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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转生术破 ...

  •   晨时的风总是叫人心静的,不过今日却有些例外。青黎在殿外守了一夜,天亮了才闭上眼睛小睡了一会儿,直到听到山飞夜房中的动静,他才突然惊醒过来,即刻穿过数座大殿,赶到山飞夜房中。

      进门却见床上那番场景,眼睛也叫一床的血液扎得生疼,他一触山飞夜身子,却被他肢体冰凉的触感吓坏了。

      山飞夜的身子还在往外渗血,快要将他体内的血液都漏干了。他的身上闪烁着几道咒印,布在伤口之上,冷山月试过以灵力修补他的伤势,却都叫其拦下。

      现在即使是用药泥将他全身覆盖住,有咒印在,也丝毫没有作用了。

      他的外皮早就磨掉了一层,加之溃烂和穴位爆破之伤,早已皮开肉绽得不成样子。

      生肉外翻,每一块皮肉都像是挂在身上的,稍稍一触碰,似乎都要从他身上脱落下去。

      经脉怕是早就断在体内了,五脏六腑怕也被伤得不成样子了,他才刚刚将腿伤养好,此番遭劫,却是一只脚已入了鬼门关,只余半魂吊着口气了。

      “死东西,你撑住,你别睡着了,你别死。”冷山月与他额头相抵,却什么也做不了。

      屋外一股乱风作怪,直吹进屋子里,将屋内本已缺乏的热量再卷没了,冷山月赶忙捂紧山飞夜上身,不让他继续冰冷下去。

      宫殿外头一阵低吼响起,声音自半空传来,似乎在绕着宫殿盘旋。冷山月一听那声音,便觉得有些耳熟,脑中突然一惊,双眼大睁。

      她即刻凝聚灵力,使出一道掌风袭向前方,将窗子连同殿门一起卷了去,墙壁也被掀去半块,露出头顶的天空来。

      一个身影映入眼帘,巨大的双翅,长长的蛇身,淡蓝的鳞甲……正是花不杀!

      “大人!”

      冷山月直直看了那身子好几秒,确定她真的飞在半空,才突然笑了出来,又低头看向怀中的山飞夜,一时又笑又哭,难以自控。

      “死东西,大人醒过来了,转生术破了!你快起来,你快醒来看看啊!你不是想见大人吗?她已经可以飞了,你快看看,你快看啊!”

      冷山月摇晃着他的脑袋,忽见他周身一阵红光闪过,身上几道咒印的颜色也开始变得浅淡,慢慢消隐下去。她总算稍稍缓了口气,去探他的呼吸和脉搏,许是咒术刚解的缘故,还是虚弱得很,气若游丝。

      按理说,咒术解除之后他便不会再受反噬了,他的伤势也不会再恶化下去,至此终止。可是冷山月还是心悬得紧,他未好转,始终不得安心。

      伤口的血慢慢止住了,他也不再呕血了。冷山月将他身子放平,嘱咐青黎去煎药和捣药泥,她则留在此处看着他,以免必要时无人看护,反倒不好。

      小胡桃便退出屋外,此时花不杀也化为人形从天上落了下来,阿契便将她身子接住,发现她还在昏睡。

      方才或许是幽冥珠与转生术的双重力量在她体内冲撞,她醒来之后才会发散不了,一头飞上天去,等力量消退下去,她才因身子疲累又睡了下去。

      阿契将她抱回房中。在空中飞了这许久,凉风吹了不少,她的体温便慢慢恢复正常。阿契将她放在床上,盖好了被褥,守在床前。

      咒术已破,冷山月便使了个术法,将山飞夜周身污血清理干净,也将床褥换了。她将体内的灵力传入他体中,山飞夜有此力量辅助,伤势应该能快些好转,他也能快些醒来。

      过了一会儿,青黎将药端了来,冷山月便喂他喝了下去。再等他将药泥捣好,她又用指头将药泥抹在他的伤口处,忙活半天,才将他全身都涂了一遍,而后用白布条将他胸腹和四肢包裹起来,防止不小心再伤到他的皮肉。

      冷山月隔一会儿便要为他探探脉,他正是体虚之时,汤药喝下去也要过些时间才能发挥效用。她却心急,恨不得时时握住他的手腕,时时探脉。

      日头上移,折腾了一早晨,她和青黎都累得倒地就能睡了。冷山月强撑着守在床边,让他先回房去休息。

      山飞夜服药已过了一两个时辰,药力发效之后,他的呼吸稍微平稳了一些,虽还很细很弱,但也在慢慢好转。

      冷山月抓着他的手,一边揉搓一边哈气,试图以此让他身体的温度回升。山飞夜也很配合,揉搓许久感觉到他的掌心开始发热,比起其他各处温度稍高了一些。

      她脸上泛起一点笑意,片刻后困倦上头,她倚床睡了下去。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她睁眼第一件事便是去探他的脉搏,感觉到他的脉象好转一些,她才肯放下他的手,走出屋外透了口气。

      冷山月走向花不杀房中,走近床边瞧了她一眼。她额间的咒印随着转生术的破解已经消失了,脸色也比先前好看了一些。

      上回在白庭城叫白无伤取了血,她失血过多昏迷过去,如今仅仅修养几日,她脸色却红润许多,看上去大好,那咒术果然是厉害的。

      冷山月抓起她的手探了一探,她的脉搏果然又开始跳动,呼吸也恢复过来,不免心中安定许多。

      退出房去,冷山月还是不放心山飞夜,又回到床边陪着他。

      ……

      一双手轻抚着脸颊,花不杀想睁开眼来,却似有一股力量按着她的眼皮,叫她挣扎不了。

      “姐姐……别睡了……你已经睡了很久了……醒来啊……你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醒来吧……”

      有声音在她耳边回荡,悠悠软软,很是温柔。花不杀晃了晃脑袋,只觉得脑中好沉好沉,一阵胀痛袭来,叫她大脑空白。

      “姐姐……姐姐……醒来吧……”

      那个声音还在响起,花不杀隐隐辨别出它的方位,转头朝向那处。

      感觉脸颊被一双手捧了起来,接着她的指头沿着她的面部轮廓移动至她眼皮的位置,轻轻将它推开。

      冰冷的液体即刻漫进来将眼球包裹,花不杀不适应地眨了两下,而后才在一片黑暗中寻见一处光亮。

      她慢慢将眼皮睁开,废了好大的力气,才透过眼缝看见一张脸。那女子也在看着她,笑得温柔。

      “又是你……”

      花不杀本能地想要后退离她远些,却发现身子根本动不了,好像她的力气全部都没了一样,连动个指头也办不到了。

      殊儿知道她的心思,自觉地往后退了一些,“姐姐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不用这样怕我的。”

      殊儿将双手摊开,在她眼前晃了晃,“姐姐你看,什么也没有,你相信我啊,我不会伤害你的,你放松些。上回我同你说我会暗中保护你的,我也做到了,在你被白无伤重伤之后,我便摧动幽冥珠将你的心脉护住,以拖延时间,如今你才能脱离危险捡回一命。姐姐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恶意。”

      殊儿看着花不杀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轻叹一声,“你是不是在怪我没有出手阻拦白无伤啊?那是因为我还记着与你的约定,你不唤我我不出现,我不敢违背,才只能出此下策。我知道你很倔,我若擅自破坏约定,你会怪我的。
      比起那些伤害,你更不愿意看见我吧?我于你而言不过是个潜在的隐患,你不会信任我的,我若强行出手,你会怕我吧?
      护你不死是我的底线,我可以拼尽全力保你的性命,但我怕你会怪我。看着你受伤我也很难过,我也犹豫过,可若要救你,我便只能忍着,不能出手与他交战……”

      殊儿咳了两声,向后一退,再抬头时嘴角已渗出道血迹,她费力笑笑,擦去痕迹。

      “上回在芙安城我便重伤过,强行借用幽冥珠的力量救他们,代价便是筋脉尽断的反噬。修养一段时日,虽将其续上,却仍体虚无力,我便打不过白无伤。若我强行出手,非但不能救你,只会让他再伤我一次,彻底失去救你的机会,同你一起灰飞烟灭。
      当时他们尚在城外,只有我能救你,我却不敢,只能在你伤后凭蛮力护你心脉,将你性命延长几个时辰,再等他们来救你。伤重之时再用幽冥珠,反噬便非我能够承受,我虽是只魂魄,但也全身魂脉尽断,近日才苏醒过来。”

      呕血之后,殊儿脸色也难看一些,她向花不杀靠近过来,停在她身前。

      花不杀一时不知所措,看她的样子确实受了些伤,只是她还不敢确信,她真会因为救她而几次受苦。她心中尚存疑虑,一模一样的脸,未必不是后来幻出的,她失忆之事未与凤叙当面对质,便不得全信。

      花不杀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她说她们原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姐妹,然此事久远,不知如何论证,暂且不说。但芙安城一事,确实仰仗她出手,他们才能活命的,她却犯了难。

      若信她为真,两次出手,她欠她颇多,加之先前的怨怪,她这个姐姐确实亏欠她太多,难以偿还。

      若信她为假,出手相救的意图却难以捉摸。她说要借她躯体杀一个人,她能操控得了幽冥珠,以她之能,即使强占她躯体,她也不能反抗。她大可强行为之,却不如此,非要与她协议,让她自愿献出身体,叫她弄不明白。

      她曾言在她知道山飞夜身份之后,便会愿意将身体借与她用,她便心疑她与山飞夜之间有何关系,她却不肯说,叫她迷钝。

      “你的话恕我暂且不能相信,未知道你所言真假之前我便不会对你心软。芙安城一事算是欠你的人情,但也别想用此事胁迫我为你办事。这回救命之事也不能听你一人所言,待我苏醒之后自会求证,若是真的,也不能因此让你用我身子,尚不知道你要杀何人,我需得谨慎些。
      未全信你之前,恕我不能如你所愿,你还是要遵守约定,不能干预我的生活,直到我查明真相那天。你上回道山飞夜亦是繇蛇之身,是何意?将他也牵扯进来,你想做什么?你与他之间有何关系?”

      殊儿点了点头,算是对她要求的应答,接着又叹了口气,看着她道:“你还不明白么?你们皆是繇蛇之身,就从未想过你们之间也会有什么关系么?那日幽冥珠入体,你生出双翅飞上长空,在你知道自己并非一条普通的蛇的时候,也没想过你的身份么?”

      花不杀被她一问,却愣住了,自她化形成为繇蛇之后,确实没有探查过繇蛇一族之事。

      殊儿说山飞夜也是繇蛇的时候,她只是觉得有些惊奇,因为她也未曾见过他化形。如今听她所言,却似乎她繇蛇的身份之后还暗藏着什么秘密,她与山飞夜牵连甚广。

      殊儿又道:“繇蛇一族生于北域,世代驻守此地,本是北域的守护者。仙君坐镇天下之后,将北域纳入版图,繇蛇一族的掌权者才得封域君,入他麾下。繇蛇自上古腾蛇衍息而来,数万年也不过繁衍几代,到如今已快要灭族了。两百年前北域被屠,繇蛇一族罹难,你便是在那时离开北域的,不过那时你这具身体的主人还是我。我自海上逃出,而后开始流离……”

      花不杀怔怔不知所措,听她所言,她与山飞夜却原是同族的。同为繇蛇之身,同是出于北域,她与他之间果然有着某种联系么?

      “你说这些做什么,我和山飞夜就算同是繇蛇又如何?你也说了,数万年繇蛇一族繁衍了好几代,几千几万条繇蛇里面,又不是随便两个都有关系的。我和他就算身份一样,也定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巧合遇到在一起待了段时间而已,你休要胡扯我与他的关系。”

      殊儿脸上似笑非笑,似悲非悲,缓缓靠近她的身子,将她抱在怀里。

      “你越是否定,便越是害怕,你怕自己与他有关系是么?你怕的原因是因为你还没有准备好,不知道如何面对他是么?原先是敌对,现在算是同盟,若是还有其他的关系,你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所以你才辩驳,不愿意相信我说的话,对么?”

      花不杀被她拥抱的时候就呆傻了,后面她说的那些话她只隐隐听了个影子,本能地想要挣脱她的束缚,却发现浑身无力,动也动不了。

      “我只是不想和他有关联,他那样的人,就算同族,也必定隔了不少亲缘,半点关系都没有了,你不要乱揣测。”

      花不杀想将她推走,试了几回都无用,只得黑着脸作罢。

      “有些事不是你不愿意就能改变的,你和他的缘法早在你出生时便注定了,你逃不了的。等你醒来,自己看看吧,你会明白过来的。”

      殊儿慢慢将她放开,轻抚了下她的脸颊,眸子越发温柔了。

      “姐姐,在这个世界上你我并非孤身一人的,如果你愿意去接纳的话,会更快乐的。有些事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属于你的逃不走,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它都改变不了了。好好保重,希望下回再见之时,你我便是真的姐妹了。”

      殊儿向后退去,在她的注视下消失在黑暗中。

      花不杀脑袋又一阵混乱,好沉好沉,直将她的意识压垮,叫她昏睡下去。

      ……

      再次睁眼,已是数日之后,强光从窗子里照射过来,晃得她眼睛发疼。花不杀慢慢睁大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将眼前的一切看清楚了。

      她用双臂撑起上身,却发觉腹部一疼,想起是那日刺伤,尚未愈合。她解开衣物看了一眼伤口,巨大的划痕已经闭合上,皮肉慢慢长在一起,但毕竟时日尚短,还未长得紧实。她试探着轻轻按了一下,痛感还能承受得住。

      “姐姐,你终于醒了!我和山月姐姐都很担心你,还好还好,你终于没事了。”阿契见她苏醒,不争气哭出来。

      花不杀轻抚他的脑袋,安慰道:“阿契莫要担心,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

      阿契点点头,压住哭声,缓缓将花不杀扶起。

      花不杀望了眼窗外,阳光正好,她便想去屋外走走,便由阿契搀扶着一点点挪动,向屋外走去。废了不少工夫,她才站在殿外,沐浴在阳光下,心情大好,耳畔微风相伴。

      花不杀在园中走了走,活动筋骨之后,身上也舒爽了些。走动时伤口并不太疼,这几日喂食的汤药也助她恢复了一些力气,便不觉得累。

      青黎自山飞夜房中出来,便遇上花不杀,有些惊喜,道她昏迷这些时日阿契和冷山月都很担心,看她苏醒过来,心下也松了口气。

      花不杀语气柔缓道了谢,道他这几日辛苦了,又问他冷山月去了何处,怎的没瞧见她出来。

      青黎便道她在山飞夜房中照看着他,这几日候在床前,又是煎药又是喂药,还要帮他处理伤口,也疲累得很。

      花不杀问他山飞夜何时受伤,青黎便将那日白庭城一战的经过告知于她。道那牵引术之伤实则是轻的,真正让他瘫在床上的是转生术之伤,又将山飞夜用咒术救她一命之事也告知于她。

      花不杀却听得愣住,似是没料想山飞夜会为了救她而施此凶险之术,久久不能回神。又联想梦中殊儿之言,对山飞夜越发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竟亲近到能让他以命相搏的地步了么?

      青黎道他刚从鬼门关捡回命来,还是体虚之时,需得日日服药,快些养好元气才能醒来。冷山月担心他,便日日守在房中照料,许久不得安眠过了。

      他还需装备药材,便先行一步,留下花不杀站在阳光下呆傻。她站了一会儿,向山飞夜房中走去。

      冷山月刚喂山飞夜喝下药,正在为其擦着嘴角。花不杀走了进去,冷山月听见声音才回头看她,却霎时眼红起来,望着她湿了眼眶。

      “大人!”

      冷山月仅仅是唤了她一声,她和花不杀却都瞬间忍不住情绪,一边笑一边落泪。

      冷山月上前扶着她的手臂,让她在床边坐下,盯着她的脸看了好几圈,见她面色红润、气色大好,才颇欣慰地笑。

      花不杀擦了擦她的泪痕,又转头看着床上的山飞夜,一时失神,脑海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很是混乱。

      花不杀道:“他的伤……怎么样了?我看他的脸色还是不好,伤得颇重吧,我听青黎说他是为了救我才这样的,是不是这样?”

      冷山月点了点头,看了山飞夜一眼,叹了口气,“山飞夜是个死脑筋,因为你是我重要的人,所以看在我的份上他也要救你。其实也不只是因为我的原因,和你相处的这段时日,虽然总是吵吵闹闹,互相看不顺眼,但是他也将你当成他重要的人了。看见你受伤,他也会心疼,便管不了那么多,不想让自己愧疚,也不想让我伤心,才用那险术救你一命的。”

      冷山月话到了嘴边又临时咽了下去,山飞夜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她,她便不擅作主张将他俩的事告诉她,替他隐瞒了下去。

      花不杀脸上表情丰富,有疑惑、有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一丝感动,一时舌头打了结,也说不出话来。

      “他的伤势已经开始好转了,这两日服了不少参汤,脉搏和呼吸也恢复不少,想是再调养一两日,便会苏醒。他也是个命大的,大人还不知道那转生术是何咒术吧?它也称得上是以命换命之术了,大人昏睡那几日,山飞夜也没少遭罪。他原本也受了重伤,才刚苏醒,转生术的反噬便又开始了。”

      “前几日先是皮肉溃烂,全身上下千疮百孔,皮开肉绽的同时,伴随鲜血脓水流出,他的表皮都蹭掉一层。裂开的口子里生肉都翻了出来,一道道裂隙将他身子切开,好比凌迟,快要将他身子都撕碎了。
      后来便是百穴尽破之痛,他周身大□□位,甚至要害之穴都一一爆破开来,在他身上炸出一个个孔洞。也亏了是他山飞夜,能将此痛苦隐忍下来。等我听到动静赶回房中时,他就躺在血泊里,只睁着一双眼,连说话都办不到了。

      “那几日是最难熬的时候,他的伤口重新溃烂,血也没少流,大人是没看到那换下的一床床血褥子,是个人看了都得吓傻了。更别说后来穴位二次爆破之痛了,哪是一个触目惊心能够说明的,他更是连出个声都来不及,直接疼得昏了过去……”

      冷山月将山飞夜那几日的惨状回顾一遍,依然叫她胸闷不已。

      “直到你醒来飞上半空,那咒术破解,他的伤势才停止恶化。我将他伤口处理了,再日日喂药,他的情况才好转一些。别看他现在脸色苍白很是吓人,先前更是白得像纸,一点血色都没有。那哪里是人能够承受的痛苦啊?也就是他山飞夜那么傻,一一扛了下来,傻东西。”

      花不杀僵在原地,脸上什么反应都没有了,只是双眼直直看着他。

      听冷山月道来,她才知道这几日他暗自受了多少罪。花不杀的心也隐隐发痛,不知道是出于天然的同理心,还是因为她的愧疚在作怪。

      她还是不懂山飞夜救她的动机。若真如殊儿所言,他们之间有关系的话,又得是亲近到何种程度的关系,才会让他愿意将自己的命都赌上去,去求另一人生还的可能啊?她于他而言真的是重要的么?

      花不杀心中也有些难受。

      冷山月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大人,其实他很在乎你的,他或许是个爱逞强的,不会表达自己的关心,但只要是他想保护的人,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去护他安宁。”

      花不杀不知所措地看着冷山月,完全没了方寸。

      “与他相遇之初是闹过许多不愉快,但他也好几次救了我们。以前或许是为了我,他才兼顾着也救过你,但是如今,你也已经成为他眼中重要的人了,他是真心想要救你的。
      我知道一时之间你还很难接受事实,难以接受他的好意,但是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来。他会在终点等着你,只要你肯向他迈出一步,之后的路便无所顾忌了,他也会向你冲过来,你们相遇的时刻就不会远了。”

      冷山月看着她的眼睛,真挚道:“大人,我知道你将我当成妹妹一样照顾,你把你的所有温暖都给了我,即使你不承认,但我都感受到了。我也将你当成我的姐姐了,虽然你不需要我怎么照顾你,但是我愿意成为你孤独岁月里的一束光,有我在,你就不是孤家寡人。”

      冷山月靠近过来,将她抱在怀里,让她的脑袋枕在她的肩上。

      “大人,我愿意成为你的家人,如果你愿意的话,阿契和山飞夜也可以成为你的家人。我们四个像一家人一样,在这纷乱的世界彼此照顾着,不是也很好吗?你就是太倔了,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扛着,其实你的肩膀哪里能扛得了那么多啊?放下吧,我知道你也很脆弱的,虽然不像我这样爱哭鼻子,但你的心始终是软的。”

      冷山月轻轻拍着花不杀的后背,花不杀心上一触,眼中湿润起来。

      她的话直击她心中,叫她一顿感触。自她有记忆起,便在凤叙手下当了巡按,待在天镜司了。平日里来往的都是些差吏,她便一度不喜欢与人交谈,往往无事便不见人。

      直到有一天冷山月入她麾下,她才发现这个小丫头与其他人并不一样,她开始学着与她说话。冷山月看她孤身一人,也有些心疼她,便常常入她房中,或是陪她玩笑,或是陪她用饭,只要有她在,花不杀的脸上便没少过笑容了。

      花不杀将冷山月也抱在怀里。

      “大人,别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我哪儿也不会去的,你放心吧。我是你的亲人,永远也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会照顾好你的。”

      花不杀将冷山月抱得更紧,凑近她的耳边轻轻道:“阿月,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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