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焰火[免费]》雾空了了

104、焰火

　　Vivian和Burke Burn一起商议工作，苏墨和陆峙牵着手从Gagosian画廊出来，游客里有的是Sum Su的粉丝，他们认出来她，上来要签名的人很多，她把随身带的挎包从肩取下，对陆峙招招手，“弟弟，低下头嘛。”

　　陆峙知道她想做什么，伸手，她定定地瞧他，眸底划过轻叹，他宠溺无奈的一笑，缓缓俯身。

　　苏墨毫不客气把包带框在他脖颈，眨了下眼，在他左侧脸颊偷了个吻，“等等我。”

　　陆峙怔了一秒，用指腹蹭过那处，嘴角勾了个不明显的弧度，“好。”
　　他笑着自动为前来要签名的粉丝让出位置。

　　苏墨今日穿着白色金扣西装和同色系的气球裤，内搭中式天蓝色衬衫，头戴一顶羊绒帽，成熟又不失特别。陆峙虽在五年一直看着苏墨，却从没看过她正经工作时的模样，她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谈天论地，连头发丝都在闪闪发光。

　　有一个男性华裔说家里的长辈都很喜欢苏墨，她专注于低头签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吕修齐今日一见发现画与人相衬，不停夸赞她画美人更美，陆峙看到了这个男人眼里暗藏的光芒，他不动声色取下左手袖扣，低眼睨着外缘由他名字构成的一圈英文字母。

　　袖扣在指间旋转，像漫不经心地拨玩，亦或是特意为了让其沾染气息。

　　冰凉到温感，陆峙往前站了一步，将苏墨额前散落的碎发挽在耳后，语气冷淡：“姐姐，你的头发太长了。”

　　耳朵痒痒的，苏墨缩了下脖颈，“回国再剪。”

　　陆峙扫了眼表情稍凝固的华裔，“嗯。”
　　别针咔哒声开，他单手将那枚靛蓝鹰眼石的袖扣顺着发丝往上卡在帽檐，落手时指的外缘不小心刮蹭到她圆润饱满的耳垂。

　　笔尖一顿，“康”字捺的尾端立刻晕了团，不止在纸面，也晕开了苏墨脸颊的绯红，她没乱动，等他开始为她抚平帽檐卷边时，抬头小声问：“你把什么东西别我帽子上了。”

　　陆峙抬起左手，袖子半拉露出了截骨感的腕，手背青色的血管像悬铃木叶子上的脉络亮出健在的袖扣，冷白的指在靛蓝鹰眼石轻轻一划，朝她无声地笑。

　　苏墨不自觉舔了舔唇，低头加快了签名的速度。

　　他们俩的氛围亲密暧昧，陆峙宣誓主权的行为太过明显，吕修齐收起不明心思，过了几秒还是忍不住用蹩脚的中文巧妙问：“Sum，《Miss you》这种美丽忧伤的风格以后还会有吗？”

　　陆峙当然明白这弦外之音，他也等待着她的答案。

　　苏墨随口道：“不知道你看过另外一副《Miss》没？”

　　吕修齐：“知道，我是你忠实的粉丝，那幅抽象画我一直试图去理解它与思念的关系。”

　　他看着女人侧脸细腻白皙的皮肤，继续说：“可能我愚钝，艺术造诣不够，没读懂那种矛盾的感情，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体验了。”

　　“那副画一共有四种颜色，红蓝黄，还有斑斑点点的奶白色，它们是我心目中思念的颜色，”苏墨把明信片递给他，认真地回应解释：“妃红是灿烂的记忆，湖蓝是忧郁的思不能见，酒石黄是每每念及的喜悦欢欣，而奶白色是我思念的人。”

　　吕修齐低眼瞧着明信片上的祝福语，不自觉重复，“思念的人？”

　　她回头朝陆峙笑了笑，“那个人是《Miss you》里的you，他现在在我身边，所以我以后可能没有那种心境了。”

　　《Miss you》吕修齐刚刚才看过，当然知道里面的少年就是苏墨身后的男人，他问：“你是因为他才有的灵感吗？”

　　“嗯。”苏墨盖上笔帽，双手插兜又尴尬的垂落在身侧，“这里的画都留在Gagosian这次的展览了，你可以期待以后的Sum Su。”

　　在吕修齐再次开口前，苏墨弯了弯眼，瞳孔很亮，表情明媚到照亮了伦敦阴沉的天，她挥手礼貌告别后，撂下一句，“李白诗里有一句话，‘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很喜欢。”

　　吕修齐怔怔看着苏墨洒脱的背影，她朝那个男人走去，举起他的手对着展馆的照灯，似乎是在夸赞他的手。

　　“我发现你不止可以当人体模特还可以当手模，怎么能长成这样啊？”苏墨把陆峙的手上下左右来回翻看，他折起手，用指腹摩挲她的手背到虎口，五根修长的指从指缝往下压，扣住。

　　“可以。”
　　“嗯？”

　　陆峙注视着她，“姐姐的须尽欢，我都会满足。”

　　“哦。”苏墨知道他听懂了，翘着唇边问，“那你的呢。”

　　他垂眼看着两人的十指相扣，“我的须尽欢已经在身边了。”

　　苏墨扬眉，牵着陆峙的手往展馆外走，“那还挺省事，这么简单的愿望，我还是可以满足的。”

　　想到他为她做的那些，她步伐一顿，“山寺弟弟。”

　　“嗯。”
　　陆峙安静的等她组织语言。

　　“其实你可以多点要求，想要我为你做什么都可以说出来，”苏墨说了两句，一时想不到能为陆峙做什么，她也讨厌麻烦，干脆清了清嗓子说：“陆峙，从今天开始你就转正了，明白我的意思吗？”

　　陆峙盯着她半响，一声不吭。

　　那时在小广场得到眷顾以及现在的失而复得，两人在一起的形式他并不在乎，他那颗破破烂烂的心给她便再收不回，但亲耳听到她承认才意识到这句话他其实等待了五年之久。

　　见他半天没反应，苏墨伸手戳他的胸口，“怎么，不愿意啊？”手指被攥在掌心，很紧，但陆峙的唇翕张之间似乎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她被他这样打败，身体往前倾，前额顺势抵在他的胸膛，低声道：“上次说的那些话你别当真，对不——”

　　“不用道歉。”陆峙打断。

　　她还是觉得愧疚，声音更低，“我是认真的，陆峙。”

　　他轻笑，胸腔都在震颤。

　　苏墨抬头，撞上带着笑意的眼，心跳不听话的加快，她红着脸问：“笑什么？”

　　“姐姐，我好开心。”
　　他的嗓音天生清冽冷感，平时语调也平缓，此刻却被情绪感染到有些孩子气。

　　鲜少能见到陆峙这样，苏墨有些恍然，也许这一刻早就应该出现，只不过历经那么多阻碍迟了五年之久，而站在面前这个身着正装气质冷淡矜贵的男人，还是那个沉默寡言因为她一句话就能开心的少年。

　　苏墨感动之余心里又甜又酸，她深呼一口气，拉着他继续往前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显现端倪，“现在就这么开心，以后怎么办，还不得发心脏病。”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乌云渐渐散去。

　　长腿迈开大步，血液在奔腾，陆峙站到了苏墨身旁，“以后，我会拭目以待的。”这个位置终于可以名正言顺拥有，他无法抑住笑，“姐姐，我现在是你的谁？”

　　苏墨故意说：“还能是什么，弟弟啊。”

　　手被不满地捏了捏，她轻哼，“行吧，那就再加个男朋友吧。”

　　陆峙在心里重复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他低侧头凝着她翘起的嘴角，视线上抬至她帽檐的袖扣，本该心满意足，本不该这么急的，欲望又开始作祟，他听到自己问：“那男朋友什么时候能转正？”

　　果然她惊讶到瞳孔都放大，呆呆地问：“是我理解的意思吗？”

　　不能功亏一篑，陆峙淡定否决，“不是。”

　　苏墨心想这人又开始装，翻了个白眼，“不是就不是呗，我还想说现在可以考虑考虑。”

　　“什么？”他失声。

　　她甩开他的手，做了个鬼脸，往前跑，“现在后悔也晚了，你又进入下一轮考核期了！”

　　陆峙看着苏墨冒冒失失的模样，哪还记得别的，满心只剩她的安危问题，他提腿追过去，“看路。”

　　慢速跟在后面的迈巴赫提了些车速，司机Dodd Andy是Art Agency Partners为陆峙配的司机，他在这五年间接触这位Mr.Luther多次，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位小姐。

　　Dodd Andy对几年前的一个夜晚记忆深刻，那时国外疫情导致国情动荡，晚上并不安全时常会发生抢劫，那天连电都停了，他也是开着这辆车距这位小姐几米远，车速保持在20码，开着远光灯，迎着月色送她到校门口。

　　他实在好奇Mr.Luther为什么默默守在身后，而不是亲自陪伴或给予一个拥抱，于是多嘴说了句，先生你应该勇敢点。

　　此话刚落，这位小姐便转身朝他们鞠躬道谢，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才听到回答。

　　——我已经习惯这么远的距离。

　　他从后视镜看着那双黑色的眼睛，只觉得那目光复杂到和这句话一样晦涩难懂，平静，挣扎，却也深情的好似要透过昏暗去到其心心念念的人身边。

　　校门的标识让陆峙也想起了那个夜晚，他看着兴高采烈为他介绍的苏墨，往后看了眼停在远处的车，将她的手圈得更紧了些，她毫无察觉嘴没停过，“我刚来英国那会儿为了回公寓赶时间，抄近道从公园里走，有一次遇到几个打扮Hiphop的黑人很热情的跟我打招呼，我和他们have five之后，钱包和手机都没了，气得我回去骂了他们三天，后来我就再也没从公园走过。”

　　由此苏墨想到第一个被抢的手机，“陆峙，其实我来英国第一天接到你的电话时就有点后悔，但是手机一被抢，我觉得是天意让我告别过去，就没补办电话卡。”她顿了顿，“你后来和我打过电话吗？”

　　“打过。”
　　“打过很多吗？”

　　陆峙扶正她歪掉的羊绒帽，“不多。”

　　其实很多，几乎是疯了一样，得到的却是一遍又一遍的通话中。他后来才知道持有人早就不是她，唯一能联系的方式断掉的那一秒像失去全世界，但现在没必要利用她的同情心，他淡淡地说：“因为两天后那个号码停机了。”

　　有了这五年在背后守护的前车之鉴，苏墨害怕陆峙会执着于此，听到这个回答她松了口气，点点头，“那就好，幸亏抢劫的人没利用那个号码做什么事。”

　　陆峙自嘲地扯了下嘴角，“嗯。”

　　伦敦的天气多变，这会儿太阳已经出来了。

　　苏墨拉着他跨过校门，“我带你去学校里面逛逛吧，你是不是来过很多次？”

　　“一次也没有。”

　　她一脸不可置信，眼睛睁得圆圆的，碎碎的光影把浅棕色的瞳孔照的透亮，“你来看我时没进过学校？”

　　陆峙轻叹，“这是我第一次进你们学校。”

　　“为什么啊，”苏墨问完自己愣住，“不会是因为我说再也不想看见你这句话吧？”

　　他注视着她，瞳孔纯黑，似乎有太多话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几秒后，笑着说：“今天怎么这么多问题。”

　　苏墨噤声低了眼，在前方那棵悬铃木停住。

　　陆峙默默无声的这几年她一概不知，她既想知道他究竟做到什么境地，又有点胆怯他太付出太多以及她对他的感情是否与之对等，是否能够回馈。如果他真的因为那句话做到如此，她又该如何弥补。

　　正当苏墨又开始陷入这种纠结的心情，脸颊侧边抚上一双手，她回神，听到他说：“姐姐，你别多想，是我的问题，所以现在正在后悔。”

　　她看着米金色的光从枝桠洒落斑驳在地面，轻声问：“后悔什么？”

　　陆峙的气息从背后慢慢包围过来，苏墨被他从背后抱住，力道不大，虚虚地环住，很有安全感，他略微有些低哑的嗓音也在耳畔响起，“后悔没早点发现你记得我。”

　　他就站在身后，音色明明薄冷又像晒了正午的日光，她侧头，一瞬间就跌进他用温柔饱含爱意的眼神织成的网里。

　　“如果我知道，明知不可为也会为之。”

　　苏墨灵活的在他臂弯里转了个身，仰着脸凝望他冷淡的脸，感受着他不冷淡的体温和心跳。

　　不可为而为之。陆峙明明不知道也还是那么做了，他给了她信心，她不会也不想再逃避，索性就大大方方的表达，“陆峙，我们已经错过五年，但以后还有很多五年，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以后会比现在更爱你。”

　　从没有人对陆峙说过这个字，以至于他说出这个字眼都生硬，“爱？”

　　苏墨重重点头，“嗯，我以后会好好爱你的。”

　　陆峙怔怔地看着她的眼，心绪澎湃。

　　十八岁喜欢上的人，在十八岁离开了他的世界，他守着回忆度过了五年的时间。在二十三岁这年，她又再次回到他身边，告诉他以后要好好爱他。

　　此刻没有任何一个字能表达这份感情，于是只能捧着她的脸吻了上去，他看到她蓦地放大的瞳孔，然后闭上眼启开唇接受了他。

　　再不是遥远的距离，阳光炙热，雨后天晴的彩虹挂在伦敦上空许久都没褪去。

　　两人就在校园里接吻，路过的人很多，没人打扰他们。

　　苏墨被亲得喘不过气，陆峙的舌带着他独有的冷松香侵蚀她每一条神经，他今天太过强势，一遍又一遍啃咬吸吮她的唇瓣，她的腿发软，他还不准备放过，提着她的腰，按住她的后脑勺。

　　身高悬殊，脚尖够不到地面，苏墨整个人处于半凌空的状态，受力迅猛感觉快窒息了，情急之下牙关一合咬住他的舌。

　　陆峙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控，从她口腔里退出，又浅啄了下红肿的唇珠才卸去禁锢她的大掌，他用指腹擦拭她唇角潋滟的水光，擦着擦着就笑了。

　　“笑个屁。”苏墨的脸通红，她盯着他发红的泪痣，又羞又气地骂：“神经病。”

　　他也不恼，眉梢都是愉悦的，“站得稳吗？”

　　今天的鞋是细跟，本来走路就挺费劲，她没好气地说：“站不稳！”

　　话音还没落完，陆峙弯腰把苏墨横抱起来，她惊慌失措揪住他胸前的衣领，“干什么啊你？”

　　他笑着说：“抱你。”

　　苏墨：“......”
　　我是个蠢货吗我看不出来......

　　她默了几秒，“你不会想这样抱着我逛学校吧？”

　　陆峙嗯了声，似乎没觉得哪里不对。

　　有病。
　　也不嫌丢人。

　　苏墨压住拼命往上扬的唇，“不逛了，我饿了要去吃饭。”

　　陆峙本来对学校也没多大兴趣，答应得很快，“好。”他调转方向，朝校外停在路边的车走去。

　　陆峙一米九的身高即使在欧洲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苏墨小小一只被抱在怀里，显得更加娇小。

　　Dodd Andy大老远就看到了，心想Mr.Luther这会儿肯定心里乐开了花，他赶紧下车拉开了后座的门，等人进去后，他坐回驾驶位麻溜按下隔板。

　　陆峙：“Coppa Winter Terrace。”

　　他启动引擎正准备往那边开车，听到那位小姐嘟囔着：“不想去泰晤士河那边，我想吃惠灵顿牛排。”

　　从来说一不二的Mr.Luther立刻改了口：“Bob bob Ricaed。”

　　传说中惠灵顿牛排TOP1，在伦敦有两家店。

　　Dodd Andy：“Which one？”

　　“Soho。”

　　他不用导航也知道怎么走，打转方向盘的下一秒听到那位小姐开口问：“你怎么这么熟悉啊？”

　　“嗯，因为幻想有一天能够带姐姐去。”

---

作者有话要说：　　苏爷恢复就会开始玩小陆同学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