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产》沈终夏

5、睡了个觉

　　裴钰躺在床上，听着浴室里的水声，想起刚才程若与的样子。
　　他手又轻又软，隔着毛巾散发着热度，他一丝不苟的擦着她的身体，从上到下，到特别的地方也没有停下，十分自然的按压吸走了水珠，他的表情那样认真，隔着浴室里的热气腾腾的雾,好像是第一次见面那一天，他认真的看着书，她隔着水雾看他。
　　程若与很快就洗完了澡，他走出浴室看见裴钰躺在床上，没说什么，走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裴钰能听见钟表的声音，好像是客厅的玄关处，她换鞋的时候看见了，那放着一个巨大的复古钟表。裴钰睡不着就听着秒针的声音滴答滴答的响。
　　“睡着了吗？你和老裴怎么认识的？”裴钰知道他肯定没睡着。
　　“裴先生资助我读完了书，还帮我还了债。”程若与声音轻轻的，这是裴钰第一次在如此安静的时候听。
　　“你……是自愿的吗？”裴钰在这种时候，突然抱有了一种幻想，然而很快就破灭了。
　　程若与转过身来
　　“是”
　　月光透过窗纱把他的五官照的一清二楚，他眼睛亮晶晶的，认真地看着她，刚洗完澡的缘故，他的唇也……亮晶晶的。
　　裴钰盯着这张唇很久，一股冲动瞬间向她涌来。
　　她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很急很重，甚至磕到了牙，好像生怕他反应过来把她推开。可是意外的，他没有，他很顺从，没有配合，也没有反抗。
　　他的嘴唇好软，好嫩，像是果冻一般，好像还有栀子花的味道，裴钰忍不住，用力地吮吸了一下下唇，然后分开，把脸埋进了他的颈侧。
　　程若与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裴钰的肩膀，好像是安慰一般。
　　“我是自愿的”
　　空气又变得安静了，只能听到钟表的声音。
　　“程若与，你们家的钟，好吵”
　　……

　　裴钰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她只记得程若与拍了她几下，还有不停地钟表音。
　　她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的床已经空了，除了自己的体温，另一边是冰凉的。她走出去，看见餐厅桌上有还冒着热气的饭菜，而程若与正坐在飘窗上看一本书。
　　见她出了门，他把书放了下来，走到餐桌前开始盛粥。
　　皮蛋瘦肉粥浓香四溢，让戒掉早餐好几年的裴钰瞬间味蕾绽放，程若与也盛碗粥坐在了对面，安静的喝起来，裴钰忍不住偷偷地看的看他，他吃的很认真，嘴唇被粥烫的微微发红，唇边还沾着粥液，他软舌一吐把把嘴唇舔干净了。
　　她控制不住脑袋里的思想，一遍一遍的回忆起昨天的那个吻，那个嘴唇柔软的触感，可惜太着急没能尝尝那软软的舌头是什么味道的……裴钰摇摇头，又忍不住看他的鼻子，昨天太急都没注意看，就是这个讨厌的鼻子使得她无法再进一步，吻得更深。

　　饱餐一顿后，程若与洗完碗筷就坐回飘窗上继续的看着书，裴钰也蹭过去把头搭在他的肩膀上“你在看什么呢？仲夏夜之梦……讲的什么啊？”
　　裴钰看到他拿书的右手，水泡已经破了，刚沾了水让那里一片通红。
　　“我也没有看完”程若与老实的回答。
　　“我一看见字儿就难受，你读给我听吧”裴钰钻到茶几旁边的格子里，她记得这里好像有个医药箱。
　　很快，程若与温柔的声音开始响起
　　“是你吸引我跟着你的，你这硬心肠的磁石！可是你所吸的却不是铁，因为我的心像钢一样坚贞。要是你去掉你的吸引力，那么我也就没有力量再跟着你了……”
　　裴钰拿到药箱，重新坐回他旁边。程若与的声音没停，主动换了只手，把右手递给了她，裴钰看着通红的手背，止不住在擦拭的时候轻轻地吹着气。
　　擦完药，裴钰开始感受到自己的手抓着他的手心开始有些潮湿，他的手指很长，也很凉，关节和指甲旁边的软肉都微微的泛红，她拇指不自觉的就蹭了几下。然后她放下手，却没松开。开始打量面前的人，程若与认真的看着书，嘴唇开开合合，仔细听还有轻微黏腻的口水音。

　　“是我引诱你吗？我曾经向你说过好话吗？我不是曾经明明白白地告诉过你，我不爱你，而且也不能爱你吗……”

　　裴钰顺势躺在了他腿上，书挡住了他的脸，她索性闭上眼睛，然后她感觉到那人把手搭在了了她的身上，就好像……抱着她一样……
　　他的声音继续从头顶传来“因为当我看见你面孔的时候，黑夜也变成了白昼，因此我并不觉得现在是在夜里；你在我的眼里是整个世界，因此在这座林中我也不愁缺少伴侣……”

　　裴钰就这样躺到了下午。墨默来了个电话叫她去公司一趟，她没办法起身离了温柔乡。
　　“会开车吗？”
　　程若与点点头。
　　裴钰从玄关处拿起车钥匙塞到了他手里，穿鞋的时候玄关空空的好像缺了什么。
　　两个人下了楼，裴钰发现自己的车不在自己昨晚随便停的路边位置，而是乖乖的正当的放在了车位里，裴钰看了看程若与，笑了。
　　“送完我你就开车回去吧，车放你那。”
　　程若与嗯了一声表示表示应下。
　　突然车厢里响起了陌生的手机铃声。是程若与的电话。他迟疑了一下，按了接听，他没按免提，但是车厢里里很安静，裴钰能听到，电话那头的人语气很不好。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半晌，程若与顿了顿开口道“我现在手里，也没有那么多。”他一边说一边打转向灯，单手一搓方向盘，车子转过弯。
　　“我凑够了会给你”程若与也没多废话，挂了电话。
　　“你……的债还完了吗？”裴钰想了想还是问出口。
　　“还完了”程若与不假思索。
　　公司离公寓不远加上不是早晚高峰，很快就到了。
　　“我空了会去看你，乖”裴钰说完飞快的亲了一口程若与的脸颊，赶紧下了车。她觉得自己很像在学大人办事的小孩。也不知道金主是不是都是这么安慰自己的情人的。
　　程若与坐在驾驶位，回忆着稍纵即逝的柔软，呆呆地看了看离去的背影，直到背影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他发动车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