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伊少爷》乌刃

5、第五章

　　苏亦想起了一些很不靠谱的东西，比如孙悟空头顶上的紧箍咒，红孩儿被观音娘娘硬戴上的项圈，还有最游记里朱八戒的妖气抑制器……想想苏亦现在身处的环境，确实有点不靠谱。不过苏亦之所以想这些，是因为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摆脱紧箍咒的孙悟空，没戴上项圈之前的红孩儿，扔掉抑制器的朱八戒……总而言之，他现在自由自在、无法无天，并且已经失去了道德的约束。
　　苏亦觉得自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人眼神冷漠、行为冷酷，习惯各种训练并且无所谓杀戮，厌恶一切阻碍他的东西。那是一个失去了所有约束变得极为自我并且不再相信任何人的极度危险分子，他可能上一秒还在和你若无其事地说话下一秒就在你脑上开了个大洞，他做任何事情都不再需要理由，因为理由永远只有那么一个——你让我不爽了。
　　想想吧，一个不受任何东西限制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当然，以上这些都只被现在的苏亦在无聊的时候研究一下哲学问题时才会思考到，也仅仅只是思考到而已。
　　苏亦已经很轻松的接纳了新的自己——他成了一个优秀的不能再优秀的杀戮者、施虐者、控制者，没有人能再随意伤害他，胁迫他。这一切都让他如此满意。
　　在同一批受训的人当中，唯一还敢和苏亦交流的人是13号，一是因为苏亦欠了他两条命，二是因为他没有让苏亦不爽过。在两年过去后的现在，教官都已经开始忌惮苏亦了，13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就成了传声筒。
　　“晚上有一场丛林实战。”
　　苏亦抬头看了13号一眼，13号已经长得很高了，俊逸的东方脸孔看上去赏心悦目，这也是苏亦没觉得他让自己不爽的重要原因之一，在这个白种、黑种、混血遍地跑的训练营里，要见到一个“老乡”太难了，他该庆幸被这个训练基地摧残的东方人不多吗？
　　“嗯。”苏亦淡淡地应了一声，他的冷淡和他的洁癖一样与日俱增，这样的反应已经算得上“友好”了。
　　13号不再说话，安静地坐到一旁开始整理枪支和各种刀具。不多话也是他受到苏亦“青睐”的原因。
　　不互相干涉的同时保持安静地呆在一起是他们在“同居”（没有人敢和苏亦睡在同一个房间，除了13）两年后培养起来的默契。
　　苏亦早就适应了现在的生活，他已经完全没有想过逃跑的问题了——尽管他后来有了那么多次机会。因为现在的他已经无法再适应那个在法律机制下运转的社会，那种归属感也早就消失了，现在的生活才是他的生活。他从来不委屈自己。

　　苏亦没有想过再次回归正常人社会，可是生活总是有太多的意外。

　　“奥尔蒂斯先生，在您见到他之前我想给您一点忠告。”金发男子笑着看了看门外，“不要靠近他，不要激怒他，特别是当他微笑的时候。不然我可不能保证您能完好无缺地走出这里。”说完男子耸了耸肩，眼里却一点笑意也无。
　　奥尔蒂斯看了男子一眼，优雅地站起身，最后一遍整理了一下无论何时都整洁如新的礼服，“谢谢您的忠告，斯蒂文先生。”
　　两人沉默了没有一会儿，走廊上就响起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声音的主人好像一点都不着急，走走停停的似乎在观察什么。
　　奥尔蒂斯隐隐的有些激动，虽然已经提前看过照片，他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毕竟那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少爷。
　　脚步声在门边停住，斯蒂文无奈地耸耸肩，小豹子的戒心一如既往的重，“进来吧，27。”
　　少年站在门口，踏进一步便不再往前，远远地打量着两人，冷漠至极又尖锐无比的眼神淡化了他精致的五官，整个人看上去就像刚出鞘的利刃，让人不由自主地绷紧神经。
　　这样的少年让奥尔蒂斯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真人比照片上的感觉更危险，即使是公爵大人，年轻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煞气。
　　“什么事？”少年不耐烦地皱起眉。
　　“咳！”奥尔蒂斯终于回过神，微笑着看着少年说道：“公爵大人让我来接您回家，卡伊少爷。”
　　少年瞟了做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一眼，淡淡地回道：“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什么公爵大人，‘卡伊’这个名字更没听说过。”说完扫了一直沉默的斯蒂文一眼，转身离开。
　　“卡伊……”
　　“奥尔蒂斯先生！”
　　奥尔蒂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斯蒂文截断了，“让他走吧。”
　　斯蒂文揉了揉额角，这只小豹子成长到今天可是费了他不少心思，可惜结果太出色了也让他头疼，要走了还不让他轻松！
　　“别这样看我，奥尔蒂斯先生。”斯蒂文对上奥尔蒂斯怀疑的眼神，做出一副你不得不相信的表情，“我曾经提醒过公爵大人，他的继承人心理可能出现了严重问题，如果不进行干涉，后果难以预料。但是很遗憾，公爵大人拒绝了我的好意。”斯蒂文挑了挑眉，“而且小豹子从来不屑于说谎，如果他说不认识你，那大概是真的忘记了。”
　　作为一名优秀的管家，奥尔蒂斯从来没有如此惊慌过，他甚至怀疑那个极度危险的少年根本就不是卡伊少爷，即使这里的训练再残酷，卡伊少爷也不至于完全忘了公爵大人和他……但他又不得不相信少年确实是不记得了，那双和公爵大人如出一辙的眼睛里一点熟悉的波动都没有，只剩下毫不掩饰的冷漠，平静却疯狂。
　　奥尔蒂斯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了科林菲尔德古堡，他得向公爵大人报告事情的严重性，上帝啊！没有比卡伊少爷失去记忆更糟糕的事了！
　　当然，奥尔蒂斯不久之后就会知道，其实比失去记忆的少爷更糟糕的事就是——失去记忆的这位少爷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极端危险分子！

　　所有的事情都连了起来。苏亦脑袋里最后的疑问消除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他在这个世界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医疗室里——并不是教官们偶发善心，而是他们根本不能让这个身体的主人死掉——不过很显然他们失败了，如果苏亦不代替那个孩子醒过来，这个训练营绝对会倒大霉！
　　公爵之子么？这个身体的身份还真是显赫。苏亦冷哼一声，估计又是那套继承人应该受到磨炼的把戏，如果那位公爵大人知道自己的儿子早就死了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苏亦当然不是卡伊，就算借用了卡伊的身体，他也不会成为卡伊。正常生活已经离他很遥远了，他在这里如鱼得水，而且每天都可以享受训练过程中的惊险刺激，要再找一个这么完美的地方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