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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第 2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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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媛住院半个月，李蔓都没有出现。冯莉娟说她在照顾巴顿，朱媛也不知是真是假。
她不指望李蔓亲自道歉，毕竟她救狗，不只是报答李蔓在天台上拉她上来，眼睁睁看着巴顿烧死，她也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后来出院，搬新家，朱媛其实都暗暗期许她会回来，可李蔓说工作忙，还是不回家。
现在冯家搬到另一处空置小四合院，停车不方便，好在球球胖，运动量需求不如巴顿，在院里四处窜窜，也能消耗大半精力。
当然，一只狗，还是没两只狗好玩，所以球球偶尔会想巴顿。而主人朱媛时不时也想到李蔓，猜测她心思。
……至少对她不要像以前那样冷漠吧？
终于，她和冯莉娟在院子里剥荷兰豆时，忍不住偷偷问：“阿姨……李大摄是不是讨厌我？”
“谁好谁坏，她门儿清得很，就是不肯低头。她估计是晓得自己狗咬吕洞宾，没脸见你。” 冯莉娟笑着剥掉一根老筋，“还有，以后叫我妈妈吧。”
“……嗯。”
每当朱媛受伤，冯莉娟都会心疼地自称妈妈，清醒过来，朱媛又不敢顺坡下驴，只敢随意点点头，叫人时还是叫阿姨。这次朱媛却鼓起勇气，小声地叫了声“妈妈”。
“哎！乖女儿！”
冯莉娟把手在围裙上擦擦，捧过朱媛的头，结结实实吻了下脑门，“再叫一声！”
“……妈妈。”
“哎！”
朱媛心里一阵暖暖的，忽地又感觉心酸。
要为这个家豁出性命去，她才觉得自己有资格进入。转念一想，她从前也为那个“家”付出那么多，他们似乎根本没有把她当家人，甚至没有把她当人看。
所以心酸过后，她又觉得幸运。
松了口气，朱媛和冯莉娟继续剥豆子，忽地听到胡同口传来机车引擎的轰鸣，随后是冯莉娟高声叫道：
“是小蔓回来了？！”
朱媛不认得那引擎声，一听是李蔓，心里莫名忐忑起来，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不对不对，她确实背着李蔓叫了冯莉娟妈妈，这件事千万不能被李蔓知道！
就要端着豆子篮筐躲进厨房，李蔓已经推开门进来。朱媛忍不住往门口瞥了眼，差点把篮筐都吓掉——
谁见过这么精致的李大摄！
不似往日回家的那般风尘仆仆，李蔓今天一头卷发明显打理过，白衬衣，细领带，略大的皮衣显得双肩更宽阔有力，及膝马丁靴更是一尘不染，手上提的粉色小盒子，倒是和她风格完全不搭。
那双明亮如夜星的双眼很快就盯住她，没有一丝波澜。
朱媛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腿想往厨房里迈，又怕被李蔓误会自己讨厌她，于是只能呆呆站在原地。努力从嘴角挤出一丝微笑，下一秒就僵掉。
李蔓迈开长腿朝她走来，面无表情。
咚咚咚咚咚，朱媛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她毫不怀疑，这会要是有人戳她一下，肯定立刻就瘫在地上了。
好在李蔓走到离她一米远就停下了。
“李……李大……”
“生日快乐。”
哈？朱媛下巴都要掉地上了。她刚想说什么，冯莉娟就凑了上来：“天呐，阿媛居然过生日啊，最近我们都给忙忘啦！幸好小蔓还记得！”
冯莉娟微微低下头，背着李蔓疯狂给她眨眼睛，朱媛不得不把话咽了下去。
李蔓眸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抬手把那个粉色的小盒子递给她，“冰淇淋蛋糕，先放冷冻。”
朱媛有些手抖地接过。
“你这会有空吗，我带你出去一趟。”李蔓声音放低了些，似乎还带了些温柔。
“去，哪里？”
“买生日礼物。”
朱媛瞬间红了脸，小声拒绝道：“谢谢李大摄，有这个蛋糕就好了，真的不用……”
“蛋糕是蛋糕，礼物是礼物。”
“……真的不用，已经很谢谢了。”
“不是小蔓，你专门回来给阿媛过生日的？”冯莉娟笑着摸摸女儿的领带和皮衣，“啧啧啧，姥姥八十大寿那天你都没这么正式过……”
“妈，我带她出去一趟，晚上回来吃饭。”李蔓冷着脸拍开老妈的手，低声对朱媛说，“去换衣服，我在门口等你。”
说完，李蔓转身要走，朱媛慌张叫她：“等等等等李大摄，那个……”
“什么？”
李蔓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她。
根本不敢和那双霸气的眼睛对视，朱媛不知如何拒绝，又不想再让李蔓破费，低头看一眼怀中的篮筐，结结巴巴道：“那个我……豆子还没剥完，还没剥完……”
朱媛本想拖延时间，找机会让冯莉娟转达她的意思，谁知李蔓直接端过她怀中的篮筐：
“我来。”
随后李蔓便一身皮衣领带，坐在小椅子上，认认真真剥起小小的荷兰豆来，整个人画风更违和了。
“你会剥？”冯莉娟蹲在一边，看女儿笨拙地把每颗豆子都从豆荚里抠出，笑着拿起一根豆荚示范，“掐头去尾，顺便把老筋抽下来……这样。”
“嗯。”
李蔓乖乖点头，跟着学起来，不一会就把豆子剥完了，抬头看朱媛还站在原地，“不换衣服吗？”
“真的……要出去吗？”
李蔓眉头微微一皱，语气也冷下来：“我像在开玩笑？”
完蛋！好像有点生气了！
朱媛赶忙慌张道歉，转眼便被冯莉娟拉到卧室，一边给她挑衣服，一边笑着说，“走走走，买礼物去！今晚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可我昨天才过了生日啊。”朱媛轻声道。
冯莉娟赶快捂住她嘴巴，又朝门外疯狂使眼色，“小蔓很少服软的。”
服软？
她哪里像是在服软！给人买礼物倒像是要债，根本不给人拒绝的机会！朱媛声音压得更低：“可是阿……妈妈，我真的不想骗李大摄，她要是知道了会生气的。”
“不会的。”冯莉娟意味深长地摇摇头，“我们全家，昨天，没有吃蛋糕，没有吃火锅，而你，没有过过生日。”
朱媛身份证上确实登记晚了一天，家里人也是昨天才知道，李光平临时叫了一大堆外卖，过得开开心心，完全把李蔓忘了。
纵使有些不想骗人，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朱媛只能保持沉默。
“哎呀阿媛，你衣服怎么都是黑灰黑灰的，”冯莉娟有些自责地说，“我居然都没注意过，改天带你去买些鲜艳的颜色，年轻妹妹就是要穿漂漂亮亮的！”
“真的不用了妈妈。”朱媛小声道，“我身材不好，只有穿黑色显瘦，审美也不行，黑色灰色搭配也不容易出错。”
冯莉娟想了想，“那找点带白色的也好啊。”
“白色……不耐脏。”
冯莉娟有些心疼地摸摸朱媛的头，“衣服就是买来穿的，脏了就洗，洗不掉就再买就是了……”
朱媛的眼眶有些湿润，差点要抱着冯莉娟哭起来，好在冯莉娟及时打住，给她换了衣服就要出门，“对了，要不要画个妆？”
“这个……”
想起李蔓对她两次化妆的反应，朱媛确定自己没燕云那手艺，摇摇头，“算了，别让李大摄等久了。”
“嗯。”
走出门外，李蔓正靠在机车边抽烟，配上那身行头，简直是画报般的人。再低头看看自己，朱媛真是要自卑到尘埃里。
这样的人，真的愿意跟她一起并肩走路吗？
“我的两个宝贝女儿！”冯莉娟在旁边笑吟吟地招手，“一路顺风~”
朱媛觉得有李蔓在，冯莉娟喊她女儿有点不合适，尴尬地说，“阿姨您……”
“叫妈妈！”
朱媛看看李蔓，实在喊不出口。
李蔓却不如往常那般黑脸，平静地熄了烟，递给她一个小头盔，自顾自地骑上摩托，抬起脚撑，“坐上来。”
机车后座？！！不是只有女朋友能坐的吗？
朱媛在原地足足愣了好几秒，看到李蔓的眼神扫过来，才确定李蔓讲真的。
她费了点劲，摸索着打开卡口，戴上头盔。李蔓没有不耐烦，而是静静地等着。只是摩托车太高，对她的小短腿确实是个挑战。
朱媛试过好几次，确实爬不上去，才轻声地说：“那个……我好像……”
话没说完，朱媛便感觉有个强有力的臂弯抱住她的腰，一下把她捞了上来，稳稳地落在后座。
朱媛彻底震惊了，这是她第一次对李蔓的力量有清晰认识。
从前葛亮总是嘲笑她是肥猪，消防员抱她都得两个人扛，可现在居然有人能如此轻而易举地把她抱起，还是侧着身子！用单手！
“谢谢……”朱媛害羞地说，声音小得像蚊子。
隔着头盔，她不确定李蔓能不能听到，没想到李蔓也回应了一句：“不客气。”
“我们……”朱媛觉得和李蔓自称“我们”有点怪怪的，又换了称呼，“李大摄，你要带我去买什么啊？”
“一会你就知道了。”
以朱媛贫瘠的想象力，生日礼物无非是保温杯或小耳钉什么的，没想到李蔓真的带她买衣服了！一年四季，衣服鞋袜，还全部都是浅色，或者饱和度特别高的鲜艳颜色！
最令人意外的，还全部都是运！动！装！
“你活动一下胳膊，做个深蹲，”李蔓慵懒地靠着沙发，修长手臂搭在靠背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看方不方便运动。”
朱媛红着脸，动作缓慢地乖乖照做，然后小声道：“很方便。”
“嗯，”李蔓点点头，转头对售货员说，“麻烦把刚才那几件和这套都包起来，还是寄到那个地址。”
朱媛局促地扯扯腰边的价签，“李，李大摄，运动装而已，没必要买这么多的。”
“好看吗？”李蔓认真看着她。
“……好看。”谁会质疑李蔓的审美！但价格更好看啊！
“嗯，那就都买。”
李蔓利落地起身去结账，留朱媛一个人在原地杵着。
讲真，朱媛从没想过自己会适合穿鲜艳颜色。而李蔓给她挑的都很特别，剪裁面料版型也都没得说，还都是她没听过的小众牌子。
果然一分价钱一分货。
朱媛低头看看自己，又扭头看看镜中，好似真的换了个人。
如此在几个大商场逛着，李蔓话不多，也没什么表情，全程都和她在身体上保持着距离，语气冷静得不容辩驳，实际行动却贴心得可怕。
比如每没发觉自己走路快了，她也会立刻放慢脚步，尽力配合朱媛的步幅。在有路人看朱媛时，马上带她去买口罩，还会在朱媛有需求却不好意思说时提出来：
“需不需要上厕所？”
“累不累？找地方喝东西。”
“先去吃个饭。”
……
逛了大半天，天色渐渐暗，东西也都寄回去了，李蔓便打算和朱媛轻装回家。
“李大摄，谢谢，我真的没想到……你会送这么多衣服。”
这天朱媛不知道说了多少个“谢谢”，李蔓通通只回一句“不客气”，临了要走，李蔓却突然换了话：“你以为我想给你送什么？”
“嗯？”
朱媛一愣，结结巴巴道，“或许保温杯……或者……”
“或者什么？”
“小耳钉之类的小东西……”
“嗯，我们去买。”
“我不是这个意思！”朱媛有些急了，慌张摆着手，“李大摄，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刚才那些是我想送给你的，保温杯和耳钉是你想要的，不冲突。”
说罢，李蔓又大踏步地往一楼走去，真把朱媛尴尬得要死，又不敢自己跑掉，只好跟着走。
“真的不用，真的不用了李大摄。”
李蔓根本不理，直接选了五个保温杯放在朱媛面前，“挑一个。”
“……”
朱媛皱眉，不想挑，视线却忍不住在一个浅蓝色的面前多停留了半秒。李蔓敏锐地察觉到了，直接拿起那个保温杯，递给售货员，“就这个。”
这么送礼物，朱媛真是闻所未闻！
今天买东西都是速战速决，直到买耳钉时，连李蔓都挑花了眼。
她没耳洞，也不喜欢这种闪闪亮亮的东西，售货员也热情得离谱，闹得她脑壳疼。李蔓冷淡说：“你先自己看，我出去抽个烟。”
李蔓一走，售货员热情明显下降，语气恢复如常地给她介绍。
朱媛知道某人说一不二，说买肯定买，与其挑个又贵可能自己还不喜欢的，不如自己来挑一个便宜的。很快，她就找到全柜台最便宜的一对，等着李蔓进来打包。
“那个……刚才那位是李蔓李大摄？”售货员突然低声道，“她是您朋友吗？”
朱媛摸了摸自己的口罩，确定对方没认出自己，又不知道如何回应。
算朋友？算家人？好像怎么算都不太对劲。可如果不回应，可能就会有乱七八糟的绯闻传出来，对李大摄那位传说中的“女朋友”不太好。
朱媛结结巴巴回应：“朋友，嗯，朋友。”
“哦哦哦，李大摄今天穿得好帅啊，看着也正式，是有什么特殊的事吗？”
特殊的事情？总不能真为了来给她过个生日吧？多半是跟刚跟女朋友约会！不对不对，今天一早就回来了，总不能是她昨晚约完会，没来得及换衣服？啧啧啧……
“不太清楚呢……”朱媛只能这么回应。
售货员装作不经意地打量下她，眼神里的话，朱媛用脚趾都能想到。好在李蔓很快就回来了，却在这尴尬的气氛上添了一把火。
李蔓斜睨一眼那对小耳钉，都要被朱媛气笑了，有些无奈说：“选的最便宜的？”
“没……没有。”
李蔓把耳钉放在朱媛耳朵上比了比，温柔地说：“你还记得我说过你耳朵很美吧？”
“……嗯。”
“它配不上你，再认真挑一个。”
朱媛心脏突然“咚”地狂跳一下，脸瞬间红透，喉咙干涩，半天挤出一个“嗯”。
许久，她终于挑上两对，犹豫着选哪个。售货员也认真介绍着：“这对蝴蝶更小巧些，四叶草的更简约，搭配不同的衣服，得看您平时的穿衣风格。”
穿衣风格？呵呵，穷酸风。朱媛默默吐槽着自己。
“都要。”李蔓淡淡道。
朱媛看看价格，眼睛都瞪大了，拼命摇头，“不不不，真不需要这么多。”
“我的审美，”李蔓指了指她的耳垂，“很贵的。”
……
与其说是【走】，更不如说朱媛是【飘】出商场的，这种不真实感，比她第一次被冯莉娟带回家时更强烈。
又被李蔓捞上机车后座，朱媛恍恍惚惚道：“谢谢您……李大摄……”
“嗯，不客气。”
朱媛怀里紧紧捧着保温杯和耳钉袋子，另一只手扣在后座上。李蔓微微侧过头说：“单手你扶不稳，抱着我。”
抱？好的。
往常会犹豫会纠结的事，今天被李蔓的操作一波波打碎，于是她说什么，她做什么。
机车发动，微凉的晚风吹在朱媛身上，街灯不断后退，奔向她们共同的家。
耳朵轻轻贴在她背后，一手轻轻围过她劲瘦的腰，偷偷抓着她的衬衣衣角。她还闻见她身上的味道，崭新皮衣混合着淡淡的玫瑰香。
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朱媛心里腾地升起一股酸涩滋味，泪水竟慢慢流下来。
很快，她意识到自己在羡慕。羡慕昨晚和李蔓约会的女孩，羡慕她能坐在这个位置，羡慕她随时随地被李蔓这样对待，或许更温柔，更大方，更贴心，更亲密。
而这一切是朱媛永远都体会不到的，她不过是侥幸拿到一次体验券。
越这么想，心里越酸涩，越想哭，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想紧紧抱住她的腰，却只敢紧紧捏住她的衣角，忍耐她的所有冲动。
“希望你不要误会。”
等红绿灯时，李蔓冷不丁开口。
朱媛努力定定神，怕自己的哭腔会暴露，便只回答：“嗯？”
“没什么，”李蔓觉得再挑明，会显得有些自恋，苦笑道，“谢谢你救了巴顿。”
“……嗯。”
朱媛好怕再多说一个字，就会暴露自己的感情，只能假装打个哈欠，表明自己困了。
“快到家了。”李蔓终于放下心来，继续说，“今天不止给你买运动装，后面我教你运动，给你一个强健的体魄，希望你以后能自信勇敢些。”
朱媛努力抿抿唇，调整情绪半天才说：“你……不工作吗？”
“这段日子我把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后面可以专心陪你运动。羽毛球，篮球，乒乓球，游泳，我都会一点，如果你喜欢极限运动，我也可以带你去试试。等你确定好喜欢哪一项了，我再给你找专业教练。”
原来这段时间李蔓不回家，不是讨厌她，也不是在别扭，而是在腾时间给她最好的生日礼物，或者说，只是答谢礼物。
李蔓微笑着继续说：“顺便带球球也健身，她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出问题的。”
“嗯。”
短短十个小时，能爱上一个人吗？朱媛觉得可以的。
至少她现在很爱李蔓，爱到想独占她所有的好，羡慕甚至嫉妒一切与她亲密的人，想抱她，也想被她抱着。
但她更清楚，她爱上是一个她幻想的人。
李蔓或许就和葛亮一样，藏着她不知道的阴暗面，展露给她的，不过是李蔓很少的面，可尽管如此，她仍旧控制不住那颗喜欢李蔓的心。
朱媛拼命咬着牙，努力控制自己环在她腰间的手。
只要她抱紧，所有的心思就会暴露在阳光下，她在冯家也呆不下去，她和李蔓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
“妹妹，二十八岁生日快乐。”
李蔓忽地温柔说道。
朱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紧紧地抱着她的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