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默默无闻的菜鸟

1、这就是全文

　　“我还是很想找一个医生当男朋友。”
　　我放下可乐杯子后说道。左手边的小欢透过火锅冒出的白色热气，用他戏谑的眼神看着我，撇嘴笑着：“哦，懂了懂了。”，惹得同桌的其他好友一脸八卦，等着吃瓜的表情望着我，眼睛冒光。
　　“哦什么，我说什么你就懂了。没什么没什么，快吃。”前两句说给惹事的小欢，后两句则是给吃瓜观众的搪塞，说着说着把筷子放进火锅里捞肉。
　　吃完，在店门口相约着下次再来便离开了。我和小欢走在一路，夜里阵阵冷风把刚吃完火锅攒起的热气都吹散了，听见小欢问：“怎么，还没忘记他啊？”。
　　眯起眼睛想抵抗一些冷风，我呢喃道：“哪有。”轻飘飘的一句话被风吹去，小欢侧头看了看以为她不想回答，便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终于回到家，我躺在床上想着也难怪小欢会联想到他，现在他在医学院读书，一切顺利的话应该也就会成为一名医生吧。我应该忘记他了，那句想找医生当男朋友不是特指他，是医生这个职业我喜欢，对，我喜欢的是医生这个职业。
　　想着想着，裹着被子就沉沉睡去了。
　　“走了走了，去领校服了。”“160是哪些人的，来拿。”“快，要拿哪个码的衣服过来拿。”这个一片嘈杂的教室就是分文理科后的我一直呆到高三毕业的班级，面前的情景是分校服的混乱场面。
　　“江芯，你是不是175的就可以了，我帮你一起拿回来。”同桌小洁和我说，我嗯嗯哦哦敷衍过去。小洁好不容易拿到我们俩的校服，我们又从教室后门出去准备到卫生间去试穿想着衣服不会不合身吧。结果我这胖胖的身材是套进了175码的校服，同时也把校服紧紧地贴在身上。
　　“小洁怎么办，我这个好像还小诶，有点绷。”
　　“那就去领校服那儿去换，快去，可能还有剩下的新的。”
　　我急匆匆地赶到发放校服的阿姨那儿，但也只换到一件更大码的校服，另一件因为我手贱地在衣领子写上自己的名字就没能换成，阿姨还建议我可以和班里个子高的男生换校服。我回去之后告诉了小洁，小洁帮着出谋划策：“那就找周江鸿换吧，他是个子最高的，应该会和你换的。”
　　接着，我直接找到周江鸿说明来意。还遭到他和他一群好友的调侃后，才终于交换了我们的校服。
　　后来，这件写着我的名字属于他的校服是我回忆这段感情的起点。
　　第二天清晨，迷迷糊糊就被闹钟吵醒了。
　　怎么会做高中的梦，肯定是昨晚小欢说的那些东西。我心想。还是快点收拾收拾，又要投入今天的学习和生活了。
　　其实自从那次换校服之后，我和他也就没怎么接触了。毕竟我和小洁坐在靠教室后门倒数几排，他坐在靠教室窗户的那边，横跨整个教室自然也就说不到话了。
　　因为学校当时是高一下册就分了文理科，升到高二后，经过一个学期的相处同学们都渐渐熟悉了。每次月考过后，班主任都要求按照成绩更换座位。有一次，他选择坐在了第一排，而我坐在了同一竖线上的最后一排。因此，我的视线中总是有一个圆圆的后脑勺，然后有了宽阔的肩膀，再后来他转笔时写字时的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也聚焦了我的视线。
　　这个时候，我把自己对他的注视和关注变成了对他的喜欢，这场暗恋没有人知道。
　　“江芯，你的英语很好诶。”这是在座位换成了我和他前后排，我在他右后方，他在我左前方，我们俩第一次对话。
　　“还好还好，你的理综特别好啊。”我轻松地回应着，想要按下在胸腔里乱跳的心脏。
　　“那我可以英语有什么问题就问你吗？”他紧接着问我“你也可以问我理综。”
　　“当然可以啊，正好我的理综不是很好。”我怎么会拒绝他的请求，可能在他看来只是同学之间简单友好的互帮互助，而我却恶劣地私以为这是加深联系的手段。
　　“诶，江芯，这个单词什么意思。”
　　“江芯，为什么这个完型要选A啊？”
　　“江芯，可以看下你的卷子吗，我想对下阅读的答案。”
　　“周江鸿，可以帮我看看这个怎么算出二价铁的啊”
　　“周江鸿，这个显性性状的概率怎么算呢？”
　　在这样你来我往的“学术讨论”中，我们会分享小卖部买来的零食，会聊最近的热搜，会谈论晚自习结束后出校夜宵的计划，会问假期会干什么，会干很多除了学习的事情。每一次的交谈，每一次他转身向我，心中的悸动都让我希望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江芯，你可以翻译英语吗？帮我看看这首歌的歌词是什么意思。”说完，他就把手机从课桌下面偷偷地递给我。
　　我接过手机，粗略地扫一眼说：“嗯，等我看看再给你说。”
　　直到现在我也还没找到他让我帮忙翻译的那首歌，我只能大概记得我给他翻译的内容。
　　我翻译之后对他说：“这个歌词我不能逐字逐句给你翻译，他大概内容是‘我爱你，就像外面飘落的大雪。我爱你，就像一座座山脉。’反正就是一首情歌，唱些我爱你啊之类的东西。这样你懂了吗？”
　　他看着我，看着我急急忙忙又小心翼翼地把手机还给他：“嗯，懂了。”
　　当时的我只忙着将手机藏好从课桌下面递还给他，没有看到他随着我的动作而移动的目光，没有深思过歌词的单词只是小学六年级水平，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I Love You”是“我爱你”的意思，没有.......到现在都没有......
　　春夏秋冬又过了一年，终于到了最重要的高三。
　　“我说一个事啊，今天不上晚自习，所有高三的同学今晚都要彩排百日誓师。快点收拾下来排队，班长和体育委员组织一下啊。我在底下等你们。”班主任走进教室通知我们之后，又匆匆地和其他班的老师离开了。
　　“耶，今晚终于不用上晚自习了，终于不用写作业了。”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声，教室里一下就炸开了锅，前后左右的同学都讨论了起来。
　　花了好一段时间，老师们才把整个高三的千名学生按照班级，班级又按照高矮顺序排好队。得益于我和周江鸿在全班女生男生中的突出身高一起排到最后，前后排。趁着老师们在对百日誓师的流程，虽然不能离开自己的位置，我们前后排的同学们还是可以扯闲篇，说说笑笑，玩你打我我打你的游戏。可能是玩闹的声音太大，也可能是老师间歇性整理纪律，有老师拿着话筒吼道：“都安静，真是平时压抑久了是吧，站在操场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等会儿再来一次就结束。各班要强调纪律啊。”
　　由于班主任的巡视，我们又乖乖地站好，安静下来。
　　“想要传一封简讯给你，我好想好想你。想要立刻打通电话给你，我好想好想你。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好想好想你....”
　　突然一阵歌声紧挨着我的后脑勺进入耳朵，我反应过来是周江鸿在哼歌。因为要遵守纪律，他没有用平时说话的声调，而是压低声音近乎呢喃地就在我身后，就在我的马尾辫后面哼唱。这小小歌声在我耳朵仿佛就是放大了百倍千倍，仿佛是平时他说话没有的，低沉的，磁性的，带有男性荷尔蒙的声音熨贴着我的耳膜，就像是女朋友窝坐在男朋友怀里那么近，还能感受着男朋友说话时胸膛的震动。
　　“呵。”好像是感受到了那种画面的幸福温馨，我用气息轻笑了一下。
　　“笑什么。”他偏头，轻轻问了一句。
　　“啊，没什么，好听。”听到声音，我回过头看他，脑袋左右轻晃发尾轻扫到肩膀，眼睛快速眨了几下，边说边竖起右手大拇指，说完迅速站好。不知道是在躲班主任的巡视，还是躲他，还是躲自己绯红的耳朵和脸颊。
　　六月九号，高考结束。班长将毕业聚餐定在了离学校不远的自助火锅店。进行了半场，大家也都没在吃火锅了，那一桌男生们在碰杯拼酒，三三两两的在自拍合影，一直藏得很深的情侣们也不再遮遮掩掩腻在一起，大家纷纷表示从没想过这俩居然在一起了。
　　我没喝什么酒，但是在这样混乱热闹的气氛里，一手拿着装酒的易拉罐一手拿着没喝完的酸奶瓶离开座位，心想着这种情况下大家都在相互喝酒交谈，我去敬酒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吧，于是走向他。
　　“周江鸿，毕业快乐，敬你一杯。”说着，我便拿起易拉罐喝一口。
　　“毕业快乐，江芯。喝不了酒的话就吐在你的酸奶瓶子里吧，我喝就行。”他碰了一下我的易拉罐，晃了晃自己杯里的酒。仰起头，小半杯酒被他一饮而尽，喉结上下滚动吞咽，再抬起手背擦去嘴唇上残留的酒滴。
　　我看着他，好像都成了慢镜头。
　　“怎么了，还有要说的吗？”他问我。
　　我喜欢你啊，可是我要怎么说出口。我怕说出来之后，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只是朋友，是不是如我所想早就喜欢班上第一的那个女生，是不是会因为我胖胖的身材拒绝我。我又怕不说之后，我们会在不同的城市，会读不同的大学，会慢慢失去联系，会就此错过....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呢，难过、委屈、不舍、不甘心都在我心里撕扯纠缠，让我呼吸不过来，让我眼眶泛红....
　　“没事，没有。”我回过神，把屏住的呼吸慢慢放掉，“那我先走了，拜拜。”
　　再见，周江鸿。
　　“差不多就这样了，结束了。”我对小欢说。
　　“就这样就没了，我一直不知道原来你喜欢周江鸿。”小欢听得入迷。
　　小欢是高中时我和他的共同好友，因为大学都在一个城市，所以往来较多，还保持联系。小欢也是第一次听完整的故事版本。
　　“然后呢？后来呢？”小欢还想多听些多挖些八卦。
　　“什么后来，没什么后来，后来你不都知道了吗。”我站起身准备离开，“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后来.....他去了北方上大学读医学院，我就在本地的省会城市念大学，期间我们也聊过天知道对方读什么学校什么专业，还聊到以后想做什么职业。
　　有一次聚餐微醺后还被大学室友们怂恿对他告白，第二天还从小欢那里旁敲侧击地打探他是什么态度，小欢直接给我看了聊天截图，他说：“我想过了明天再给她回消息，比较正式。”我当时还觉得奇怪，有想法就告诉我还要等一天搞得人心慌。后来才知道，他嘴里的“明天”是4月1号愚人节，可能害怕那一天给我发消息我会把他的拒绝当成愚人节的玩笑话吧。这次告白之后，虽然我们彼此约定还是朋友，但已经再也没有联系过了，聊天框也就一直停在他的号被盗后发的广告那里了.....
　　走在路上，我还没有从回忆中抽出来。想着是不是有些节点我们戳破了，就能表明心意，就不用遗憾了。可是哪有什么意难平最后能回首、拥抱、和好。以后的路没有你，就算我一人独行前进，也有满天星河和温暖灯光陪伴我。
　　再见了，周江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