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焰火[免费]》雾空了了

54、燃烧

　　苏墨迷迷糊糊地张开嘴，嘴唇被舔舐了下，接着上唇瓣被轻巧地含住。

　　大概是喝了酒。

　　初吻的味道变得很复杂。

　　先是闻到了少年身上独特的冷松气息，等他细细密密浅啄时变成了馥郁的玫瑰和荔枝甜香，入口则是槐花蜜与酒酿橘子混合在一起的清甜味，深入品尝更像是细腻，融化的酒心巧克力。

　　酒心在口腔里爆炸，威士忌的酒香在唇齿之间蔓延。

　　两人青涩又炙热地彼此摸索，试探。

　　在冬日的深夜，四下无人的小广场，发出细细密密清浅的接吻轻啄声。

　　漫天黄色落叶在空中翩翩起舞，从夜色里一圈圈旋转到路灯的光源下，又徐徐飘落在谁的发顶，那青涩啄吻声停了下来。

　　两人都是第一次接吻，没什么经验，憋了好久的气，这会儿都是急促地喘息着。

　　在昏暗的光线里，他们视线黏在一起，望着彼此意乱情迷朦朦胧胧的眼睛，和眸子里倒影着的，脸红耳朵也红的自己，又颇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去看静静立着的树或幽静里泛着金属光泽的物件，即使这样心跳怎么都平复不下来。

　　初吻的刺激让两个人都醒了酒，其实有些尴尬，但又忍不住拿眼神去偷偷瞟对方，视线撞到一起后，又迅速分开，有种欲语还休的意思。

　　直到夜里的冷风卷起呼啸而过，陆峙轻声开口道：“很晚了，外面冷，回去吧。”

　　想到刚刚生猛又生涩的吻，苏墨后知后觉，她这母爱完全变质到荡然无存。

　　眼前人红透的耳垂，变得十分潋滟的清冷眉眼，泛着水光的薄唇，太过好看，诱得她将将慢下来的心跳又砰砰快速跳起来。

　　禁不住又回味了次，苏墨无意识地舔了下唇。

　　陆峙看到她小巧舌尖在发红的唇瓣上扫过，眸色变暗，喉结往下滚吞咽，他强迫自己别开眼。

　　陆峙偏着头，下颌线瘦削流畅，冷白脖颈上有些绯色，交横着一条微微凸起的青筋。

　　苏墨鬼使神差地拿指尖去轻碰按压，那青筋跳了跳，手立刻被温感的手指抓住。

　　陆峙转过头，黑眸弥漫着旖旎之色，清冽的嗓音哑到有颗粒感，“苏墨，别这样。”

　　少女懵懂地盯着他脖颈更为凸显的青筋。

　　刚刚好不容易压下的欲望，一碰就燃起，这种眼神就像往秋天干枯的稻草地点了把火。

　　野火即刻燎原。

　　陆峙喉结往下滑，极为克制地解释：“我忍不住。”

　　这下苏墨懂了，羞涩地想缩回手却被反手牢牢握住，他凝视着她，有话要说的样子，过了半刻才缓缓开口。

　　“苏墨，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没你想到那么好，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

　　苏墨眨了两下眼，“嗯？”

　　冬天的温度还很低，少女柔软的小手被冻得冰凉，陆峙将她的手握着，低头，将唇主动凑过去，一下一下用呼出的热气为她暖手。

　　温热的呼吸洒在手心里，有些痒，苏墨忍不住蜷缩了下手指，陆峙的睫毛又黑又长，她挣脱他的手去触碰，他也恰巧抬眸，注视着她，纯黑的瞳孔极为漂亮，里面装着属于她的红。

　　“现在我什么都给不起你，但我保证以后都会有的。”
　　他说得认真，又有些小心翼翼地在征求她的同意。

　　就好像，就算她现在说刚刚只是个美丽的错误，他也会认同这个结果。

　　因为一无所有，所以不奢求。

　　苏墨先是怔楞住，很快反应过来陆峙为什么会这样想，她好整以暇地问道：“你保证以后会有？”

　　“嗯。”

　　实在可爱。

　　苏墨压着嘴角，故意用刁难的语气说：“可我现在就想要怎么办呢？”

　　陆峙手上的力道变轻，松了手，他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睑，眼皮耷拉着，看着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可怜。

　　苏墨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他还是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跟个冰雕似的，她好笑地问，“不是回去么？”

　　他沉默着。

　　“又哑巴了？”苏墨弯下腰来伸手抚上他的发顶，少年的短发柔顺手感极好，想到刚认识时他避之不及的模样，她使劲揉了揉故意将其弄乱，他仍是乖乖地给任由欺凌，笑容在脸上扩大，她调侃道：“这次怎么让我摸头发了？”

　　苏墨笑得一脸灿烂，陆峙只感觉一颗心上上下下被悬在半空中。

　　区区头发而已。

　　他说：“你喜欢就好。”

　　没想到得到是这么直白的回答，苏墨心中有些惊讶又有些甜蜜，手下动作没停，此时的陆峙太像被驯服后的大狗狗，她盯着被自己揉得蓬乱的头发，故意问他，“那你以前怎么不让我碰？”

　　陆峙：“......”

　　盯着他泛红的脸颊，苏墨问：“喜不喜欢我摸你头发？”

　　他很快诚实地回答道：“喜欢。”

　　“那不就得了。”苏墨笑得酒窝像盛满甜酒的小盅，只要一晃就会荡出来，“你喜欢，我也喜欢。还需要有什么呢？”

　　一语双关。
　　少女的喜欢和她的人一样纯粹大方。

　　她笑眼盈盈地说：“两情相悦就很难得啦！”

　　陆峙那颗心终于回归原处，神色变得轻松些，苏墨看了他几秒，转身，接着是她惯有清脆软糯，又饱含坚定的声音。

　　“我不喜欢胆小鬼，我喜欢的人应该是堂堂正正，大大方方地站在我身边。”

　　“山寺弟弟，你要勇敢起来呀！”

　　有时少女真的是与外表不符的敏锐，他的胆怯，他的犹豫，她全都知道。

　　其实就算现在她掐着他的命脉，隔岸观火，他也会任由她拿捏，但她没有，而是在教他如何勇敢地与她并肩而行。

　　陆峙有些痴痴地望着前方的背影，鲜衣在夜里像指引迷路人的路标，见他还没跟上，她催促道：“快起来呀，咱们该回去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何其幸运能够得到她的青睐，陆峙轻笑，起身追上前方本就慢悠悠等待着他的步伐。

　　察觉到脚步声由远至近，她轻哼一声，“这次是我先表白的，你那不算，所以今天只能算体验卡。”

　　“嗯，”陆峙走到她身侧，低头问，“那我该怎么做才能有正式的资格呢？”

　　苏墨仰起脸，灵动的眸里是藏不住的狡黠，“等疫情结束后，再跟我表白一次，实习生才能转正。”

　　“好。”

　　见他百依百顺，她得寸进尺，“那能不能叫我声姐姐啊，弟弟？”

　　“不能。”

　　倒是拒绝的干脆，苏墨忿忿不平地哼哼，“陆小气鬼。”

　　“嗯，我是小气鬼。”

　　“我才不跟小气鬼走一块儿呢！”
　　她往旁边跨了一大步。

　　陆峙失笑，长腿只迈了一小步，就将拉开的距离又拉近。

　　“你离我远点！”
　　“这个不能答应你。”
　　“那我离你远点。”

　　陆峙将她细软的发丝拈在指尖，“可以。”

　　心尖有些痒，苏墨不自在地问：“为什么这个可以？”

　　他绕过发丝勾在她耳后，温柔地说：“你离远点，我可以走快点追上，只要能回头看看我就行。”

　　.

　　九区的住处。

　　两个女生一回来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卫延和许嘉辉没喝多少，和赵明丞胡侃了会也去休息了，只有赵明丞一个人喝的特别醉闹腾得要命，李惟风照顾许久把他搞定之后，发现苏墨还没回，才准备出去找她，就看到她和陆峙一起从门口进来。

　　李惟风放下手中的外套走过去，怕吵醒别人，轻声问：“小苏墨，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话卡在喉咙里，视线从她略显朦胧的双眼到绯红的脸颊，最后停留在愈发艳红，饱满的嘴唇上。

　　作为一个男人，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状态。

　　“我没事啦，酒已经醒了。”

　　苏墨话刚说完，李惟风就冷着脸走到陆峙面前，“你竟敢！竟敢......”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酸涩、愤怒两种复杂的情绪他拼命压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我们聊聊。”

　　听到陆峙答应下来，苏墨瞬间想到之前磕CP的时候，那她现在喜欢陆峙，李惟风如果有想法当然是她的情敌，她看了眼他，希望他能明白她的意思。

　　陆峙知道她想歪了，他其实觉得她这样也挺可爱，但李惟风总归是苏墨很重要的人，他也想好好相处，并且大概也能理解他的心情，索性就暂时和李惟风站在了一边。

　　三个人心思各异，站在门口僵持了一会儿。

　　毕竟现在确实太晚，再不去睡觉明天肯定爬不起来，没办法苏墨只能让步，她扫了他们俩眼，没再坚持。

　　.

　　陆峙和李惟风一前一后走到门外，在距离住处不远处的路灯下停住脚步。

　　李惟风往日温润谦谦君子的模样消失，转身二话不说直接给了陆峙一拳，陆峙被打得一趔趄，拿舌头顶了顶腮，没还手。

　　两人对视了几秒。
　　在彼此的眼里都没看到敌意。

　　冷静下来，李惟风先移开视线，有些颓然地倚着灯杆，拿出烟盒问，“要么？”扯了扯嘴角，“忘了你不抽烟。”说完，他自顾地拿出一支烟。

　　金属火机的蓝焰在冷风中摇摇欲坠，熄灭，变成了橙红色的点。

　　大概是惺惺相惜，或是今日的冲击力太大心情久久不能平复，陆峙走到他的左边，破例说道：“来一支吧。”

　　李惟风将烟和火机一并递给他，自嘲地轻笑声，“你这是胜利者对落败者的可怜么？不还手，还陪烟？”

　　陆峙接过，指尖顺势旋转将烟嘴送入口中，低头极为熟练地点上，深吸入喉是久违的味道，他吐出一大片烟雾，淡淡地说，“没有可怜，我也只不过是得到了眷顾。”

　　感情哪有什么竞争的关系，谈不上胜利或落败，他喜欢的人不是物件，只是恰好那份心意得到了回应而已。

　　所以，陆峙愿意和他聊，一方面因为苏墨，一方面是因为他懂他，也正是因为喜欢上同一个人，经历过同样的心里路程，才会懂这种感情是如何折磨，惶恐，小心翼翼，胆怯，想进一步又退一步的踌躇，看到她与别人亲近的酸涩，恨不是自己的嫉妒，以及无能为力的挫败与愤怒。

　　直到现在仍有种不真切感，拥有后的欣喜与害怕交织在一起的复杂心情，如果某天梦醒，他甚至不敢想。

　　没感受过温暖的人自然不会贪恋，食髓知味后又该如何能接受失去。

　　想到这，陆峙轻叹出声，“我和你其实没有什么不同，稍幸运而已。”

　　李惟风滞了两秒，沉默着看向远处，过了许久才说，“没有到最后，我是不会放弃的。”

　　“嗯。”

　　“好好珍惜，否则......”
　　他没说完，陆峙懂他。

　　不过是爱而不得，不过是爱而怯懦。
　　英雄且不问出处，他们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

　　性格迥异的两个人在这个冬日的夜里，在尼古丁燃烧的灰烬里，平和地达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共鸣。

　　他们有共同想守护，想去爱的人，无论以何种方式，无论她是否属于自己，都会执着地去付出。

　　也许这就是少年们炙热而又青涩的感情，不计后果不论得失，只有因那个人生出的无畏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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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小陆同学正式成为实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