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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死亡数+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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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冈义勇被村田拉着向前。
一步,两步,随后越来越快,甩下了村田的手,朝着战场中心跑去。
他握紧刀刃,随手将几乎要挡住视线的血液擦掉,在变成鬼的灶门炭治郎即将挥手打中身边的隐时,先一步将对方的攻击挡下。
又重又快的力道振得他手臂发麻,身边立刻有人出来将似乎吓傻不敢动弹的隐拖走,也许是不满行动被阻止,灶门炭治郎仰头咆哮。
“能动的人——都拿起武器集合!!”富冈义勇大喊,即使、即使刚才村田和他说过,柱只剩下他了,他也必须背负好责任,战斗到最后一刻:”炭治郎被鬼化了!把他固定在太阳下烧死!!”
他想起来了,在他被炭治郎推开,让对方独自一人被变身成巨婴的鬼舞辻无惨吞噬之前,造成一切祸因的鬼王甚至没办法像普通的鬼一样,被日轮刀砍断脖子就乖乖死去,只能拖延到太阳升起。
被吞噬后重新睁开眼睛的灶门炭治郎说不定也是这样,富冈义勇忍着心底翻滚的情绪,在看见对方因爲皮肤被太阳烧得溃烂,疼得不停哀嚎时,狠下心来握紧日轮刀:”在炭治郎伤人之前,把他杀掉!!”
也许是听懂了他说的话,灶门炭治郎停下哀嚎,想躲到身边大型障碍物的阴影之下,富冈义勇双脚蹬地,脚边石块都被他踩裂了几分,才勉强在对方躲入阴影之前先一步将对方撞开,日轮刀穿透对方的肋骨,将人牢牢钉在地上。
不会让你躲到阴影去的。
富冈义勇能感觉因为疼痛而不听挥打他的力气在渐渐减弱,好几次都打中之前受伤过的地方,但是他还是忍住了,即使身体和心灵都感到痛苦,他依然没有松过手里的劲。
如果稍有迟疑,隐毫无疑问会被杀死。
富冈义勇能预见那个自己因为犹豫而慢了一拍的景象,失去自我意识的炭治郎一出手,恐怕就能将没有防身能力的隐的脑袋拍飞,血肉模糊的样子不会引起对方一丝一毫的情感波动,说不定还会因为飢饿而将曾经的同僚吞噬掉。
拜託了,就这样、就这样作为炭治郎死去吧......!
富冈义勇看着灶门炭治郎脸上被太阳烧出的烟渐渐变小,原本烧伤的伤痕也越变越小,原本期望的、太阳出现就完全化作灰烬的画面并没有出现,相反的,灶门炭治郎的脸恢復原状,不再惧怕太阳的伤害。
阳光的伤害停止了?!不可能......
富冈义勇的眼角瞥见灶门炭治郎的手反手朝他揍来,但是速度太快,他只来得及向后推开些,避过几乎能将脑袋打下来的力气,却还是躲不过全部,下巴被狠狠揍了一下,脑袋止不住的发晕。
他什么都来不及反应,便见灶门炭治郎的另一隻手向他甩来,这一次说什么也躲不过去。
难道要就这样死在这里了......?!
“你在做什么啊——?!”戴着野猪头套的双刀少年将灶门炭治郎击向他的手打飞,并第一时间将他向后带去,脱离灶门炭治郎的攻击范围,挡在他身前:”这是半边羽织,是同伴啊!!”
嘴平伊之助平时不爱将队服穿在身上,总是赤裸着上身,现在却被绷带缠满,而血迹渗过雪白的绷带,像是点点梅花坠落在雪地里,稍不注意就会被人踩成泥。
大家都是强弩之末了,却还要对上亲如手足的朋友,拿着刀对准曾经的伙伴......
发晕的脑袋让富冈义勇暂时起不来身,被血糊住的视线只能看见嘴平伊之助拿着断了一截的双刀,勉强自己挡下灶门炭治郎的攻击。
而即使对方招招都往自己致命的地方攻击,戴着野猪头套的少年依旧迟迟无法将双刀往曾经伙伴的脖子上砍。
再这样下去,大家都会死的,有没有人能来——
“哥哥!!”灶门祢豆子不顾战斗中的危险,冲上前抱住即将对嘴平伊之助下死手的灶门炭治郎:”对不起。”
“我一直都一无所知,真的很抱歉,让哥哥一个人背负了一切。”灶门祢豆子挡在无法对伙伴下手的嘴平伊之助之前,用娇小的身躯抱住自家兄长,试图阻止对方再向前更进一步。
然而鬼听不进任何话语,大张的牙齿狠狠咬上少女的肩膀,灶门祢豆子流着冷汗和泪水,一边紧紧拥住灶门炭治郎的身体:”为什么遭受痛苦的总是哥哥呢?为什么拼命活着的、善良的人,总是遭到践踏呢?”
“好不甘心啊,哥哥,别输。”灶门祢豆子带着哭腔,声音却像要哄着孩子睡去一样温柔地开口:”再坚持一会就好了,千万不能变成鬼。”
“回去吧,好吗?回到我们的家。”灶门祢豆子一下一下地顺着灶门炭治郎的头发,富冈义勇隐约能看见两人互相抗衡的力气渐渐变小,灶门祢豆子扶着灶门炭治郎要往地上坐去,似乎真的安抚成功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灶门炭治郎困惑地缓缓松开嘴,灶门祢豆子肩膀上的伤口却在压力消失的那一瞬间涌出血液,灶门炭治郎嚐到血的腥味,顿时重新变得躁动,仰天咆哮的声音几乎要让大地跟着翻转。
嘴平伊之助在察觉不对劲的那个瞬间便重新握紧刀刃,试图冲上前将灶门祢豆子救下,可惜鬼王才不会放走到嘴边的食物,张开嘴,某种能量团在对方眼前聚集,不过数秒变集成拳头大的能量炮弹,直觉提醒所有猎鬼人,被那种东西集中,恐怕身体会立刻四分五裂。
“不行,住手!!”灶门炭治郎瞄准的是嘴平伊之助,而对方背后还有好几名隐,完全来不及把人救下——
富冈义勇挡到能量炮弹的攻击轨道上,正打算用日轮刀尝试接下,却看见紧紧抱住灶门炭治郎、即使肩膀被狠狠抓伤也不肯放手的灶门祢豆子,忍着全身的疼痛伸出手,妄图不自量力地用手挡下能量球的攻击,瞳孔顿时狠狠一缩。
不行,来不及,灶门祢豆子会死......
砲弹击中目标的闷声让人感觉不妙,可是等到烟尘散去,对方的皮肤全部裂开,手指歪七扭八的凹向不可能的方向,似乎每一根都骨折了,但是除此以外,灶门祢豆子本人并没有其他异状。
怎么回事?灶门炭治郎......主动避开攻击人?
曾经,灶门祢豆子作为鬼,却主动挡在灶门炭治郎身前的画面闪入他脑中。
随后是一连串画片似的画面闪过,他在那之后再次遇见带着鬼的队员、得知对方的妹妹克服阳光、最终决战时和灶门炭治郎一同对战上弦之三和鬼舞辻无惨,再然后对方被吞噬,重新睁开眼睛时,却是恶鬼的样态。
然而记忆到这里并没有停止,而是重新衔接回许久以前的选拔,还像是坏掉一样重複了好几次,而重複的契机......
都是他的死亡。
富冈义勇顿住脚步,即使明白自己身处战场,不能露出任何空隙,但是大脑深处传来针一样刺痛的感觉,逼迫他不得不停下,抬手摀住了自己的脑袋。
头......好疼,而且也很奇怪,明明就记得自己被打飞后回到选拔时,拯救了很多人的性命,现在却、却好像那些都是梦一样,曾经的努力都是虚假的,没有人得到拯救,而他们现在也要死在克服了阳光的恶鬼手里了。
那些疼痛,那些费尽全力才救下来的性命,还有和那些人的相处......明明一点也不像假的,为什么除了他的记忆以外,在这个世界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记忆出了什么事情?
有人见他状态不对,冲上前来想将他带离战场,日光反射对方手里的日轮刀,晃到了他的眼睛,注意力被反光吸引,富冈义勇透过对方手里日轮刀的反射,看见了相似却又有点不一样的自己。
刀子能反射的面积不大,刀中倒映的人并没有失去右手,脸上也干干净净的没有血汙,除此之外和他做出的动作相同,正皱着眉头观察倒映着的自己。
明明该像镜子一样倒映出完全一样的自己,为什么会......?
相似的记忆被串连成线,富冈义勇想起在上一个梦境中,街道上的玻璃橱窗反射出的那个自己,顺利地想起了一切。
和那个过于美好的、姊姊顺利完成婚礼的梦境一样,回到最终决战也是被创造出来的梦境。
那么能离开梦境的方法......
富冈义勇顿了顿,在搀扶着他的人察觉到不对劲之前,先一步面无表情地抬起手,将日轮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狠狠地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