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纵即逝》纆兮如初

12、话语

　　“夏葵？”明浠惊讶会在深夜通往钟楼的青石小径上遇到夏葵。
　　“明浠？”
　　明浠神色一怔，迅速上前把夏葵拽进树丛，自己也躲进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逼近，又渐渐远去。
　　“跟我来。”明浠轻声耳语。
　　夏葵忍痛点头。
　　凶手已经发觉有人，假如两人还在学园里光明正大地走，一定会有危险；也无法回宿舍，因为回宿舍的路上两人必定会暴露！
　　于是，明浠选择带着夏葵沿着环绕整个学园的小河走。
　　“从这里穿过去就不用担心了。”明浠回头，“你的手臂怎么了？”
　　“没事。刚才太心急摔下来了。”夏葵抬头，环顾，“这里是……”
　　“上面是学园进来的大道。这条河就是从湖那边引进来的，环绕整个学园。”明浠解除了夏葵的疑惑。
　　下面并不黑，确切地说是那端的出口处照进来淡淡荧光。
　　然后，大概走了一段时间，周围缓缓亮起来，属于黑夜的柔和的光芒。
　　终于，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是……古木林？”夏葵分辨出来。
　　“称它为‘缥缈仙境’吧。”拉着夏葵来到湖边坐下，明浠细心地为她清洗伤口。
　　“明浠，你为什么要叫它曾经的名字呢？”
　　明浠微笑，有浅浅的悲伤缊染开，沉默无语。
　　因为，它作为这个世界上特别的存在，是有灵性的啊。它一直在这里等待……
　　“你不怕吗？”明浠问。
　　“怕什么？”夏葵反问。
　　“常人不是都怕古木，特别是关于它的传说。”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很亲切，很熟悉，还有仿佛是一般很远古的过去在脑海中徘徊……”夏葵迷惘地叙述自己的感觉。
　　因为是我啊，因为很久很久以前我们是生死至交的挚友，因为曾经共同面对过那些惊心动魄和刻骨铭心……无论你转世多少次，无论你有没有改变，就算你忘记了我，可那份骨血相契的感觉是不可能忘记的，更不可能改变……润汐……
　　从你来圣约丝，原本还有些模糊的记忆，已经完全清晰……
　　明浠瞳眸湿润。
　　……怎能办，这一世，不可以再让你牺牲了……
　　悠释早已形神俱灭；作为漫漓后人的澌凛也魂魄已散，灵薰儿的后人更是离开得早……
　　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渺翎谷”之人……
　　用手帕给夏葵包扎好伤口。
　　“明浠，这么晚了你在那儿干什么时候？”
　　“我被凯茜关在仓库里一直出不来，直到发现仓库后面有个气窗，就出来了。后来看到一个黑影朝钟楼那边去，就跟着去看。”
　　这人胆子真大，连我都吓得一身冷汗。夏葵无语。
　　“你看清那个黑影了吗？”
　　明浠摇头：“没有，我只看到那人有一头银发。”
　　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凶手……

　　清晨
　　不记得昨晚是如何回来的。
　　解开手擘上扎着的手帕……
　　“这怎么……怎么可能？！”
　　瞪着昨晚受伤流血的地方，今天却毫发无损？！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
　　冲进洗手间，捧起水使命往脸上泼……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夏葵看着镜中的自己……三天，还有三天！
　　……必须要采取行动，引凶手出来，否则到时的局面一定难以想象……
　　……可是，该如何做昵……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不可以再浪费了。
　　……夏葵……
　　无意中望向镜中的自己……辰之诺……
　　一个想法在夏葵脑中酝酿成形……
　　……哥哥，对不起……
　　“霍克叔叔。”颈上空空荡荡，夏葵的眼神不自觉地飘向洗手间。
　　“夏葵，有新的线索了吗？”
　　“霍克叔叔，请你按我说的做好吗？”
　　“夏葵，你说。”
　　“我颈上的‘辰之诺’，哥哥装了全球定位和卫星导航系统。明天早上，我会去医院探望奈儿，凶手一定会乘机下手，你们只要跟着我，便不难抓捕凶手；万一跟丢了，还可以联系哥哥，通过‘辰之诺’找到我。”
　　“夏葵，你等等，我先问问惟远。”虽然看不到，但从霍克的语气里透出的严肃依然不少。
　　“不可以！哥哥不会同意的！”夏葵急道，“霍克叔叔，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也不想更多的人再受害，不是吗？”
　　“你，夏葵……”
　　“我不会有事的”
　　“……”
　　“想信我，豫惟赫的女儿，豫惟夏葵，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好。”
　　夏葵告诉霍克关于钟楼的线索，以及明早需要准备的内容。
　　霍克他们需要时间准备，而她所要做的就是等待……

　　学生们此刻都在上课。
　　“咦……珍妮……又和你爸爸吵架了？”
　　背后传来一个苍老和蔼的声音。
　　夏葵回头，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慈祥而温和地笑着看着自己。
　　老人的手里正拿着抹布，在擦扶梯栏。
　　夏葵上前：“婆婆。”
　　“不好意思，人老了眼神不好，把你认错成珍妮了……”
　　“珍妮？”夏葵讶然地重复。
　　“是啊，那孩子也两个星期没来了……想来是不是和她爸化开心结了……”老人宁静地笑。
　　“婆婆，珍妮常来吗？”
　　“也不是，有一次我在这里擦扶梯栏，碰到一个小姑娘哭着跑过来，我就上前安慰她。她就是珍妮……后来，她经常往这里跑，有些时候是心情不好，有时候是想有人陪陪她……”老人的眼神悠远。
　　该怎么让老人知道珍妮巳经离开了呢……夏葵决定不告诉老人。
　　“婆婆，都是在这时候吗？”
　　“也不是，珍妮是个可怜的的孩子，听说她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常常和爸爸吵完架跑过来。其实，虽然她口中常常说讨厌爸爸，可是我看得出来，她还是很爱她爸爸的……”
　　夏葵静静地听着。
　　“人啊，常常口是心非，一味用仇恨和逃避来彼此伤害，明明是那么爱着对方，却不知道单纯的恨意和回避不但不能使问题解决，反而让彼此错过了那么多不该错过的美好，小姑娘……”
　　“嗯，我叫夏葵。”
　　“夏葵，你也和人吵架了吗？”
　　“……不是。”
　　“心情不好？”
　　“……不是。”
　　“两个星期前，我告诉珍妮，有什么问题就当面和爸爸，袒诚心意，再大的事都可以解决……”
　　两个星期前？
　　“老了，经历过太多事了。也看过太多的人了，人情事故……人生真的很短暂，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等待我们，也没有那么多人会等待我们……错过，便是一生……”
　　……错过，便是一生……心有所感，夏葵倾听着。
　　“苍天，不能给一个人的幸福太多，人只能靠那一点点冰冷却温暖的回忆残度余生……云中月，一夕圆满夜夜缺；林下风，声音高远意难平；笙歌管弦，赏心乐事谁家院；亲朋零落，良辰美景奈何天！”老人长叹，“夏葵，你如果遇到珍妮，就把这些话带给她吧……”
　　“……嗯，”
　　“人，不能一辈子活在过去的阴影中……”
　　可是，我该怎么告诉她呢？
　　夏葵泪意涌上，抬头。
　　头顶蓝天，明静而高远……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受到伤害了……
　　……一切，就让我来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