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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淡雅如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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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的钟书桓,觉得身子越发的沉重。
本想靠床上微眯会,但一想青青要过来给他诊脉,觉得这样子,被撞见太失礼不雅观,便打消了此念头。
于是,强撑着身体来到书案前,从桌上拾起一本书,静静闲看着等她到来。
正当他困乏之意如浪般袭来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女子悠扬清脆的甜甜嗓音。
“钟大哥,是我,青青!”
紧忙起身快步来到门前,轻轻拉开了房门。
“青青啊,快请进!”优雅的一伸长臂,做了个请字。
只见,竺青青和翠儿俩人,一前一后步入房中。
做罢,竺青青就急切向着坐于对面的钟书桓关怀地询问道。
“钟大哥,觉得身体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你看我都不打噴嚏了,没事的,……啊……啊……啊嚏!”才刚说完,身子就不争气的来上一声。
手指轻轻噌噌鼻子,不好意思的抬眼冲着她俩嘿嘿傻笑了几声。
一旁站着的翠儿,看他那副窘态,不由一手掩着袖子笑将起来,还不忘打趣他道。
“哎呀,钟公子,看来您真的没有事呀,听这喷嚏声打得比慈恩寺里的晨钟还要响亮……哈哈。”
竺青青没有理会翠儿对钟书桓的逗笑,微蹙了下眉头,表情严肃起来。
“喏,把胳膊伸过来……”
钟书桓很听话的伸出长长的右臂。
只见,竺青青从翠儿的另一手中,提过一只小木箱,放到了桌子上。
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柔软微鼓的小布包,一手轻柔的抬起他的手腕,一手麻利的将它垫于钟书桓腕下。
玉手轻轻往上褪了褪他的袖口,露出整个腕部来。
轻拂长袖,伸出食,中,无名三指轻按了上去。
细细切之,发现他的脉搏缓慢无力,气血凝滞运走不周,乃迟脉之像,寒症之兆。
收手,让钟书桓张口伸舌,望了望舌头上的苔色。
然后,从木箱里取出笔墨纸砚,平展开来,笔尖蘸饱墨汁,埋首书写了下去。
全部过程不过三、五分钟,一副飘逸俊秀的字迹跃然于纸上。
写完,将药方递于翠儿,细细叮嘱快去快回,药抓好后,回来叫她。
钟书桓思虑到,此刻天色已暗,翠儿一小女孩家出去不太安全,遂对翠儿说道。
“哦,翠儿,天色黑了,你叫小千儿陪你同去吧。”
翠儿闻言点了点头。
“知道了钟公子,那,我家小姐就先拜托给您了。”说完,冲着钟书桓调皮的挤挤眼睛,拉开房门旋风一样的走出去。
宽敞的房间,顿时寂静了许多。
“……啊嚏!”
钟书桓的一声喷嚏,划破了这份美好的宁静。
对面,无声的伸过来一只嫩白的玉手。
“嗯,给你。”
一条丝帕递到了眼前。
钟书桓一看,连忙把头摇得似拨浪鼓一样,连连挥手。
“呃……,不用,不用。”
“为什么不用?”
竺青青一脸的问号在头上闪动着。
没等钟书桓回答,竺青青又接着说道。
“难道,你嫌弃我已用过吗?放心,这条是新的。”白嫩似雪的脸上飘浮过一块阴云,面色显得微有些灰沉。
钟书桓瞪大眼睛,头摇得更历害了,差点没把脖子晃断。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青青,你可不要误会……我,我担心会弄脏你的丝帕,它那么的洁白,给我用来揩鼻涕岂不太可惜了?你留着自己用吧。”急忙地说出自己不用它的理由。
听完,竺青青灰沉的面容,刹时间雾散云开。即刻换上来一脸灿烂明媚的笑靥。
低低的轻语道。
“钟大哥你好有趣,丝帕本就是拿来用的呀,难不成大家携带着它,都是为了观赏么?咯咯……”微翘的兰花轻轻掩上了如丹红一样娇艳的樱唇。
笑罢,手又一伸。
“喏,拿去用吧,你在不用,青青真的以为钟大哥嫌弃我的东西了。”
小嘴撅了撅,假装愠怒的样子,模样十分的可人。
“呃……”
“那好吧,谢谢你了青青!”
细细地观详着手中的丝帕。
只见,洁白的丝帕上,绣着朵朵的莲花。
莲叶蓬蓬的撑开,花朵稀疏的绽放,给人一种淡雅、从容,恬静的感觉,恰似面前端坐的人儿一样美丽高贵,仿若山中的泉水般清纯,不沾染一丝丝人间的尘嚣。
心下还是不忍污秽了这洁净之物,悄悄得揣入怀中。
钟书桓明白,在这古代,每个女孩子家都会做女红,这帕上的花朵,自不必说,当然出自她的一双灵巧之手。
两人愉悦的闲谈了一会,竺青青又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转了转,细细观赏了下钟书桓的书房。
不一会,抓好药的翠儿就回来了,主仆二人便先后步出了他的房间,煎熬草药去了。
钟书桓望着那俏丽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阵阵的倦意又不断地涌了上来,在也支持不住的他,一头倒在了床上,不知不觉中晕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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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感觉额头上传来一股股滑滑的凉意,遂睁开一双迷蒙的睡眼,望上了眼前晃动的美艳面容。
“青青……”
嘴里叫出了面前人儿的芳名。
胳膊撑起沉重的身躯,挣扎着坐了起来,轻轻地敲了敲酸胀的脑袋,嗫嚅的说道。
“哦……我睡了好久吗,青青?”
“嗯!看你睡得那么深沉,本不想惊醒你,可这汤药最好要趁热服下。”
说完,小心地端过一个青花瓷碗,递到了他的面前,柔声的说道。
“来,钟大哥,快把它服下吧,过了今晚你的风寒就会好起来的。”自信的光芒在秋水般的眼眸中闪动着。
钟书桓看着面前盛了半碗的黑黑“墨汁”,浓黑的剑眉不由得皱了皱。
刚要接过,眼角的余光便望到了药碗旁边白嫩的手背上面,一小片醒目的红痕。
心中一震,急急问道。
“青青,你的手背怎么了?” 接过已不是很烫的药碗,置于床头旁的几上,抬起头来望着她的眼睛,等待她的答复。
竺青青忙把端过药碗的右手缩回到身后。
“没……没什么,不小心被烫了一下而已,我已涂过药膏了,放心,不防事的。”冲着他微笑的宽慰道。
“烫的?”
“难道,这汤药是你煎的?”
快,让我看看。
说完,微一欠身,一把拽过藏于身后的右臂,把她的手抓住,拉近到自己的眼前,只见被烫的地方已经红肿的胀了起来。
紧拧着眉毛,心疼的用嘴在被烫的地方轻轻的吹了又吹,仰起头来一脸严肃的凝望着她,声音带着些许责备的说道。
“这些零活,你可以吩咐家中的下人们去做,干嘛要自己做?以后,不许在做这些了,知道吗?”
“嗯……”
“还痛吗?” 柔柔的问道。
眼中蓄满了深切的关怀,恨不能被烫之人是他自己。
钟书桓的一时心急,到也忘记了在这古代,男女之间授受不亲的铁打定律,依然紧紧握住那只柔弱无骨的柔荑,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虽然,他没有什么不耻的邪念,但不知对面的人儿要怎样地想?
竺青青见自己的手,被钟大哥突然的紧握于掌中,感觉到他的手温续续地传来,秀美而又白皙的面颊,似酒醉般的泛起了阵阵桃红,忙羞涩的抽回了右手。
“不痛。”娇羞的低下了头。
一会又抬头望向他,悠悠说道。
“钟大哥,青青是名大夫,最是清楚这煎熬草药的技巧,知道如何掌握它的火候和剂量,所以才没唤别人来煎,其实这也不算什么难事的。”
“那也不行,你受伤,我心里会很内疚的。”固执的继续坚持自己的观点。
“钟大哥,还是快些把药趁热服下吧,待一会凉了就不好了。”
重新的把碗端起,送到他的面前,满脸的乞求。
接过药碗,举头深深望着眼前的人儿,想着她为了给自己煎药所受的烫伤。
不在犹豫的仰脖一气喝了下去,嘴里瞬间似黄莲一般,浓厚的苦涩味溢满了口腔,不免又微皱下浓眉。
看着他喝光了碗中的药汤,拧着一双浓黑的眉头,就知道他惧苦。赶紧将已准备好的一碗温水递到了他的面前,细心叮嘱道。
“快点喝些温开水,口中的苦味会解去许多。”
钟书桓依言的接过水碗,大口的喝了几下。
果然,嘴中的苦味去掉了大半,不似先前那般的难忍。
之后,竺青青对服下药的钟书桓下达了最后医嘱,让他好好躺下休息不要再乱走动,今夜发过汗之后,明日就会康泰如初。
给他轻轻的盖上被子,又掖了掖床边的被角,端起放着碗的托盘,慢慢的吹熄了烛火,掩上房门,飘然的离去。
黑暗中的钟书桓,躺在床上,睁着一双明亮的眸子,轻轻的从怀里取出那条洁白的丝帕,借着微弱的月光看了上去。
许久,悄然的呢喃出一首咏荷的古诗……
鱼戏叶田田,凫飞唱采莲。
白裁肪玉瓣,红翦彩霞笺。
出浴亭亭媚,凌波步步妍。
美人怜并蒂,常绣枕函边。
嘴角弯了弯,挂着丝丝的笑意,攥着丝帕甜美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