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之痒》林 荫

22、二十二

　　很快，一行8、9个人就这样愉快的上路了。经过了飞机又转大巴，然后又跑了差不多一整天，才到了镇上。同组的何绵绵是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女孩，早就吐得西零八落。我们都同情地看着她许久，并为她的这种精神一致送上最崇高的敬意。

　　学校在半山腰上，然后我们又开始爬山。可能刚下过雨，路面有些滑湿，大家走得格外小心。领队丁哥累到直喘气：“这次真是工程巨大啊！同志们都辛苦啦！”大家看着他那200多斤并且不断抖动的肥硕身材，都投来同情的目光。

　　终于到了学校，在镇长校长老师的轮番感言下，送了善款，拿了表扬信，丁哥对着孩子们发表了几千字的讲话后，我们一行人又拖着疲累的身子往山下走去。行至一半，外面居然吓起了小雨。大家一致商量，找树下躲雨休息。领队丁哥更是连连说好，拖着他那沉重的脚步往树丛走去。大家都嬉笑着随后跟上。坐在树下，开始打趣闲聊等待雨停。可是等啊等啊，雨势不但没停，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怎么回事？大家开始急起来。这种半山腰上，手机也没个信号啊！估计上面小学里的人都以为我们回到了镇上呢！现在也没个人能联系上啊！大家顿时犯愁起来。

　　雨势越下越大，伴随着狂风呼啸而来，我现在是总算见识到了何为狂风暴雨了。大家都开始诅咒着这恶劣的天气，到底啥时能停哦！渐渐地，天色有些阴暗，可是雨势却未减半分。

　　有人提议，不然咱们就冒雨下山，总不能窝在这里不上不下吧！好的，大家刚冲进雨帘，我们几个女孩子马上受不住了，又缩了回来。雨真得下得太大了，人都睁不开眼。

　　就在这踌躇不定的时刻，突然听到“轰轰轰”一声爆炸声，我们顺着声音往山上看去，只见数不清的石头和泥土正顺着雨势滚滚而来。天哪！我们顿时都傻住了。

　　不知是谁喊了声“泥石流，大家快逃！”大家顿时惊得东奔西跑，四处逃命。一时间，尖叫连连，到处乱撞，顺着前方拼命奔跑。可是很快，我们回头一看，泥石流就像一条吐着芯子的毒蛇尾随而来。

　　“快往东边跑！泥石流是西边下来的。”都这个时候了，哪能分得清东南西北，全都胡乱打转。渐渐地，大家都跑不动了。眼看着泥石流翻滚而来，我们都开始绝望了，我甚至已经感受到死神的来临。

　　“大家快上这来！”有人在上面喊着。原来那是一块地形凸出的大岩石，正偏偏倚在泥石流方向的边界。于是，我们七七八八全跳了上去。简直就像好莱坞的惊险片，最后一个人刚上来，泥石流已淹没了刚才的地面，快速冲刷而下。我们就呆呆地看着回去的山路全部覆盖掩面。

　　我们全愣住了，现在是怎么回事？我们没法下山了吗？沿路的道路都被淹没。乌黑黑的泥石流就算个大章鱼一样覆盖在地面上。有人举起一块大的石头扔下去，只听“咚”一声，立马没影，大家目目相视。

　　“说不定会有救援队上来的呢！”有人说。可是我们大家心里都清楚，这种时候，这种天气，哪还有救援队愿意上来？就算有上来，哪能这么容易就找到我们？更何况，天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波的泥石流下来？大家都不停地东张西望，或许，奇迹也会出现的。

　　天色渐渐变黑，我们已是全身湿透，毫无力气。大家围坐在一起开始沉默，心里都很清楚，也许根本不会有什么救援队，也许我们都将，命丧黄泉。

　　不知道等了多久，外面早已是一团墨汁，乌七八黑啥都看不清。忽然又是一阵地动山摇声，大家顿时都尖叫起来，只知道肯定又是哪里山体滑坡了，还好这一波泥石流幸运的不在我们这一边。我们惶恐地坐了下来，就这样在黑暗中，静静等待着死神的再一次降临。

　　身边的绵绵抱着我痛哭起来：“多捷，怎么办？我好害怕，我还不想死啊！我不想死啊！”

　　我紧紧地抱着她：“不会的，你不会死的，大家都不会死的。”说实话，我心里也一点都没底。我只能这样安慰她，也安慰着自己。

　　“我不要死，我舍不得我的爸爸妈妈，他们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绵绵哭得更加稀里哗啦。

　　我心里也难受不已，但我只能这样无助地安慰她。渐渐地，她也停止了哭声。她开始跟我讲起她的爸爸妈妈，讲着讲着又痛哭起来。

　　“我还没有结婚，还没有真正谈过一场恋爱，要是我就这样死了，我真不甘心！真不甘心！”绵绵拖着哭音紧紧抓着我。

　　不甘心吗？不是的，我只是觉得遗憾！深深地遗憾！在这世间走了一遭，却从来没有随心所欲地为自己而活！那种痛痛快快只为自己而活着！如果可以，如果有那种机会……

　　多么希望自己能有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

　　没有任何束缚的生活！

　　也许那里也会有一个人爱我，深深地爱我，比任何人都爱我。

　　我们彼此相爱。

　　那样的生活，

　　我是多么渴望。

　　可是，现实的我终究只能屈服在现实的压力中！不断沉沦……

　　我和绵绵紧紧地靠在一起。

　　不知何时，雨也已经停了，在黑不隆冬的深山野林中，我们就这样瑟瑟发抖靠在一起，再也没有人讲话！也许此时大家都太累了。也许，是绝望了！

　　“多捷，”绵绵突然动了动，小声说：“你听，你有没有听到声音？我好像听到有人过来了！”

　　我一激动，立马侧耳倾听，集中精神，听了又听，终于还是失望下来，根本没有什么声音。

　　“不是的，我刚刚真的有听到声音，是真的!我不骗你！”

　　我正要开口，突然停在了，隐约中好像真的有声音传来！不是风声，也不是雨声，好像是——狗叫声。我和绵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呆住了。抬头看大家，也都面面相觑，大家都听见了吗？都听见了吧！这证明应该不是幻听吧？

　　很快树丛中好像有光亮出来，伴随着猎犬的犬吠声，有脚步声正向这边走来。所有人都怔住了。是救援队，是救援队到了！惊喜来得太突然，我们一下子全欢呼起来。

　　救援队很快把我们输送到当地小镇上的一个医疗社，好在我们这些人中有些都只是轻微的擦伤，并无大碍。我身上的衣服还是湿透，我浑身冰冷，但是一时并没有给我们替换的衣服，更别说棉被了。正当我冷的浑身发抖时，有几人脚步匆忙走了进来。

　　“请问你们之中有没有一个叫郑多捷的?”

　　我发抖着站起来：“我是。”

　　那发话的人连忙回头大声说：“找到了，找到了。快给首长回电话。”

　　外面有人传来：“真的？太好了！总算没误事！太好了！小费，你快去回个电话，就说人已经找到了。”话刚说完，人已经到了我的面前。

　　然后呼啦一下，人全围在我的周围。

　　“傅太太！总算找到你了！真是万幸！我是南平的□□周全。”有人这么说。

　　我已经没有心思应酬了，我浑身抖个不停。

　　“小费，你快去找些衣服过来，别冻着了大家！”又有人这么说。

　　好！好！我在心里直点头。

　　突然，有人过来，在他们面前一阵耳语，就见他们一个个神色惊慌起来。

　　“这种恶劣天气！怎么能飞行！搞不好要出事的！”

　　“就是！要真有什么事？这种事谁来担着？”

　　……

　　后来，我被他们推着去了一个地方，好像是块空旷的大操场。我冷的更是不行！这刚到那儿，天上居然有架直升机呼啸着盘旋下来。舱门打开，我看到了——

　　我就那样发抖站在那里，看着他向我急急走来。一滴、两滴，脸上似乎有温热的水下来，掉在我冰冷的手上。劫后余生的喜悦在看到他后全涌出来。

　　他走到我面前，定定地看了看我，突然狠狠把我压在怀中：“多捷，多捷……”

　　我快透不过气了，但是他身上真暖，我把手死命伸进他衣服里，真暖，真暖。

　　“你怎么了，多捷？”他着急地拉开我，要细细观看。

　　他身体一移开，我立马又浑身冰冷。我急忙贴上他的身体：“我冷，冷。。”

　　此时，他似乎才发现我浑身湿透，他连忙把军装外套脱下来，裹在我身上，大声质问我后面：“为什么不给她找件衣服？”

　　后面再发生什么，我真不知道了，因为我有些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