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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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昨日九刹虽伤人不重，但毕竟是伤了，萧阳便带着那几个仆从告到了官府，眼下正有一队人马围在客栈外面要捉九刹和宁戈二人。
那些人腰佩令牌手握长棍，气势汹汹，宁戈的身影在其中显得甚为单薄。
忽然，一壮汉长棍出手直朝宁戈而来，宁戈握过长棍一端，提肘反向一拽，壮汉预料不到，踉跄两步，宁戈趁此一声低喝，手中长棍生生震断成两截。其余人见状，蜂拥而上，十根木棍齐齐刺向宁戈。
而宁戈手中提着东西，腾不出手防御，矮身一躲，后背堪堪挨了一棍。
九刹想起昨夜梦境，是宁戈的呼唤将她从万鬼窟中带出，一口气横在心里，手刀劈下一截窗棂，翻身一跃，径直从窗户跃下。
衣袍翻飞，九刹如流星坠下，恰恰落在宁戈面前，单手撑地，将窗棂往地上一捅，地面一震，轰然炸裂飞出珍珠般的细小碎石，噼里啪啦砸到壮汉，定住他们无法动弹。
九刹冷喝道：“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徒儿！”
她凤眸含着刀尖上森冷的寒光，扫过之处，无人不胆寒。
那些壮汉哪里见过这等功力，细小的石子砸在身上仿若长剑贯体，余痛绵长，皆是又惊又怕地看着九刹。穴位被封，不能动弹，便又齐齐望向县令。
县令对于这种事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且九刹伤人并不重，本来断是不会管的，但这些人是萧阳手底下的人，那就不一样了。
九刹眸中的冰霜冷得县令一个哆嗦，她面色本就瓷白，此时带着无比煞气，更显可怖，宛若修罗。
县令只得干笑着看向萧阳：“世子，您看……”
然而萧阳的面色仿佛凝固了，他像被陡然定住的张牙舞爪的怪物，愕然望向九刹。
九刹来不及换上男子外袍便跃窗而下，此时用的是原貌，凤眸蛾眉，朱唇皓齿，身形纤瘦却并不孱弱，反而如一把利剑直立，凌厉含威。
“萧阳，我昨日便说过了，是你挑事在先，我断不会忍让，割你手底下人几道口子是我不愿多计较。”
“但你若敢动我徒儿，就地诛杀。”
最后四个字像看不见的冰刀一把把砸下。
萧阳极有可能是柳婉月命格中的关键人物，九刹自然知晓诛杀萧阳的后果，轻则无法在凡世再呆下去，重则因扰乱命格受到天道处罚……
但九刹绝对不能容忍宁戈受半分委屈。
九刹手底下鬼界掌界曾被天界一口蜜腹剑的仙君辜负，她得知此事，当即提着罗刹剑出了鬼界，追着那人连砍七天七夜，搅得天界整个东境不得安宁。
即便最后天帝出手，九刹也没有放过那仙君，逼得他在鬼界外头跪了整整一年才放人。
自此，九刹这“九尊佛刹镇不住”的名号便响亮起来。
她本就张扬护短，宁戈虽是战神转世且渡劫过后迟早会忘掉她，但此时是她带了六年的徒弟。
哪有人敢欺负她九刹的徒弟？
萧阳的面色恢复过来，纵使平日表现得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但见九刹此等架势，功力了得，不怒自威，心下自然骇她。
便强装镇定道：“你得罪了我萧阳，别想好过！走！”
说完就要和县令一道回去，却忽觉那些壮汉都被九刹定住了穴位，动弹不得。
九刹冷扫一眼周遭被定住的壮汉，将地面上直立着的半截窗棂拔.出，与此同时，壮汉们猛吸一口气，跌跌撞撞散开，这才跟着萧阳和县令走了。
九刹呼一口气，转过身扶过宁戈，冷厉消散，轻声问道：“伤得重不重？”
宁戈墨玉般的眼眸中流转着盈盈碎光，带着几分莫名的情绪，低声道：“不重。”
九刹料到他会这么说，便径直拉过他手腕，注了几分灵力。
宁戈微微怔愣一下。
她看向他手中提着的盒子，里面大抵是吃食之类，柔和笑道：“走吧，闹这一出，我也饿了。”
宁戈应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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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这日后，萧阳再也没有找过他们的麻烦，数日过去，便到了上元节。
上元之时，不设宵禁，满城灯火，花灯照夜，街上行人摩肩接踵。
明月楼楼顶亮起一颗硕大的夜明珠，与空中圆月遥相辉映，远处一条河流上漂浮摇曳着数盏如莹莹星子般的朦胧灯火。
明月楼阁下已搭起了十米高的看台，看台木质支柱上挂着数盏灯笼，用纸糊成十二朵名花的形状，精致绚丽。
距离亥时花魁露面于只有一刻不到，看台之下已围得水泄不通。
九刹和宁戈自然来得极早，寻了靠前的位置。
命簿道：“不出意外，今夜应当是柳婉月的关键节点，务必要让她和谢衍产生因缘。”
九刹已在人群中巡睃了许久谢衍的身影，疑道：“既然如此，那今夜谢衍一定要出现在这里才是，可为何到现在仍不见他的踪迹？”
“我也不知。”
宁戈见她心不在焉，便问：“师父可是在找什么人？”
九刹并不瞒着他：“你可还记得我们上次去明月楼，遇见过的定安侯府李小侯爷？他身边那个寒梅斋的教书先生就是我要找的人。”
宁戈自然记得，那日九刹盯着那人看了好几眼，还一路跟了许久。
他的面色登时沉下来：“不记得。”
九刹不疑有他，轻轻“嗯”了一声，转头继续往人群中寻找着。
宁戈的面色更沉了。
看台上响起长长的高宣：“上元会起——”
众人注视之下，柳婉月自看台屏风之后走出，长长的衣摆在身后迤逦展开，身披五色绫罗，轻盈绰约，顾盼生姿，整个人透着似水清丽婉约之气，若仙子临世。
不愧为花魁。
轻云蔽月，流风回雪，柳婉月的弄月舞自然是引得一众人拍手叫好。
但九刹却无心观看，此时，仍未见谢衍的影子。
“宁戈，你在此处守着，我去去就回。”
九刹说罢就要起身离去，却被宁戈拽住了袖子。
他眼里潋滟着轻轻的水雾，像是雨后梨花上湿漉漉的两片花瓣，在花灯的照映下清隽无比。
今日九刹带着他来，说是要一睹花魁的仙姿，成全上次的遗憾。
然而到了柳婉月弄舞之时，九刹却没抬眼。
原来她是为了见那个谢衍。
数日前，她挡在他身前，为了他露出那副凶煞的模样，宁戈便觉得，或许九刹除了修道者之外真实的身份于他而言并不重要，他只知道她是他师父便够了。
可他现在觉得，九刹瞒了他很多。
他不想九刹瞒着他，但她教他武功，在危难关头护着他，他便没有任何资格问她一句所来到底为何。
他必须敬重她。
是以压下心底的情绪，朝九刹笑道：“师父若要找人，徒儿陪你一同去。”
九刹想了想，当即的关键是将谢衍引到此处，便道：“也不是不可，走吧。”
柳婉月已舞完一曲，几个小厮招呼着贵人们往台上撒钱，看台已围得水泄不通，二人费了不少力才从推搡着的人群中挤出。
谢衍与李胤昔年是同窗，这段时日被李府邀请入府，作为李胤幼弟的教书先生。
偌大的临安城，要找一个谢衍自然不容易，但他性子淡泊喜清净，想来多半是离李府不远的。
九刹不方便在人群中用红莲伞，便只得寻个无人的角落，但上元佳节，人山人海，哪里有人迹罕至之处？
她视线微微扫动，眼眸骤然被远处一盏漂浮在河面上的花灯点亮。
“我要下趟水，你且在岸边候着，若明月楼有何动乱，你用这个联系我。”
九刹从袖中翻出一朵小巧的红莲，递给宁戈，笑着要摸宁戈的头。
这次宁戈没有接她给的东西，也没有乖乖低下头，甚至还躲了躲。
他定定看着九刹：“徒儿说过，除了师父身边，哪也不去。”
若说宁戈听话，他是一定听话的，可有时却又莫名执拗。
九刹一愣，见宁戈没有松口的意思，她又是个心大的，柳婉月在此应当不会出意外，便道：“也罢。”
说完拉起宁戈的手，走到岸边，迅速掐了个幻形的结界，落入水中，冰凉的水瞬间从丝丝缕缕灌入，九刹一边朝宁戈渡着灵力一边召唤红莲伞。
然而就在此时，头顶水面上霎时亮起一团朦胧的光影，耳边蒙着一层纸似的传来几声惊呼：“走……水……”
走水了？
二人对视一眼，抬头望去，那个方向正是明月楼看台的方向。
柳婉月出事了。
九刹心里咯噔一下，立即转动红莲伞，顾不上别的，和宁戈一同出现在明月楼看台处。
只见地上散着铜钱，花灯打翻，支撑看台的木质立柱倒塌，已窜满火焰，看客惊慌地朝四处奔走，口中不停惊呼着“走水了”，只有几个救火人朝其泼水，却无济于事。
火焰噼啪作响迅速蔓延，宛若吃人的庞大怪物，将一切都遮掩在明亮的火光之中。
自然也看不见柳婉月的身影。
九刹惊呼一声“糟了”，在人群中逆行，冲入滔天的火焰中。宁戈瞳孔猛缩，亦追着九刹入了火中。
满目皆是不断燃烧着的断裂木条，支柱横梁靠在一起摇摇欲坠，火星迸射，滚烫的气息自四面八方而来。
九刹撑起红莲伞，寻找着柳婉月的身影，她以灵力护体，踢开挡路的木条，劈出道路，口中大喊：“柳婉月！柳婉月！”
不知多久，在道道倾斜横梁之后，九刹终于发现了柳婉月。
她半阖着眼，额上和手上有几道伤痕，被一个烧焦了几块洁白衣袍的男子护在怀中。
那男子眉目清秀，即使身处险境也未见丝毫慌乱。
他正是九刹要找之人，谢衍。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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