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冒昧来访 ...
-
过了快一星期，陈霄都没有通过她的好友申请，甚至连电话也不接。犹豫了几天，燕云还是决定直接上门。
临行前，小晴让她拄着拐杖去卖惨，还给她设计了打招呼的台词，教她怎么套近乎，早日跟陈霄当上闺蜜。燕云自然言听计从，化了个没血色的妆，按响了18-6的门铃。
没人开门。
正当燕云准备打道回府时，门却缓缓开启。她深吸一口气，左手握紧拐杖，甜甜道：
“雨肖大大，您好，还记得——卧槽！”
【轮椅？】
今天陈霄依旧是黑衣黑帽，浑身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气。
眉眼冷峭，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淡粉色的唇轻轻抿着，乌黑长发及腰，白皙的皮肤全无血色，纤细手腕也慵懒搭在轮椅扶手上。
脆弱得像株温室百合。
美则美矣，但燕云见过不少漂亮女人，对这款病美人并没有感觉，满脑子只有懊恼：
【妈的，一个拄拐，一个坐轮椅，这让我怎么卖惨！】
燕云假笑着说：“之前跟您签租房合同的是我的助理，听说是您，我就冒味……冒昧来访……”
“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
“好的。”
陈霄伸手准备关上门，她赶忙上前，拼命地拽着门，臂下的拐杖却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拐杖“砰”地落地，空气直接降到零度。
陈霄皱着眉看向她，燕云尴尬地把头转向旁边，五官扭曲得快要裂开。好在脸皮厚，深吸口气后，她还是回头对陈霄苦笑道：“我是您的铁杆书迷，今天特地来拜访……”
陈霄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燕云继续叽叽喳喳：“我真的超级超级喜欢您的书，演您的戏也是缘分，您还住在我——”
“我写过哪些书？”
“什么？”燕云迷茫地瞪着大眼睛。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巫巫巫……巫山一片云……”
燕云急得脑门冒汗，死活想不起别的书，索性在从包里掏出三本书，“我只是想请你……您给这几本书……书签个名。”
陈霄没有接书，而是缓缓起身把轮椅折起，放在玄关一旁：
“把书名读一遍。”
妈的，你居然也是装的……算了，她好像也装病来着。
燕云腹诽阵，低头读着书名：“山鬼谣，逢……蓬莱千山，奇……奇罗香。”
“封面上有拼音。”
“可……可是没声调。”
陈霄转身往客厅走去，脚步和声音都十分温柔，“三声。”
“七以起，绮罗香。好的，绮罗香。”
说完，燕云一个箭步就蹿了进来，关门时发现拐杖还在地上。犹豫再三，她还是悄悄把拐杖拎进来，放在轮椅旁。
这幢公寓是套内四十几平的Loft，空间不算小，可这人的生活用品少得可怜，陈设也几乎同交房时一样。最大的不同就是书架，原本空空如也，现在已经被书塞满，不少还是厚厚的大部头。
常人见到博学之人，大概多少都会自惭形秽或者肃然起敬。但燕云向来不喜欢书呆子，觉得他们要么装模作样假读书，要么呆板无趣死读书。
可谁知道，她有朝一日还得来讨书呆子的喜欢呢？
燕云暗自叹声命苦，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眼看着陈霄倒了一杯水，向她走来。她伸手准备接过水杯，而陈霄只是把水放在茶几上，然后站在她面前，慢慢向她躬身。
越贴越近，燕云鼻间涌进一丝陌生的苦涩柠檬香气。
如果是男人，她肯定就一拳上去了，但这女人太过温柔，让她完全没有被压迫的感觉，心跳反而莫名地越来越快。
柔软的长发宛如羽毛拂过她的手背，水润的粉色唇瓣逐渐贴近她耳畔，吐出温温软软的气流，轻柔地钻进她耳道。
宕，宕机了。
“雨……”燕云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连呼吸都越来越困难。
一只修长的手，慢慢伸向她臀部。
不不不会吧，说好的斯斯文文读书人呢？这这这……
“起来，你坐到我的书了。”
贴着她的耳朵，陈霄温和道。
燕云连忙坐到旁边，屁股底下果然有本打开的书，密密麻麻的英文看得她眼花。
“对……对不起。”
“没关系。”陈霄合上书，在对面躺椅上坐下，悠闲地看起来，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
燕云感觉刚才是被调戏了，可看那人一本正经的样子，感觉好像又不是，而且她都没碰到她，甚至撩人的话也没有，只是……
拿了一本书？不过几秒钟，自己怎么就紧张成这样？
燕云偷偷【看她】。
陈霄淡定【看书】。
几分钟后，急性子燕云实在憋不住话了，结结巴巴道：“陈……陈作家。”
这声“陈作家”听得某人眉头一皱。
【那个小晴就这么教她？】
陈霄轻轻地“嗯”了一声，表示“我听到了”。
“实在很不好意思，那天不要脸地非要给你签名，还在台上瞪你，你还给我好心改错别字。”
【没被认出来。】
陈霄眉头渐渐舒展开，一声不响地等着。
“嗯。”陈霄故作平静地回应道，其实目光一直停留在那行字。
“请问您能不记仇了吗？”
见她半天不回应，燕云有些不耐烦，又问道：“那你能不能原谅我啊？”
陈霄放下书，抬眸静静看着她，原本冷淡的脸上似乎浮起一丝笑意。
那目光非常温柔，却让燕云浑身不自在，刚想说话，却听陈霄突然开口：“你知道原谅的反义词是什么吗？”
“记仇？”
“原谅的反义词有很多，责备、埋怨、记仇都算，但这些情感都有个共同的基础，”陈霄淡淡道，“那就是在乎。”
“什么意思？”
陈霄收回目光，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你觉得，我会在乎你的评价吗？”
燕云想了想，自顾自地摇摇头，“应该不会吧。”
陈霄没有回应。
“那你原谅我了？”燕云突然兴奋道。
陈霄沉默一会，轻轻点头道：“你果然是个天才。”
对于陈霄的“夸奖”，燕云不仅没有听出弦外之音，反而开心道谢。她把包里的书拿出来，“陈作家，请问你能不能给我签名啊？”
躺椅上陈霄依旧没有睁眼，只是把肘部慵懒地搭在扶手上，朝她缓缓伸出芦苇杆似的左手，像极了等着把脉的千金大小姐。
燕云把书老老实实地放在她手上，却只听陈霄痛得“嘶”了一声，书也散落一地。
完了完了，打算来抱人家大腿，却差点把人胳膊压断？！
“真的对不起！你没事吧？”
燕云伸手就要给她揉手肘，陈霄却冷冷道：“请不要碰我。”
但燕云以为她在客套，继续给她揉着，“真的很对不起对不起……”
“说了别碰我！”
突如其来的严肃呵斥把燕云吓了一跳。
【大家都是女生，还怕我占你便宜不成？】
燕云有些气恼，但还是不吭一声地把书捡了起来，不停地道歉：“陈作家，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送。”
陈霄语气不咸不淡，似乎变回那个温和慵懒的人，但说的话却不容辩驳。
妈的，这就装上了？！不送就不送！老子大不了就当一辈子糊咖！
燕云气呼呼地摔门离开，回家路上一直痛骂陈霄不识好歹：不就是多认识两个字？多了不起啊！脾气居然比我还臭！
可她回到家才开始后悔，不是因为后悔对陈霄太凶，而是后悔把门摔了。
【那可是自家的门啊！】
燕云把海豚湾的租房合同翻出来，手指指着一行行看，试图发现漏洞，好早日把陈霄赶出去。可房租都一次性收完了，而且凭她的脑子，怎么可能看出什么问题？
最后她只能安慰自己，幸好只跟那人签了一年的合同。
……
知道自己暂时没大腿可抱，经纪人刘慧也不怎么管她，燕云还是乖乖上着舞蹈课。
尽管每天压韧带都哭得死去活来，但燕云一想到要是能拿下这部S级剧的女三，刘慧就会高看她一眼，粉丝也会涨，还是硬着头皮撑了下来。
幸运的是，她真的凭着一支舞蹈视频，通过了首试。
很快就到了二试的日子。
面试地点在一个酒店，走廊里乌泱泱地站着一堆人，哪个不是俊男靓女？但燕云走进去时，依旧吸引了大部分的目光。
今天她穿了件无袖的衬衣，露出匀称白皙的玉臂，美腿在西装裤的修饰下显得更加修长，脚上再蹬细高跟，比不少男生都高半头，加上身后还跟了个助理，气场简直爆表。
走廊里，人群自动给她让开一条道。
燕云对这样的关注已经习以为常，毕竟她只要不演戏，五官不乱飞，整体还是个十分出挑的美人。
由于这部剧的制作班底很强大，进入二试的竞争者也有十几个，其中不乏演过女一的演员。只是现在，大家都糊得不相上下。
其中有一个白晓瑜，和燕云算是老相识。这人前年小火过一段时间，戏里戏外没少欺负过燕云这种糊咖。但自从被金主抛弃，白晓瑜的资源便断崖式下降，花了不少钱整容，却还是只能跟燕云抢女三号。
一看到她，燕云忍不住走上前去跟她打招呼：
“哼，白晓瑜，你终于遭报应了吧！”
燕云不会阴阳怪气，要么不说，要说就要说个痛快。而白晓瑜却是拐弯抹角的高手，微笑道：“我起码红过，不像某人。”
周围的人很快安静下来，看两个糊咖互相扯头花。燕云也没让他们失望，直接翻了个白眼：“不红又怎么样？我行得正坐得端，可不比你那么下贱。”
“你说谁下贱？”白晓瑜气得身体都在颤抖。
“我说你啊。”
“你……”
白晓瑜要冲过去打她，助理连忙上前拦下，燕云反而上前一步，挑衅道：“有本事打我啊？我巴不得跟你捆着上热搜！反正我是个一无所有的小糊咖！”
对，没文化，没素质，没脑子，没道德，没名气。
【关键还没脸皮！】
遇到这种人，白晓瑜只好说了句“神经病”，然后低头看手机。
“安静点！”选角导演从房间里探出头来喊道。
人群再次归于平静。
选角导演将竞演女二的人叫进房间，让她们先自我介绍，然后分发了试戏的剧本，“给大家十分钟准备，一会我们挨着叫大家进来。”
燕云一直都是记台词困难户，不走后门的话，几乎很少面试上。所以这次她花了很多的心思在打扮上，希望能靠美貌杀出重围，甚至再喝几顿酒也无妨。
可这次的试戏片段，她看一遍就全会了，因为每句台词，都是陈霄对她说过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冒昧来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