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WICE】 深藏功与名》富强福

142、我爱你爱我

　　依稀记得每当回家的路上雨夜来临时我总是会不紧不慢地行驶在路边铺满松柏枝的柏油马路上。

　　直到有了女儿，过往数年印出斑驳的生活痕迹发生言语无法诠释的变化。

　　我总是这样，难以用书面语表达对一个陪伴自己太长时间又不知不觉倾注太多爱的人是否真实的情感，与工作中完全不同的我只能这样叙述：

　　我是她拿前途换来的妈妈，她也是我用前半生养大的女儿。

　　她在我人生中第二十七个年头闯入我的世界，我却在她二十七岁的年月里见证她的离开。

　　是离开我的人生，无法在这个世界相见的离开。

　　在情爱抑制不住的年龄失去爱人，在给予家中长辈天伦之乐的时光失去父母，在最后一束光源奄奄一息的时刻失去孩子。

　　我想如果我的女儿能一直活着，我或许能透过她的脸庞见到我曾经以为会共度余生的人。

　　她们共同拥有我生命中比母亲更高维度的爱，有着无法完全用语言解释清楚的深沉却也是她们的出现和离开分别将我的永生定格在那一刻。

　　第一次见小小的女儿不免让我寒封孤寂的心从缝隙中融化生出一丝暖意，可在妈妈面前故作坚强后也有在妈妈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掉眼泪吧。

　　记不清过了多久，小小的女儿就在我面前咬着发红的嘴唇忍住不哭，曾经在我面前不被允许发出一点噪音的女儿这一次连哽咽声尤其有力度，她好像在一点又一点削弱我严苛的属性，取而代之的是我对她不敢刻骨铭心的母爱。

　　我逐渐忘记女儿的眼睛很像她的母亲这回事，也在养大女儿的岁月里淡忘女儿的母亲很像我的爱人。

　　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我确定她这一生是没办法抹去童年被抛弃的阴影了，那我便由此开始叙述我们曾经的过往吧。

　　二十七岁的我成为了七岁的你的妈妈，没有了解你的名字，生日也只是凭借回忆记起。

　　随口说的一个名字，我在心底有一丝对你的期许，对你至少不是“优等”以下的期许。

　　我默认你确实是我感到些许满意的作品，但我始终在你身上找不见我曾经的一丝影子，或许你从来就不是我的女儿。

　　记忆里没有什么妈妈对女儿的本能反应，只是记得你刚来时每哭一次我会给你买十个小蛋糕，在一次次的观察和摸索中逐渐清楚你的喜好。

　　你生病时我最紧张，记得你十岁那年的某个雨夜在我怀里蜷缩成一团，我当时想如果明天睁开眼睛我一定尝试把女儿当做自己的孩子，我想那晚抱着女儿入睡的记忆永远不会随着时间忘却。

　　有些伤人的举动总是对亲近的人毫不留情，初三的年假你拿着学校的奖学金买了一对很漂亮的手链，当我第一次收到你的礼物时不免有些惊讶，看着上面有着我不喜欢的元素原本明亮的眼神霎时恢复了晦暗，对上你皱着的眉头我将这份礼物戴在手腕上，沉默中两个人都有些懊悔和失落。

　　你不知道那份礼物至今还在我梳妆台的最上层抽屉里珍藏，毕竟那是女儿送给妈妈唯一的礼物。

　　我强迫自己变成母亲，诱导自己对你产生合格的母爱，我以为自己一直在失败，直到我再一次失去，我才知道我失败的从来都是没有保护好爱的人。

　　我亲爱的女儿，愿你再次来到这个世界可以同时拥有自由和幸福，可以不漂亮可以不聪明，可以不再受人瞩目尽管是平凡，再也不能做我女儿的孩子，希望你快乐至上。

　　这世上没有谁会一直爱谁，除非她是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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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一声“妈妈”开始向她索求除自由外的一切，我这不算悠长或简短却曲折的一生就是这样得过且过。

　　七岁第一次见到她，当时她还不是我的妈妈，至少我还做不到真正把她当做自己的妈妈，亦或是一个庇护我的母亲。

　　这个漂亮独立的妈妈对我来说一直伴随着疏离感，我试图用小心翼翼来掩盖聪敏或自洽，甚至会像悄悄在电视机里看到的汤姆和杰瑞一样先是礼貌性地对原住民羞赧的微笑随后立刻跑走回到自己该在的地方。

　　直到十六岁的某一天，阴晴不定的关系迎来破冰。

　　我看着门外不敢靠近只是叼着自己孩子的流浪猫求投喂心里有些不忍，在翻遍自认为能存放常温食物的厨房每个角落后咬了咬嘴唇纠结着回到客厅给妈妈打电话。

　　“妈妈，你在哪儿？”

　　嘟嘟嘟………

　　透过玻璃我看着两只可怜的猫咪耷拉着脑袋离开，电话也在这时传出一阵忙音，我能做的只有焦急地挂断电话从后门跑出。

　　在没有找到妈妈的每一秒里都在患得患失，直到远远看到妈妈的身影，奔向妈妈的路上我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担心她，只是想着她是我的妈妈，我想她了。

　　妈妈抬头看到我，是我眼里的泪水让我看清她的神情担忧。

　　我站定在她面前喘着粗气想说话，妈妈走近伸出手理了理我耳边有些凌乱的头发，我分明感受到她抬手后停留在我耳边的颤动，那是她先前不知道我已经长得快要和她一般高的内疚，是她始终不确定我会不会躲开她的错愕。

　　回家路上夕阳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像这段情感一样拉得细长。

　　多年后当我回忆起妈妈，我想的是自己始终变不成她的女儿，可惜她又从来都没有把我真正当做她的女儿。

　　即便十余年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彼此的心似乎从未向对方靠近半分。

　　妈妈的眼睛是我连做梦都不敢直视的，我害怕和她面对面坐在同一张餐桌两边，那种感觉我恐惧，而她的赞扬，我期待却总是可望而不可即。

　　我恨她吗？不，我只是恨她不够爱我。

　　母亲可以取代世上任何一样东西，但却没有任何一样东西可以取代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