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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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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一些日常的医护工作外,还有病床上换下的大量床单、被褥等清洗工作也不可避免地成了我们这几个壮丁的份内之事。吃过午饭后,大家迅速到后院将那些收集成堆的白布进行分类洗涤消毒,然后七手八脚挂满所有架子。
好不容易将这些全部晾晒完毕,我直起身,正打算往外走,这一回头,差点吓一跳。只见一个当地的大约八九岁的黑小孩正站我身后,一动不动地仰望着我。
平息了口气后,我蹲下来也看着他:“嗨!有什么可以帮你吗?”
那孩子突然拉着我的胳膊就想往外走,嘴里噼里啪啦不知说着什么,我一下子晕了。当地的官方语言是法语,虽然我的二外学得也是法语,可我的水平,咳!那个不提了……更何况又是如此重的口音,我是真的一句都没听懂。
我俩比手画脚了半天,还是鸡同鸭讲,不得要领。就在我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时,正好看见尼古拉抱着一大堆箱子出来,于是拽了他,就往这边来。我指着那孩子跟他说:“你帮我问问他,我听不懂他说什么啊!”
“OK,多钱,你别急。”于是他低头跟那黑小孩两人叽里咕噜讲了半天,原来这孩子的祖母病了,但无法来救济站医治,那小孩误以为我是医生,所以就想拉我去他家给他祖母看病。
事情就是这样。于是我和尼古拉找来老贝商量一通,我们三人决定去那个黑小孩的家里瞧瞧。临出发前,老贝不知从哪里弄来一辆残缺不全的生活车,汽油箱没了盖子,用旧报纸搓成团塞住,看上去危险隐患极大。如此,我们还是硬着头皮坐了上去。
于是,我们一行四人出发了。
炎热的气候,干涸的土地,路上的排水管道早已断流,各种污垢存积在渠道里,在高温下发酵,气味刺鼻,苍蝇泛滥,一路上,不时看到跪在路边向天祈祷的村民,傍晚的夕阳仍旧蒸烤着大地,天空在黄沙的映衬下蓝的有些不真实。
行车大约半个小时,我们终于到了目的地。四处望去,是一片黄黄的土坯房子。我们跟着希马来到其中的一间黄土小屋,屋内寥寥无几的几件家私破烂不堪,桌椅板凳感觉像是一坐就垮,希马的祖母就躺在用木条拼凑起来的简易床上,发抖着蜷缩在角落里。
事不宜迟,乘老贝上前听诊的光景,我从车上取了水和粟米,交给了一旁的希马。旁边有三三两两小孩聚过来,在小屋前跳来窜去,并嬉嬉地冲我叫到:
Toubab,cadeau! (白人,礼物!)
Toubab,le bic! (白人,笔!)
Toubab,ça va, bonbons? (白人,你好吗?糖果果!)
尽管我有着一副亚洲人的面孔,但在他们眼里只有黑白之分。他们这样笑嬉嬉地喊着,自然,热情,没有丝毫的挑衅,或者说在用他们特有的方式向人乞讨,我的心里不禁有些酸楚,连忙又从车上将食物分发给大家。
过了会儿,老贝和尼古拉出来了,我忙迎上去:“病情怎么样了?能治吗?”
老贝叹了口气:“她的支气管有些感染,可我们出来时没有带抗生素,得要回去拿!”
尼古拉看了看我,上前一步,说道:“我去吧,多钱,请你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就回来!”汗水不断从他额上滴落下来。
老贝拍拍尼古拉的肩膀:“那辛苦你了!我列张单子,你按上面取药。”
尼古拉接过条子后,疾步向车子走去。
“尼古拉,”感激于他的体贴,我不禁冲他笑了笑,“路上小心!”
他的脸上居然扬起可疑的绯红,咧嘴笑开来。车子扬起一阵灰尘后,我和老贝只好进屋。进屋后,我来到床前,将水打开,小心地喂了病人几口,帮她做些简单的清理工作。
然后,我和老贝就在屋子里,静静等待着尼古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待总是格外漫长,我总是有一会没一会儿的向门外望去。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依旧不见尼古拉的身影,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这一来一回路上花费顶多也就个把钟头,可现在都过了2个小时了,怎么回事啊?我忧心地看向老贝,见他也一脸无奈地看着我。
“嘣——嘣——”突然,屋外响起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震得整个屋子灰尘乱飞。
“啊——发生什么事了?”我惊得叫出声。突然又是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我吓得抱头鼠窜。难道又发生泥石流了?别笑我,上次的泥石流真给我留下了恐怖的阴影。只见外面浓烟滚滚,硝烟弥漫,可是却丝毫不见阴霾天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轰——”又一大爆炸声。“啊——”我一下被震得摔倒在地,屋顶的一角突然轰然倒塌。
老贝从废墟中爬出来,满脸灰尘,睁大双眼,满是不容置信:“这个国家的政府疯了吗?居然对着村庄开炮——”
“轰——轰——轰——”
话未完,又是一连串轰炸声——我被震趴在废墟中,身体一片僵硬,我的耳朵开始发麻,我听到老贝咆哮的咒骂声夹杂着爆炸声中的细微尘粒迎面而来——
“不!狗娘养的——轰轰——”
“这些biaozi养的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