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世青笙歌》筑子音

3、第二章 雪域之遇（1）

　　李建元制好药丸，交代好怎样服用，便起身告辞，师夫人吩咐仆役将李建元父子送至门外。一路上，李忧还想着和师予浩打架的事情，但从竹林回庄后便一直没有看见他，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气，想来自己也是打不过他的，要真打起来只有挨打的份，受了皮肉之苦不说，被父亲知道定会挨骂。又想起先前来时，父亲说过要带自己去看赛龙舟的，不过看父亲一心只是往家里赶，便不再做声。
　　在山中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自从那日跟随父亲到青梅山庄看病回来，除去隔一段时间会同兄长李杜篆去镇上看看玩玩，或是同父亲上山挖药草，李忧便一直呆在家里翻看医书和父亲学习医术。如此半年过去了，李忧不时会想起和师予浩说过的打架的事情，但自己难得下几次山，到青梅山庄找他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有时候想得厉害了便寻思，要是那山庄的小姐再发一次病就好了，那样他便可跟着父亲去山庄了。
　　这天正值十一月初，一早起来李忧就发现屋外下起了大雪，走到门口用手一探，只见那雪已经覆盖地面一掌有余。不多久父亲李建元和兄长李杜篆便相继走出房来，家里的李妈已经做好了早饭，一家人吃罢饭，李建元吩咐两兄弟好好温习功课，便起身进房了。
　　李忧从一早发现下雪便想着下山去玩，但又怕父亲不许，这时见父亲回房去了，便笑着对李杜篆说：
　　“哥，咱们出去玩吧，外面雪停了，地上好深的雪呢！”
　　那李杜篆听了，一脸无奈的笑着。
　　“每次自己想出去玩，便叫上我，被爹发现，又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挨骂。”
　　“爹进房了，不到午时不会出来的，这么大的雪，没有人会上山看病的，去吧，万一被爹发现了，就说是我要出去的。”
　　李杜篆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的苦水便要发作，他这个弟弟每次要偷偷出去都是这个说法，回来被爹发现，又只是低着头不做声，千不该万不该做了这个哥哥。每次罚抄书的是自己，挨板子的也是自己。李忧见哥哥正要说以前的事情，便一把抓起他的衣袖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回头见李妈正望着自己，便朝着李妈示意的一笑，又转过身走出屋外。
　　二人一路嬉笑走至山下，忽见几名中年汉子策马自西向东驰去，正是往青梅山庄的方向。李忧自小学医，却对镇上说书人讲的传奇故事很感兴趣，看这几人策马挥鞭的样子，便知这就是说书人口中常讲的江湖中人，心中便也涌出几丝莫名的豪情。
　　这几人从应天府来，为首的一人名叫邵方，江湖人称邵大侠，此人出生书香门第，但从小顽劣，虽头脑聪明，只是不爱读书，邵父希望他能考取功名，但邵方只喜欢研究五行八卦，命理方术，后又随人学习拳法剑法，倒也有一些造诣，如此一来黑白两道，官宦草莽都有结交，再加上其为人豪爽，做人做事一个义字当先，慢慢的在江湖上也就声名鹊起了。此次他从应天府赶往蓟州，便是为了朝廷新任首辅的事。与他一同前来的一位是江南三大门派之一的归云堂的萧易知，此人瞧上去年纪轻轻，脸上一派儒雅之相，约莫二十左右年纪，是归云堂堂主萧致庸之子，归云堂的少主。另外一人身着道袍，却是一位道士，此人名叫韩士方，江湖人称仙手道人。当朝皇帝隆庆希望自己能长生不老，便秘命身边的太监孟冲四处寻得炼丹的道士为其炼制长生不老的仙丹，这韩士方也是被孟冲寻去的道士中的一个。炼丹他倒是拿手，不过练的莫不是一些，滋阴补阳的春药，这皇帝吃了韩士方的“仙丹”，倒是比平时长了精神，却不知这精神亢奋乃是因为服用了春药的缘故。
　　三人一路挥鞭，不消时分便行至了青梅山庄。
　　此时正好有一位庄中仆役在清扫院门，三人下马，邵方对那仆役说道：“烦劳通告师庄主，应天府邵方，归云堂萧易知，仙手道人韩士方前来拜会。
　　那仆役虽没听过此三人名头，但看三人样貌装扮，料想都是在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便停下打扫，转身回去通报去了。
　　不多时便又跑出来，恭恭敬敬说道：“我们庄主有事出庄了，大概晚些时候会回来，我家夫人请三位进庄等候。”
　　接着便领着三位进庄去了。

　　（2）
　　此时的平湖居在一片雪白和一片青绿的包融之中，少了一分青绿的羞涩之气，但仍是那么的不可一世，白色的雪，冰冷的雪，使得平湖居多了一分清幽，多了一分孤高，却也多了一分孤寂！
　　孤寂中的平湖居显得那么的不真实。自然万物中的生命都沉睡着，平湖居也在一片青绿和一片雪白中沉睡着，孤寂着，宛如天上仙人手持的一幅画卷！
　　一阵琴声从画卷中飘溢而出，打破了这画卷中的孤寂。
　　“柳叶儿开，桃杏儿拆，这寒冬的雪啊，扰了我玩乐自在，快催那暖人的春天早早来……。”
　　这弹琴唱曲的人，正是青梅山庄的大小姐师卿宁。
　　却说今日下雪，这青梅山庄的大公子师予浩便吵着要去庄外玩，却遭到其父师承一顿教训，喝令其在房中读书习字。这师予浩在房中呆了不到半刻，便觉得无聊之极，便跑到这平湖居向妹妹一阵抱怨，师卿宁听了哥哥说了这许久，也不说话，只起身笑着抱下挂在墙上的琴，复又坐下弹奏起来。
　　师予浩坐在一旁听她弹完，仰着头大声叫了一个“好”字。
　　“妹妹，你真厉害，我刚说完，你就能把我想的唱出来了！”说完又低着头一副失落的样子。
　　“哎！我怎么觉得你是姐姐，我是弟弟呢？爹说我比不上你，我字写得没你好，又不喜欢读书，又不会弹琴，真真以后我叫你姐姐得了。”顿了一下，却又说道：“到底我们是不是同一个爹妈生的？”
　　师卿宁听了这话，“扑哧”一声笑了，说道：“真是个傻哥哥，年岁时辰是生下来的时候便定了的，你是哥哥，我是妹妹，怎能说改就改？爹爹叫你读书习字，是希望你将来有出息，我是个女孩子家，到底只能呆在屋里的。”说罢微微叹了一口气。
　　师予浩听了，便动了动心思，随即说道：“妹妹，你想不想出去玩啊。”
　　“想啊，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出过几次庄，好想出去看看啊，可是爹爹不会让我们出去的，外面雪那么深。”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听管家说爹爹一早就出去了，傍晚时候才会回来，你去跟娘说说，娘那么疼你，一定会答应你的。”
　　师卿宁早听师予浩抱怨爹爹不许他出去玩的时候，心里便也升起一股外出游玩之意，但见自己少有能出庄的时候，知自己是女孩子，自小身体又弱，便只想了想，就消了这念头，此时，又见师予浩提了出来，心下便也打定主意。
　　两人走至母亲何惋惜房中，那何惋惜正准备去大厅见来庄里拜访的几位客人，见自己的小儿子小女儿来了，便轻轻一拉把师卿宁搂入自己怀里。又摸了摸师予浩的额头，说道：
　　“怎么不到房里呆着，外面天气冷，别跑过来一趟，着了凉可不好！”
　　见两人都不说话，便又笑着问道：
　　“两个小祖宗，过来不是有话对娘说么？怎么？不敢说？那娘就来猜猜，恩，是不是浩儿想出去玩啦？”说罢伸手刮了一下小儿子的鼻子。
　　师予浩听娘一下就猜出来了，不禁一副惊呆了的模样。何惋惜见儿子这副表情，摇摇头，接着说道：
　　“你呀，自己想出去玩，扯了你妹妹来当说客，真真是个大大的男子汉！”
　　师予浩听母亲这样说，不禁羞红了脸。一旁的师卿宁见了，赶忙说道：
　　“不是的，娘，是宁儿想去外面看看，不关哥哥的事，宁儿从小带在庄里，镇上都没有去过几次，听哥哥说外面比庄里好玩多了，便让哥哥和我一起来求娘带我们出去玩一回。”
　　何惋惜爱怜的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叹了口气，说道：“你从小体弱多病，爹娘不放心你出去，便一直让你呆在庄里，也难怪你觉得无聊了。”
　　“娘，依浩儿看，你和爹爹老把宁儿妹妹关在庄里，宁儿妹妹身子弱，只怕就是给闷出来的。”
　　何惋惜听儿子这么说，正要去敲一下他的脑袋，谁知，师予浩竟一跳躲开了，何惋惜无奈的一笑：、
　　佯装怒道：“你是在怪我和你爹吗？看我不告诉你爹，早晚他来收拾你！”
　　师予浩倒是一副不怕的样子，笑道：
　　“娘才舍不得让爹教训我呢！”
　　何惋惜也不再和他说，只是笑笑，又对搂在怀中的师卿宁说道：“既然你想出庄去玩，那就去吧，娘也不想你整日的呆在庄里，不过不要走得太远，附近玩玩就是了，还有，叫上秦叔叔和你们一起去，庄里来了几位客人，娘要去招呼一下，有秦峰跟着你们，什么事也有个照应。”
　　“好啊，娘最好了。”两个孩子高兴得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