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日—昼 ...
-
“音，你害怕死亡吗？”
“不怕。不过虽然那么说如果幸福真的到了的话说不定那时候真的会怕呢。”
“音，你讨厌身边的人死吗？”
“如果是最重要的人，是的我讨厌。”
“音，你有想过去死吗？”
“虽然不怕，但是也没有想过主动迎接那些东西。”
“可是我的话就会抑制不住自己去想象那个日子快些到来。”
第五日。昼。
一。
我在见不到碧空的暗夜里孤单了整整十年。十年后，我在看不到月亮的白昼中望着唤我名字的你。
顿时有种伤感接踵而至。
让我浑身发抖。
平静如水一般的心底被巨石一击击中，水花四溅。
深邃眸子里映射的是层层涟漪。
伤口被思绪牵动着，从后脑勺传来的阵痛一直在大脑轰鸣着。
这种时候他肯定会轻轻摸着我的后脑勺安慰我的吧。
可是现在不会了。
怎么办才好呢。
我不想让他失望呢。
他失望了的话我会恨死我自己的，就像那时候一样呢。
虽然那天他不是失望，而是自责。
那天我哭泣得很大声很大声，彻夜未停。
那天他一直陪在我身边，圈住我，呢喃着些我不愿听懂的话语。
那天腰间的那双温暖的手从未松开。
那天我失去了他的微笑，失去了我的救赎，失去了最后的阳光。
……我以为。
然而正当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那些的时候，他却站在阳光下，毫不掩饰你的笑容。
于是我只能点点头做你口中的「音羽同学」。
因为他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险些让我流泪。
沢田纲吉。
他不知道的，我叫他首领的时候，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
可能是，心痛到快死掉了呢。
他知道的话会责备我的吧，会内疚的吧。
不管是哪边都是我不希望出现的状况，不想听到他责备我，不想让他内疚。
首领。
「……我可以叫你『阿纲』吗？」
不敢询问的话，那么该怎么办呢。我的首领。
好想把你一个人独占呢，我该怎么办呢。
我不想把对羽的感情从羡慕上升成嫉妒啊。
因为那是我唯一的唯一的羽，很喜欢的羽。
……不能讨厌自己。不想讨厌自己。
二。
如果我那个时候没有和你在一起，你是不是就不会注意到我了。
那么，那个时候能站在你身边真是太好了。
那是一场灾祸，亦为一场契机。
但至少，灾祸不是降临在你身上的，这样就好。
我最最喜欢的首领。
你能看见我吗，站在你喜欢的羽的另一端的我。
三。
“音羽同学…………你没事吧。”棕发少年走进教室，与朋友们打了招呼之后，本应走向自己座位，这时候却绕了个弯。
少年站在自己面前低下头来询问着趴在桌上的自己，“嗯，没事哦。”我答道，抬起头来看着纲吉
一大清早的第一句话居然不是「早上好」而是「你没事吧」么。
“那就好，吓死我了呢，昨天居然说那种话。”
本是不经意间提起的话语落在我的耳中却变了味。
是羽做了些什么吗。
毕竟是在她还不知情的情况下到十年前来的呢。
那个，我很喜欢很喜欢，很羡慕很羡慕的羽。
那个世界的……我。
“昨天？”我喃喃重复着，“昨天我说了什么话？”
下意识地询问看似理所当然，结果却变得有些奇怪了。
……你说的话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一定是这么想着的吧。
那么，那个时候的「我」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呢。
“诶，就是像我爱……爱上你……这之类的话啊。”少年说到一半突然变得结结巴巴的，我自然从中捕捉到了关键词。
——十年后的世界里，你是爱我的。
像是在说谎一样，对不对。
但是你会相信的，真的。我敢拿我的生命做保障。
——昨天居然说了那种话。
——就是像「我爱上你了」这之类的话。
“噗，那时候只是我开玩笑而已的啦，不要放在心上。”
下意识地为那时候的自己说话。即使知道那时候自己说的是实话。
“呃……是、是吗。”
“话说那时候我们去了哪里来着？”于是目光移到少年的脸上，我笑眯眯地询问着。左手手肘撑着课桌，蓝色框架的眼镜横在鼻梁上。算是不经意的提起一样，反过来想想却是在宣告「我不知道」的这个事实。
不过换做沢田纲吉的话应该是不会想那么多的吧。
“……”纲吉脸上浮现出尴尬的表情，“……呃，是悬崖啦。就是离学校最近的那个。”
——是悬崖啦。
——是悬崖。
……羽把首领带到了那个地方。
我这么想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后脑勺开始疼痛。
……真讨厌呢。
……你怎么可以带首领去那种地方呢，羽。
“音羽同学？音羽同学？！”纲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我一边下意识地抱住头来减缓疼痛，一边答应着，“啊啊我没事。”
……虽然他没问自己有没有事。
“是有哪里痛吗？”我都抱着头蜷缩起来了你觉得呢。
“没、没有…………”这种时候还是不要麻烦你比较好。
“音羽同学？！！”好啦不要叫那么大声我还听得见。
“好啦我后脑勺很痛所以请沢田纲吉同学送我去医务室可不可以啊。”
最终妥协。
四。
羽没去过那个悬崖，这没错。
因为那个时候她的那半边人格还没有被分裂出来。
……悬崖。
我就是在悬崖那里，告别了作为普通人的生活。
——那个时候我不应该放手的！
——没关系的你看我现在做完手术之后不还是健健康康的么。
——我当时如果不松手的话音羽你就不会掉下去了！！
——没关系嘛我就算掉下去了不也还是活得好好的。
——可是，可是你……
——不就是精神分裂跟12小时交错的失忆症嘛，那又怎么了？
——是我的错……至少，我应该跟你一起摔下去而不是松开了你的手！！
——……可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啊。
——……
——可是，再也没办法挽回了啊。
——……
没错，十四岁那年，我就是从那个断崖上掉了下去。
头部着地。
本来是阿纲在上面拉着我的手，想把我拉起来的。
结果我还是掉了下去。
原本我想下面有树枝应该没关系。
结果我才碰到那棵树的树梢。
原本我想下面是一片大海应该没事的。
结果我忘了我不会游泳。
否则，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至少，这样能成为我站在你身边的契机。这就足够了。
后来你说着「不该放手」的话时，哭的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虽然那年你才十四。
我看着你抓住自己那头很漂亮的棕发，咬住发青的下嘴唇，哭泣的模样。
突然不想开口了。
原本想说我都没哭你个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放手了就不要后悔啊。
然后想想觉得说出来他会哭的更惨。
再后来，他揉着双眼看着我。
坚定地说着：“以后你就由我来保护。”
当时的我是怎么反应的来着。
哦对，像个被告白的少女一样红着脸别过头。
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话哦，不准反悔。
后来我偏过头去就看到他笑了。
我提醒他把泪痕擦一擦，很难看，结果我看着他的笑容渐渐哭了。
我很害怕，真的很怕。
再后来他紧紧握住我的手，帮我擦干眼泪。
坐在我身边很久很久。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日—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