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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庆州宣纸 ...

  •   夜渐深,四周静谧,易傅安仍在昏迷,沈修齐看着杨太医拟了十多日的药方,再用金针刺穴,以止颓势。

      “此症需用金针治疗三日,以观后效。将军莫要心急,镇国公吉人自有天相。”杨太医道。

      “多谢太医,”易明景又另问,“不知这段时日,父亲进食有什么禁忌?”

      “宜清淡为主,多食粥水。”

      “好,我会吩咐下去。”

      一旁的沈修齐突然发问:“镇国公脾胃不佳,是为什么?”

      易杜回答道:“自从二少爷离世,老爷常常食不下咽,夜里也是辗转难眠。”

      易明湛被杀,易傅安难免悲痛,但令他寝食难安的,应该是聂温纶的威胁。

      案上兰花尚未开放,却已有几缕香气四溢,令人心怡。

      紫檀木质镇尺一左一右,将几副字压在桌上,沈修齐拿起细看,原是默的《宣和碑记》,全书力透纸背,写得游刃有余。

      沈修齐端看一番,才说:“想不到镇国公近日还在练秦隶。”

      易杜看了眼回答道:“那是三少爷写的,他写好了时常拿给老爷作评。”

      易明远?真是个会讨人喜欢的庶子。

      “老爷虽精神不济,但向来宠爱三少爷,便总会为三少爷认真作评。”

      而这张字上没有评语。应是镇国公还未来得及写,便意外昏迷了。

      沈修齐放下,正要转身离开,却又想起什么,回头看着这张纸。

      易傅安脾胃不佳已有数日,但感染风寒却是才发生。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自己开方子抓药,也知道其中会有一味药是羌活。若是有人心存故意,在他脾胃不佳时致使其感染风寒,再服用羌活治疗,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这庆州来的宣纸本身普普通通,却不知为何有一股淡淡的味道,闻起来有些奇怪。

      “杨太医,”沈修齐走上前,手里拿着纸,“请看。”

      杨太医放在鼻子旁嗅了嗅,眉头一皱,“这纸上确有一股气味。”

      “什么气味?”易明景问。

      杨太医摇摇头,“无法分辨,气味大多消散,又混杂了墨汁味。”

      易明景转头问易杜:“三弟什么时候将这些纸墨拿给父亲看的?”

      易杜答:“大约是夫人刚过头七,三少爷说怕老爷忧思成疾,便带来给老爷解闷。”

      李氏头七,距离现在已有十多日。

      易明景吩咐乔敬,“把三弟叫过来。”

      不出半柱香,易明远便连忙赶了过来。

      易明景问:“你去哪儿了?”

      “大哥,刚刚我在马棚清点,府卫即刻出发寻名医为父亲诊治,是以赶过来稍晚了些。”易明远恭敬解释。

      易明景甚少过问府中事务,自李氏过世,都是易明远在帮忙打理。

      “我问你,你老实回答,”易明景指着案上的一堆纸,“这些纸是不是你带过来给父亲看的?”

      易明远顺着看过去,眸中存疑,“大哥,这些的确是我拿过来的,可有什么问题?”

      易明景用鼻腔“哼”了一声,“你在纸上涂了什么?为什么不同于别的庆州宣纸?你难道欲意加害父亲?”

      易明远听后立即摇头解释。

      “大哥,我怎么会害父亲,那纸的确不同于别的纸,但我不是为了害父亲。”

      “你既然承认了不同,还想狡辩?”

      易明远道:“这段时间,我察觉父亲寝食难安,为了让他好生入睡,我在纸上熏过安息香,假借父亲为我的字作评之名,实则是让他多休息。”

      易明远解释非常诚恳,话里都是对易傅安的担心,易明景看着他,犹豫不决。

      杨太医再次拿起宣纸闻了闻,“安息香清淡柔和,与这纸上的味道是有些相似。”

      易明景还是不肯相信他,见此状,易明远又说,“不如请杨太医到我书房一看,案上还放着我刚熏好安息香的纸,味道还不曾消散。”

      易明景拱着手,“那就请杨太医移步。”

      乔敬带着杨太医去了易明远书房。

      易明远终于绷不住,眼眶泛红,喃喃道:“如今父亲危在旦夕,大哥你急于找出真凶,我明白,因为我也着急。我从小没了姨娘,父亲对我格外关心。大哥从武,日后还要袭爵,定与我不同。二哥天资聪颖,又有母亲照料,他的文章常常得夫子称赞。父亲夸奖完他后,私下就会让我多写两个时辰的策论。我虽然愚钝,却得父亲指点最多,我怎会加害于父亲?他如今昏迷,于我又有什么好处?”

      易明远身形摇晃,语气悲痛。

      的确,他是镇国公最疼爱的幼子,尚无功名爵位,最大的倚仗就是镇国公。

      他若是真要害人,那个人也应该是易明景。

      易明景叹了口气,轻拍他的肩,“三弟,我同你一样,母亲早早过世,继母李氏对我不闻不问,房里缺短,也没人替我张罗。都觉得我早晚袭爵,最大的便宜已经被我占了,却不知我又何曾稀罕过这国公府的爵位。我是嫡长子,还不如你这庶幼,好歹,父亲对你关怀备至。”

      府中接连遭遇变故,兄弟、继母被杀,父亲昏迷,易明景和易明远两兄弟一个本应在军中为国效力,一个在准备今年的春闱。如今,却不得不齐心协力支撑这个家。

      那边杨太医手里拿着一沓宣纸进来。

      “易将军,这纸我已查验。”

      易明景问:“结果如何?”

      杨太医答道:“确是安息香无疑。”

      易明景闻此话后面带歉意,“多谢杨太医,”又转头对易明远道:“三弟,是大哥误会你了。”

      易明远见误会解除,松了一口气,“大哥,是我思虑不周,太担心父亲,引起大哥怀疑。如今最要紧的就是救治父亲,还望杨太医多多用心。”

      “三少爷放心,老夫定当竭尽全力。”杨太医道。

      镇国公昏迷不醒,不知何时才能问话,沈修齐和寇灵珊只能先行回府。

      寇灵珊刚踏进她的偏院,背后沈修齐低低问了一句:“你刚刚拿走了什么?”

      她转身看他,见他面色笃定,便从袖中取出一张宣纸。

      “这是镇国公书房里的纸。”

      “连太医都不能分辨,你又当如何辨别?”沈修齐问。

      寇灵珊摇摇头,“我不知,但我想,或许纸上熏的真是安息香。可没说墨上不能沾点别的?”

      “易明远用的墨有问题?”沈修齐问。

      “我只是猜测,但也不知如何分辨这墨里的用料,”寇灵珊说,“我记得宣平郡王擅长作画,不如请他来帮忙?”

      沈修齐点头,“明日我要进宫,你拿我的名贴自行去一趟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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