小钱就可劲儿造。

      她发善心般挥手,“算了,你也没吃饭,我们先吃点东西再想想办法。”

      “不用,我…”

      “不用什么不用!”苏墨挑着眉说:“我也饿了!”

      “走!姐姐带你吃火锅去!”
      撂下这句她伸手就拦了个出租车,拽着他往里拉。

      姐姐?

      陆峙怔怔地看着苏墨的表情,一时间忘记了反驳,一米九的男人任由一个到他胸口的女人拉拽。

      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她不讲道理地将他从滂沱大雨拉向温暖的室内,将他从阴影处拉回阳光下。

      视线挪到那只白皙纤细的手,瞳孔外层凝着的黑圈动容发散,他敛目,抿唇轻声说:“好的,姐姐。”

      .

      一个飞车到了梧江市烟火气最浓的小吃街。

      这是多年前苏墨上学时最爱去的地方,也是她现在为数不多轻车熟路只要下了车就可以直奔目的地的地方。

      没有任何犹豫,脚步在一家名叫小心肝的老式火锅店里门口停下。

      火锅店是半自助式,菜品在墙边的三排冰柜里。苏墨准备海吃胡喝一顿,基本看到喜欢的就拿,陆峙端着方形铁盘默默跟在她身后,从不主动拿菜,每当她问他时,便会得一句“按你口味来”。

      前面几次苏墨还会意思意思,后面也懒得再问,像八爪鱼般各种类型的食物都不放过,全部收入囊中。

      本是一曲唱到结束,却在选锅底时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按照记忆里,这家辣椒很给劲,陆峙不太能吃辣,所以在菜单上勾选的是鸳鸯锅。

      然而吃骨汤锅的人是她,对面的那个男人面对重辣面不改色。

      仅仅只有那淡色薄唇被辣椒上了层红釉,在冷白的肤色下,显得嘴若含丹,极为漂亮。

      被这种对比鲜明的视觉冲击力分去了些注意力,苏墨一边斯哈斯哈辣到抽气,一边忍不住说:“陆峙,你口味变了好多……”

      顶光下,陆峙那张脸竟然还能扛得住摧残,他面色不改倒了一杯热果茶递过去。

      对于他的不搭腔,苏墨不觉得奇怪。在英国五年,味觉里辣的承受力退化,但人深埋在骨子里的东西不会改变。她接过果茶后继续在红与白里来回倒腾,不服输地与五年的习惯做抗争。

      黑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眼前的女人,陆峙出神地想到一些之前没仔细深究的事。

      那次在酒吧苏墨说起在大街上多管闲事才会被人追了一路,她的表情……

      和现在明明被辣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尝试了旁边的清汤后却还是将筷子义无反顾往红汤里捞东西的表情一模一样。

      而今天这漏洞百出拙劣蹩脚的演技竟然也能博得她信任。

      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她抬眸疑惑地看向他。

      那双浅瞳在没有任何掩饰下,原来如初见一般清澈。陆峙怔怔地盯着看,眼底的痴迷如同狂热的教徒。

      “你怎么不吃东西啊?”

      苏墨的问题陆峙已经无暇顾及,诱因使心中想听到的变得迫切,他着了魔似地发问:“你是不是早就想好毕业之后要回来?”

      在红锅里捞牛肉片的木筷顿住,一秒后,苏墨半垂着眼,将牛肉片夹起放进料碟里,然后放下筷子,抬眸。

      刚刚澄澈干净的天空上方笼罩着乌云,在眼睑下方形成了片扇形阴翳。即使心里已经回答“是”,她仍倔强而冷淡地否定:“不呢。”

      陆峙垂眸,“这样啊......”

      苏墨看向左边的某处,肯定道:“嗯,我从来没打算回来。”

      这句后来补加的解释让陆峙想起自己曾经类似的回答,欲盖弥彰的双重否定,他复又抬头,濯清的黑眸盯着她继续问道:“回来之后为什么还要继续心理学的工作?”

      苏墨不明白他为什么今天这么追根究底,她默了几秒意识到不对的地方,“你怎么知道我学心理学?我没和你说过。”

      陆峙低眼,望着火锅里被煮得上下浮沉的辣椒,“李惟风告诉我的。”

      “他把所有事情告诉你了?”
      “嗯。”

      苏墨冷下脸,“这个长舌妇。”
      她掏出手机给李惟风发信息。

      Susu:【你把我的事情跟陆峙说什么?】
      未闻花开:【他这么跟你说的?】
      Susu:【不然呢!你这个背叛者[生气]】
      未闻花开:【是阿丞告诉他你在英国的。】

      居然还甩锅。
      苏墨翻了个白眼,懒得再回复。

      陆峙已经做好全盘托出的打算,轻声问:“他告诉你了?”

      她点点头,心中有些烦躁。

      李惟风既然拆穿了他的谎言,那么苏墨肯定会猜到他这五年没离开过,陆峙见她神色无恙,欣喜地开口:“我——”

      “我不想再提。”苏墨打断。

      “好,不提。”陆峙迫不及待问:“那我们能重新开始吗?”

      苏墨一怔,随即蹙眉道:“陆峙,你知道所有事情并不代表什么,我早就说过,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现在之所以我们俩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她顿了顿,“是因为我把你当朋友而已。”

      陆峙眸底闪过丝失落,但也有种如释重负,他无法控制的笑了,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以眉骨都是松懈的弧度。

      观赏性十足,她仍是不解,“笑什么?”

      “只要你原谅我就好。”他轻轻笑着,一双眼睛被笑意晕染得分为温柔,“姐姐,你是不是不会再离开梧江了?”

      苏墨攥了攥手心,不敢抬头。

      火锅店里吵吵嚷嚷,碗筷碰击声都无法盖过心里那个无法忽视的声音,它一直在诉说真正的答案,那个她不想去触碰也不愿承认的答案。

      在即将冲破伪造的牢笼和坚硬的外壳时,苏墨将视线撇开,按下桌上的铜铃,“服务员买单。”

      陆峙轻笑。

      “笑个屁,神经病。”苏墨嘟囔着,被他这种直勾勾的眼神加笑容打败,就好像心里的想法被看穿,“唰”地下站起来,逃似的快步走到前台去结账。

      陆峙嘴角仍挂着清淡的笑意,满眼都是那个慌张的背影。

      他毫不犹豫起身将苏墨落下的包和外套拿着,大步朝她的方向追逐。

      .

      酒吧折腾到这里,两人几乎将梧江市逛了一大圈,从火锅店出来的时候已将近凌晨。

      路上的车辆只剩几辆,平时拥挤的巷子亮敞起来,三五成群的青年打闹嬉笑,还有稀稀拉拉的人群从街边的店铺里走出来,他们身后是服务员拿着拖把清理战场,将木凳一一竖起来“砰”地声放在桌面,离打烊归家只剩下最后道卷帘的程序。

      苏墨和陆峙并肩安静地穿过这些独特的人间烟火气,随着到铁片唰哗唰哗的折叠声,不远处框画着高楼大厦的巷子口近在咫尺。

      他们的步伐同时停下,同时对视一眼又迅速移开。

      谁都没有开口打破这安静的氛围。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苏墨接到了陈茉心的电话,没想避开陆峙,直接就按了接听。

      “墨墨,你今天怎么还不回家?”

      看了眼自觉往旁边挪了半米远距离的男人,晚风吹起他白衬衫的水墨纹,在路灯柔和的昏黄色下,便是简单地站在那也像幅褪色丹青画。

      她垂眸道:“朋友那边有事。”

      “那现在解决了吗?”

      再次将目光投向他,苏墨心里挣扎了几秒,还是没将刚刚从心里闪过的念头说出来。

      那是多年前被写在备忘录里的一个愿望,不知在此景去实现是否合适。

      食指抵着中指上下踌躇着,她低头,摊开手掌,握紧又松开。

      抉择之后还是放不下。

      苏墨低头望着路灯的长影道:“解决了,我马上回家。”

      挂掉电话之后,陆峙主动走了过来,“外面冷,你赶紧回家吧,我等下找朋友借宿,明天再找解决的办法。”

      “陆峙。”苏墨突然正式叫他的名字。

      陆峙不动声色地往前挡在风口处,轻轻“嗯”了声。

      她蹙着眉似乎还在纠结什么,他也不催就那样安静地等着下文。

      过了半响,苏墨眼里有些羞赫,饱满的唇张合又抿住,最终还是启开问道:“你真的有地方可以去吗?”

      问出问题的人心里总会有答案。

      陆峙望着她,不知怎么那个“有”字在喉间绕了几番变成一句抱着期待的谎言。

      “没有。”

      如果我说没有,你会怎么样。

      风吹乱了苏墨额前的碎发,她跟着风势垂下眼,长睫伏低又扬起。

      南方吴侬软语随着呼出的白雾缓缓道出。

      “那跟我回家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完了,这两人又开始鸡同鸭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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