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三景卿衍生之龙鳞（主龙业）》旺仔小乌鸦

6、北雪落尽芳菲淡（上）

　　第四章北雪落尽芳菲淡

　　杨国·中京·杨王宫·撷芳园

　　时光走得飞快，一下子，秋去冬来。纷纷扬扬的大雪在杨国境内下了数日。待它雪散天霁的时候，已是第二年的正月。浅香浮动，原是有梅开得方艳却不失淡雅出尘。

　　梅花是开在一宫苑的古亭旁，那亭是一座六角琉璃亭，甚是华贵，亭上匾额书了两个字“观梅”，可见这亭着实是为了此梅而设。绕过“观梅”亭，入眼的便是一方小镜湖。湖面结了冰，恰能倒映出人的影子。常日里，若是伫足于此，怕真是为了这梅花难得而来。而今日，若是看到有人停留此地，则皆是为了那亭中的二人。

　　那二人一坐一立，一白一玄，看容颜，玄衣男子虽是清秀，但是，仍不及那白衣男子来得绝代。那白衣男子面前置了一架古琴，指尖流动，袅袅琴音充斥了整个园子。琴音灵动如行云流水，缓急有秩，声韵清明，正所谓“清丽而静，和润而远”。只是一人愁绪，一人清净。

　　那抚琴之人便是顾留芳，而身边的玄衣男子，便是杨王宫新进乐师，溪风。留芳自进入杨王宫，便不再着道袍。一身白衫，衬得人几分憔悴，又似有着几丝病态。虽说是水土不服，但多的是郁结于心。之前又大病一场，云霆为他在太医院大发雷霆，太医院忙了数日，留芳终于得以好转，可这身体状况的确是大不如前了。但是，即便是这病态，也是风华绝代。

　　溪风正闭了眼，聆听这琴音。时而急促，时而歇缓，琴音如心，这顾留芳，虽是无悲无喜，但内心必定是愁肠百结的。果然，琴声戛然而止。溪风睁开眼望去，只见顾留芳眉头深锁，双眼望着那湖面，好看的眉目下，却是布满阴霾。见他指尖微颤，最终也只是轻轻地拽紧了手，却是不开口。

　　良久，便听地一声轻微的叹息，道，“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溪风回身拜了一礼，“没想到不到半日，公子便能如此娴熟的掌握指法了。都说公子颖悟绝伦，今日一见，着实让溪风佩服。”

　　留芳不看他也不说话，淡淡的表情依旧无悲无喜。离开琴架，独自走至亭外，怔怔地望了湖面，也不知，见着的，是谁的影子。

　　溪风见人已走开去，自己杵在此地也是无趣，便又拜了一礼，起身告退。

　　穿过回廊，溪风却是想了一路，顾留芳，此人早已耳闻，今日一遇，确实绝代，心思聪慧，也是无人能及。只是并非传闻中那样，毫无架子，却也并非恃宠而骄之人，倒是总让人觉得心思难言。见他正日如此愁眉不展，倒也不负姜王一片痴心。

　　原来这溪风是龙阳的一名暗探。随留芳顺杨，而来到杨国。这主要目的，自是不言而欲的。只是任务甚重，旁人不问，他是不会说的，即便是留芳。那日恰逢机缘，杨王以乐理之名招闲纳士，于是溪风得以顺利入宫，又因长相清秀，乐艺冠绝，于是便被派送到留芳身边。也足以见得那杨王对其之宠。

　　回廊之后便是长廊，溪风急行匆匆，这雪停之日，倒真是比那下雪之日更冷。虽是走得急切，却也着实眼尖，离自己几步之遥，一双金靴分外扎眼。溪风站住脚，看去，果然是云霆，下跪拜了一礼，“参见陛下。”

　　云霆伸手一摆，做了个平身的手势，看着观梅亭的方向，淡淡问道，“公子今日如何？”

　　溪风起身扯了扯衣摆，拜了一礼，“不瞒陛下，溪风也曾授与人琴艺，但多年来，还未曾见过如公子般聪慧之人。公子天资卓越，实在非凡人所能及。”

　　语毕，溪风抬眼偷偷看去，见云霆竟眼底生笑，那笑，看在溪风眼里，真正温柔。

　　杨王云霆，这么一个可以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牺牲一切，将道义为谋，将亲情作子，能步步算计自己兄弟，冷眼旁观，能沙场血祭，冷血之至的这么一个令百姓望而生畏的人，居然会有这么温柔的神情？记得之前曾经听闻有官员向他上奏，他一句话出口，下面的人便也不敢再多说一句，独断独裁。这个人，对谁都是冷眼冷面。可是今日却……真是令人诧异！看来，这杨王对那顾留芳的爱恋，并不比陛下少。顾留芳……

　　“你退下吧。”

　　耳边传来冷冷的声音，溪风回过神，急忙拜了一礼，“下官告退。”

　　走过长廊尽头，就是宫苑大门。溪风抬头看那匾额上书了三个字“撷芳园”，轻叹一口气。曾经这园子有着一个动人的传说，当初园子起名也是为了赞美园内主人的绝代，而今一个芳字，真是意味深远。撷芳……采撷红豆寄相思，芳菲缱绻落梅前……

　　溪风突然想起一个人来，那人，现在不知在姜国可好？突然面上一凉，溪风伸出手去，原来这天，竟又开始落起雪来了。

　　短笛玉碎，那一夜，那笛裂了……是的，伤痕累累……留芳望着手中的短笛，轻咬下唇，脸色有些许苍白。那短笛的断裂处缠了金线，留芳看着那金线，觉得分外刺眼。雪细细地落下来，沾在他的脸上，发上，衣上，很快又化了。留芳不动，只是站着，任由那碎雪纷飞。

　　“怎么下雪了还站在外面？”

　　声音轻柔，却还是让留芳微微一震。云霆将身上的披风解下，轻轻地裹住留芳。留芳不说话，也没回头，只是拽紧了手里的那只短笛。

　　云霆打起一把伞，撑过留芳的头顶，挡住了那纷飞的碎雪。

　　“留芳，我不会再伤你了……”

　　云霆话未完，但见留芳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凛风夹杂着碎雪，将留芳的身影勾勒得那样苍白，云霆突然感到，那人在他面前，真的就如这风雪般，那样冰冷，那样决绝……

　　云霆站在风雪里，望了留芳的背影，眼里尽是爱恋，那么深刻，那么浓烈。留芳，只要你不愿，我再不会勉强你，只是，我的心意，你要明白。现在你的身边只有我，也只能有我，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