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逃生》绿荼

6、第六章

　　孟陬曾看过有关凡尔赛宫的纪录片，当时词穷的她只能想到两个字，那就是恢宏。

　　而眼前阿莫斯所住的地方，虽说没有那么豪阔的占地面积，但整体的格局与皇室宫殿相差无几。

　　相比被多次洗掠的凡尔赛宫凄惨下场，阿莫斯的宫殿似乎更加威严不容侵犯。

　　毕竟比起那法国历史上唯一一个被推上断头台处死的君主路易十六，阿莫斯在这片领土的话语权显然要更具价值。

　　这鬼地方虽然气候多变，昼夜温差大，但是很少降雨，因此几乎看不到什么绿植花卉。家家户户但凡有点水都蓄起来慢慢喝，哪里还舍得浇花养树。

　　但是就在琳娜一家跟着死侍走到宫殿入口时，孟陬在花园里看到了大片的灌木丛包围着一座喷泉和天使雕像。

　　孟陬见了这景象真是无话可说了，她扣扣搜搜的一瓶水要从早喝到晚，夜里渴得喉咙发干只能咽口水缓解。

　　而阿莫斯仅仅为了观赏，一天竟然浪费这么多的水，所谓朱门狗肉臭，她可算是见识到了。

　　进入宫殿内部，阿莫斯正在摆弄他珍藏的古董瓷器，小心翼翼用柔软手帕擦拭着瓶口的余灰。

　　“琳娜夫人，我对您一向敬重，可您似乎对我的命令愈发无视了。”，阿莫斯嘴角渐渐拢起，对着瓷器吹了口气，并不正眼看向琳娜。

　　“城主，禁区那地方九死一生，我们已经尽力了。”

　　琳娜因为启娅的事恨极了阿莫斯，因此说话的语气并不那么恭敬，反而有些狡驳。

　　阿莫斯穿着一件米色衬衫，复古灯笼袖在橱柜的玻璃上轻轻划过时，一只勇于冒险的蜘蛛攀上了他的手背。

　　他狭长的眉眼露出一丝不屑，用刚才擦过瓷器的手帕将黑色蜘蛛包了起来。

　　孟陬以为他嫌脏，所以用手帕包着蜘蛛一起扔掉，或是直接捏死。

　　可她显然低估了这个男人的变态程度。

　　他嘴角上扬走到桌前，拿出一个玻璃器皿将蜘蛛封在里面倒扣在桌上，接着从抽屉里取出一柱燃香。

　　点着后，再把器皿瓶口朝上，用火红的那头不断地靠近蜘蛛的肢节，一条腿…两条腿…五条腿…

　　直到它已经完全没有了行动能力，阿莫斯依旧没有给它一个痛快的意思。

　　他享受这操控一切的权利，在他眼里琳娜一家人的性命和这蜘蛛没什么区别，都只是掌中玩物而已。

　　孟陬与他眼神对视的一瞬，顿觉不寒而栗。

　　不过幸好阿莫斯的目光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太久，他用一块新的帕子擦着手心，慢步到琳娜夫人面前，“没错，禁区的确危险万分，但是没有完成任务就该接受惩罚，这是我们之间的‘默契’，不是吗？”

　　“是，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夫人言重了，我不过是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您的两位女儿美丽优秀，如果真的死在禁区，我可是会难过的。”，阿莫斯靠近她的耳垂，轻声低语，“况且，我答应过您的丈夫，要好好照顾你们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琳娜别过头，一双碧眸怒瞪着他。

　　阿莫斯抿起嘴唇似笑非笑，双目掠过孟陬和启娅时，缓缓说道，“我的宫殿里什么都好，但就是男人味太重，刺鼻得很。所以我想邀请您的女儿同住，帮我增添一些香气。”

　　“你说什么！”，琳娜夫人胸腔起伏，遏制不住的杀意冲上颅内，她下意识想掏枪毙了阿莫斯，只是可惜进入宫殿之前所有人的武器都被收缴了。

　　阿莫斯得意一笑，走到启娅面前捏了捏她的脸颊，她畏惧，却不敢反抗。

　　孟陬感觉到他朝自己走来，厌恶地伸手掸开他的指尖，阿莫斯有那么短暂的一两秒被她的眼神震慑到，但是很快就绕到她背后，用臂弯勒住了她的脖子。

　　他身材不算健硕，甚至看上去有些病弱，但是意外的蛮横有力。孟陬被卡住脖子呼吸困难，双手使出吃奶的劲儿去拽他的手臂。

　　他却游刃有余，一只手就箍得她难以挣脱。

　　琳娜和瑞隆同时向孟陬跑去，却被阿莫斯的死侍团团围住。

　　看着他们痛苦挣扎，阿莫斯十分满意，他扭了扭脖子，哼笑一声松开了孟陬。

　　孟陬头一次经历这种窒息的恐惧，得以喘息后跌坐在地上，咳得肺都快炸了。

　　阿莫斯这人真的是将喜怒无常发挥到了极致，前一秒他还像个阎王似的要索孟陬的命，下一秒又半蹲着从死侍手里接过一瓶水拧开递给她喝。

　　接着，他站起身走到琳娜夫人面前，“您别激动，我可没那么贪心，我只是想让您在两个女儿当中选择一位留下。而且我一定会好好招待她，再也不需要她扛着枪在战火里厮杀。”

　　“你休想，我宁愿让她们死在战场上！”

　　阿莫斯挑眉一笑，“话可别说那么早，我亲爱的夫人。”

　　话刚说完，四名死侍冲到孟陬和启娅面前，粗暴的掰开她们的嘴巴，并往里面塞了颗白色的药丸。

　　“这是杰克医生上次来找我时留下的，一颗小小的白色药丸，会让人短暂的失去理智。”，阿莫斯刻意在‘杰克’二字上着重强调了一下，接着又对琳娜说，“相信我，很快它就能帮您做出选择…”

　　果然，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孟陬就感觉到身体渐渐失去了控制，她心里什么都清楚，可是肢体却对于阿莫斯的指令言听计从。

　　阿莫斯命她们姐妹俩一人拿起一把短刀，在对方的掌心划下一道血痕…虽不致命，却痛得撕心裂肺。

　　这世上没有比逼着一位母亲亲眼看着她的孩子互相残杀更残忍的事了。

　　琳娜心痛不已，一声声嘶吼着，“菲娅，启娅，快停下！你们快停下！不要这样，求求你们，我的孩子。”

　　瑞隆在一旁看着，感觉她很快就要因为这种刺激而晕厥，可他也被死侍们包围着，压根做不了什么。

　　“怎么样，琳娜夫人，您还没有想好吗？”，阿莫斯不给她犹豫的机会，逼着她立刻就给出答案，“如果您再不下定决定，我可就下令让她们互相捅破对方的心脏了…”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做得出来。

　　孟陬和启娅也都听得见，她们的内心比任何人都要紧张，因为只要阿莫斯一声令下，她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利刃捅进对方的心脏。

　　这药丸，是真的能控制人的一举一动。

　　琳娜做不了这个决定，这两个都是她的心头肉，逼着她只能带走一个，就意味着注定要亏欠另一个，且永远无法修复母女感情。

　　她已经快要疯掉，脑海里像是有无数个小人在撕扯…

　　阿莫斯没什么耐心，他已经亲自上手将两个女孩的手臂抬高，直直的抵着对方的心脏。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块怀表，没有感情地念动着数字：“7…6…5…4…3…2…”

　　“菲娅…”

　　琳娜终于还是开口了，两个女儿都死在自己的面前太过残忍，她只能闭着眼做出选择。

　　孟陬听到她叫的是自己，已经做好了留下来会被阿莫斯折磨致死的准备，启娅也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可是琳娜话还没说完，“跟我走。”

　　她选择的是带菲娅走。

　　此时此刻，孟陬的内心无比复杂。她讨厌启娅是真的，但是心疼也是真的，从前启娅总是说琳娜偏心，她还觉得是无理取闹，可现在看来…启娅似乎真的是不被重视的那一个。

　　因为和启娅面对面，看着她脸上的绝望与愤恨，孟陬头一次有了自曝身份的冲动。

　　她想坦白自己不是真正的菲娅，没有资格让琳娜舍弃亲生女儿救她，可身上的药效还没有过去，她压根说不了话。

　　阿莫斯取走了两人手中的短刀，将启娅拽到了自己身后，接着对琳娜夫人道，“很好，你们可以走了。”

　　自责，愧疚，无奈，这种种情绪使得琳娜无论如何也挪不开脚步，她哭喊着跑向女儿，“启娅，启娅！”，却被死侍们拦截。

　　阿莫斯回头看了一眼被放弃的启娅，像是真心替她惋惜。

　　他推开死侍走到琳娜面前，“不要假惺惺了，您不是已经做出了选择吗，她可是被您遗弃掉的孩子，从今往后她归我管了。”

　　“阿莫斯，你这个没有人性的家伙！”

　　琳娜想伸手去抢夺阿莫斯手里的刀，反被他割伤了手腕，滴滴鲜血染红了他的纯色衬衫。

　　“这血怎么就止不住呢？”，阿莫斯伸出食指，指尖毫不留情地在她的伤口处狠狠按了下去，“这就是你杀死杰克的代价，记住，这座城我说了算，永远不要试图挑战我的权利。”

　　霎时间，琳娜感受到了钻心的疼，可她依然咬着牙一声都没吭，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启娅，而启娅却连头都没抬。

　　阿莫斯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他变态地舔了一口指尖上的血迹，伸出臂膀说道，“三位，请回吧。”

　　*

　　整整过去一天药效才慢慢散去，孟陬从床上惊醒。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但手心的阵阵刺痛，伴随着记忆里阿莫斯的残忍逐渐涌上心头。

　　此时她已经完全领略到了阿莫斯的骇人之处，并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杀了这个魔鬼。

　　孟陬低头看见柜子上的挂件，想起与季榎的约定。

　　琳娜因为受惊过度还在昏睡着，瑞隆则日夜不离陪伴在她的床边。

　　次日夜间

　　孟陬瞒着琳娜和瑞隆偷偷出了门，提前到达了季榎所说的旧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