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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无情与有恨 ...

  •   “所以你方才在忙什么?”裴东海问齐预道,“不要紧吗?”
      “应该不要紧吧,他刚刚在听你的话本。”鹿幺一秒都没有犹豫,就选择出卖了齐预的行踪,白发青年轻轻地咳了一下,“我是说,你自己不好奇吗?”

      裴东海摇了摇头。

      “你这个人一如既往的无聊。”齐预先发制人地说,要想在舆论上立于不败之地,就要与其反思自己,不如指责别人。

      鹿幺眨了眨眼睛,她看了看裴东海的脸色,“所以都是胡编的吧。”
      “我觉得真实的成分有,”齐预说道,他想到内容,忍不住笑了一下,“但是不多就是了。”
      “所以真的还挺有意思的。”他说,看向了裴东海,“我觉得你也应该品鉴一下。”

      “所以父母都是被魔教所杀这种事,大概是为了强调他认贼作父编出来的吧。”鹿幺松了口气说道,“我就觉得这也太离谱了。”
      “这个倒是真的。”裴东海说。
      “啊?”鹿幺愣了一下,“对不起,我说错了。”她语无伦次地说,“我在昆仑派的时候从没听说过这事,我还以为是编的呢。”

      裴东海抬起了眼睛,看向了晴碧的天空。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说,“你听说过极乐教吗?”
      “这个真的听说过。”鹿幺说,“应该是有史以来最恐怖的魔教了吧,”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我记得它买卖人口,劫掠和搜集灵石和各种法宝,就连仙门大派都敢直接冲击,和仙门来往交战了几十年。”
      “他们那段时间的确挺风光的,那时候末那会还在忙着搞钱呢。”齐预笑着说道,“东方教主一提起他们简直吓得两股战战,几欲先走,还主动逢年过节交保护费给他们。”

      “我父母就是被他们杀掉的。”裴东海平静地说,他平静得超乎寻常,像是在讲述什么毫不相干的人的事情一样,“我也不知道,应该去怪谁。”
      “那肯定是怪极乐教啊。”鹿幺忍不住说道。

      “我想,”他说,“主要是怪我自己吧。”
      鹿幺怔了一下。

      “现在想想,可能我自己的责任占大部分。”他说。
      “你在说什么啊?”鹿幺不禁差点拔高了声音,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幸好现在日头升起来了,空道变得很晒也比较空旷,才又压低了声音,“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她求助性的看着齐预,但是白发青年似乎对正在发出动静的传音珠更感兴趣,对她的请求熟视无睹。

      “我五岁上山,六岁拿剑,七岁杀人,”裴东海说,“杀的人里一大半都是极乐教的教众。”
      “他们当然恨我入骨了,”裴东海脸上没什么多余的神情,“只是我也太蠢不可及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昆仑派给我父母奖金总是毫不避人,甚至恨不得路人皆知他们是我父母才好,直到后来大了,才琢磨出其中有什么问题。”

      鹿幺感觉毛骨悚然。
      “那我也挺蠢的,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也意识不到有什么不对的,还以为给父母增光呢。”她说,“所以他们就被极乐教。”
      “嗯,”裴东海说道,“那年我十岁,回家过生日。”

      他垂下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我离得很远就闻到了血腥味,所有的邻居都关着门,没有一家发出任何声音,只在门窗后偷偷地窥视我。”
      “然后,”他轻声说,“我就看到了我父母的尸体了。”

      “挂在门上,用他们自己的肠子,其他内脏炖在煮寿面的锅里,极乐教报复敢于和他们做对的人的手段一贯狠辣。”齐预的声音响了起来,补齐了裴东海大概是为了照顾鹿幺神经吞掉的细节,“昆仑派可能认为这样,裴东海会成为全世界最痛恨魔教的人。”
      “到了我们小时候的那段时间,仙门又一次招安极乐教未遂,此时他们也不复初代之勇,仙门倒是人才济济,自然也有人惦记上了他们的生意,极乐教猖狂惯了,不肯把嘴里的肥肉让出去,那仙门就需要培养一把好刀来一口气诛灭他们了。”齐预慢条斯理地说,“比方说,裴东海。”

      “那也不能。”鹿幺开口道,但是又找不到合适的措辞,“这也不对。”

      “而且最后极乐教不是被你灭掉的么,然后你成功取代他们成为止小儿夜啼的排行榜首位。”鹿幺小声说。
      “是的,”齐预答道,“裴东海也去了。”

      “那挺好的。”鹿幺由衷地说,“就是只让他们偿命,好像少了点什么。”

      “所以说,想来想去,主要还是怪我吧。”裴东海说,“只是说那些也没意义了,希望他们转生到好人家,这辈子不要再遇到我这样的孩子了。”
      鹿幺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觉得他们不会怪你的。”鹿幺干瘪无力地说,她开始唾弃她过于旺盛的好奇心,“他们肯定希望你能幸福快乐就好。”

      裴东海短促地笑了一下,他决定自己转移话题,“我这些故事没什么意思,讲来除了让人不开心之外没别的用处,你不如让齐预给你讲讲他是怎么做掉极乐教的。”
      鹿幺马上看向了齐预。

      白发青年笑了起来,“好啊,到盈金楼找个方便的地方坐下来再说。”
      他们已经走进了盈金楼的地界,和他们早上离开时不同,盈金楼已经上了人,大街小巷都变得挨挨挤挤了起来,到处张灯结彩,冬至如亚岁,所以商铺提前换上了新年的装饰,一片火红金黄,显得热闹极了,大量的各色年货堆得如小山一般,空气中也弥漫着米酒的香甜味。
      最靠近空道的地方当然是为了远道而来买东西的人准备的,盈金楼售卖的商品主要是金银首饰,“虽说年终可能想要奖励自己一下,但是这有钱人也太多了。”鹿幺忍不住感叹道,她看向来来往往的行人,大多应该都是些仙门弟子,打扮的轻盈而精致,走过的时候甚至会带起一阵香风,和她昨天去的厚德楼的农贸市场完全不是一个氛围。

      这让鹿幺没来由地有点紧张,甚至浑身不自在的想要逃走一般,虽然她的口袋里揣着足够买下任何一样的银钱,是她这段时间齐预给她结的工钱。

      她丢再大的人应该也完全无人在意,鹿幺对自己说,她的头发和眼睛在这里根本算不上不同寻常,甚至齐预的都不显眼了。

      给自己弄成一头白毛的甚至还不少。

      “听说这是今年的时髦。”鹿幺小声说,“我怎么感觉这个世界,和刚刚老板的世界,就像是两个世界一样。”
      本来就是两个世界,她想。

      齐预笑了一声,“也是一个世界。”他说,目光落到了附近一个染着白发的青年身上,只停留了一瞬,就挪到了一边,“有什么喜欢的吗?”
      “都很好看啊。”鹿幺说,她看向两边的店铺,稍微走得近了几分,弯下腰,认真地端详着,“我还真的挺向往这些东西的。”她由衷地说。

      “你是水灵根,喜欢金也很正常。”齐预说道,“我记得你们仙门子弟挺喜欢用配饰来补足自己的。”
      “我师父也这么建议过,”鹿幺说道,“他说我不止属水,还缺金。”

      “你没有戴啊。”齐预说。
      “嗯,”鹿幺说,“我嫌麻烦。”
      “他当年倒是送过我一只玉麒麟的。”鹿幺说,“说是我们两个一人一只,但是我戴着感觉脖子很不舒服,不喜欢被套脖子的感觉,又怕磕了碰了,就收起来了。”

      “这样。”齐预说,“不过玉五行属土啊,这不对吧。”
      “玉五行不属金吗?”鹿幺疑惑地说道,“白色的也不属么?”

      “不属唉,小妹妹,就算是白色的,玉也是五行属土的。”
      鹿幺闻言抬起了头,老板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她容貌美丽,仪态优雅,让鹿幺差点后退了一步,她像是看出了什么,笑了起来,“别担心,看一看又不要钱的。”
      “你也可以试试,哪一个都可以。”她说,“就当是宴请年轻时的我自己了。”

      “听上去妹妹不喜欢挂在脖子上的,那就看看手镯?”她自然而然地牵起了鹿幺的手,摸了摸她的手腕,“小妹妹是水灵根,可惜水不够旺,需要金来生一生,虽然说是黄金最好,但是有个银饰也能调理调理,若是要漂亮的,铂金最近还挺适合入手的。”
      “这样吗?”鹿幺附和道,看着自己手腕上被套上的铂金镯子,揉成了漂亮的花枝形状,被店中的灯烛一照,简直熠熠生辉。
      “小妹妹从前是有玉饰的么?”她问道,“道侣送的?”她调侃道。

      “已经分手了。”鹿幺脸上红了一下。
      “也是,小妹妹你土本来就很重了,摸着经脉之中有滞涩之感,再戴玉,就不合适了。”她说,“怕不是那个小男生五行缺土,买东西正好又买了一对,顺便做个人情吧。”

      鹿幺笑了一声。
      因为她记得莫问天的确是五行极缺土,而他又被认为是土灵根,所以才被断言为劣等灵根,没有天赋和前途的。
      “您真是料事如神。”她笑道。

      “分手了是福气啊。”老板娘笑道,“这种采补的配件都敷衍,这男孩子不行。”
      “果然还是得自己心疼自己,自己帮扶自己啊。”她笑着说。

      “是。”鹿幺弯起眼睛来笑了笑,“请把里面那个给我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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