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他过分撩人》原上雪

11、出事

　　一吻接束，姜燚半个身子压在虞知行身上，脑袋埋在他脖子里，黏黏糊糊地问：“明天你拍什么戏？”
　　虞知行的心跳还未平息，半张脸藏在被子里，回他：“杀青戏。”
　　“哦。”姜燚捏着他的手指，“我可以去看吗？”
　　“随你。”
　　过了会，虞知行又说：“最好别去。”
　　姜燚把这句话视为拒绝，磨了磨牙道：“是不是你又要和文英奇拍吻戏？”
　　这毫无道理的推测，风云变幻的情绪。
　　虞知行有些无语，但瞟了眼他气不顺的样子，还是解释了一句：“他的戏份已经拍完了。我明天出工早，你感冒没好不用特意去。”
　　“那我也要去。”
　　姜燚眉梢愉悦，脸帖在他脖子上拱来拱去，拱得虞知行不耐烦了，推开他的脑袋掀被下床。
　　“我回去看剧本，你好好休息。”
　　姜燚视线追随着他，一脸笑意：“虞老师，晚安。”
　　“……晚安。”
　　虞知行关上门，隔绝了他腻歪的视线。

　　第二天早上凌晨五点半，虞知行走出酒店，袁晴和孙东已经在车里等着了。
　　他一上车，袁晴就问：“昨天休息得怎么样，小燚没吵你吧？”
　　昨晚两人亲吻的画面一闪而过，虞知行默了片刻：“还好。”
　　见他状态不错，袁晴放下心来：“那就好。大冬天的海水阴寒得很，咱们争取一次过，不然我真怕连你也生病了。”
　　到达海边片场的时候，剧组拍摄场地已经清理出来，沙滩上亮着大灯，海上摩托艇来来回回，正在做最后的防护措施。
　　虞知行今天要拍摄的杀青戏，是整部电影结尾的高潮，也是主角林尽南与这个世界的诀别。
　　为了贴合人物的精神状态，化妆师在他脸上化了精致又轻薄的妆，让他整个人显出一种病态的美来。
　　“我怎么有一种既心疼，又兴奋的感觉呢？”袁晴从镜子里盯着他的脸，感叹，“天神为爱入凡尘，奈何郎君非良人啊。”
　　化妆师也很满意自己的杰作：“虞老师身上是真的有那种，怎么说呢，一种矛盾感，就是让人保护欲爆棚，但是又忍不住想看他痛的气质。”
　　“诶，有眼光。”袁晴给她点了赞。

　　虞知行对于类似的评价已经听得很多，每次听到的时候心里虽然都十分不喜，但也不好一板一眼的跟别人争论这种事情，惯常都是沉默。
　　他起身接过服装师递过来的衣服，走进了换衣间。不多时，换衣间门从里面拉开，走出来一个面容俊雅苍白，眼神却冷冰冰的病美人。
　　柔顺的黑发刚好遮住了他的眼睫，白生生的下半张脸上，挺翘的鼻梁和没有血色的唇线条撩人。
　　一条简简单单的宽松牛仔裤跨在他的腰上，上身穿了件纯白硬质衬衫，半系到胸前，露出若隐若现的薄肌覆着锁骨。
　　袁晴看着这样的虞知行，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词：堕天使。
　　天边刚泄出一丝光线的时候，剧组准备开拍了。
　　邢磊拿着扩音器喊：“来，全部熄灯。”
　　虞知行脱下外套递给袁晴，独自静立在岸边望着湛蓝幽深的海面。袁晴和工作人员一起退下，沙滩上的大灯全部熄灭，片场陷入了雾蒙蒙的晨曦中，只余海浪拍岸的涛声。
　　“演员准备，3、2、1，action。”邢磊话音落下，机器开始运转。

　　虞知行……不，林尽南双眼失焦地望着天际线，脚下慢慢走近大海，凛冽的寒风从四面席卷而来，刮得他身上单薄的衬衣呼呼作响。
　　冰凉的海水拍打在他的脚上，浸湿了他的鞋和裤腿，林尽南弯腰看着这双已经被弄脏的鞋，踩着脚后跟把它们脱下来，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了岸上。
　　然后他转身沐浴着冬日的第一缕初阳，光着脚走进了海里，海水寒凉刺骨。相比之下，连脚底踩过的沙石都要显得更暖一些，只是这普世的温情终究留不住他。
　　海水渐渐漫过他的膝盖，又淹过他的腰和胸膛，林尽南整个人发着抖，却一步一步走得坚决。漫上来的海水挤压着他的胸口，在临近死亡的窒息中，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自己早就该死了。
　　一个浪打过来，他整个人被拍进海里，在波涛的浮沉中没了身影。
　　1秒，2秒，……

　　袁晴抱着虞知行的衣服，揪着心盯着海面，身侧一个黑影突然席卷而过，带起一阵寒风。
　　“燚哥！”孙东从后面追了上来。
　　另一边的邢磊看着监视器，眼皮直跳，刚要开口，就见一个身影冲进镜头，又扑进了海里。
　　“Cut ！”
　　随着他的喊声落下，岸边的搜救人员立马跳下海去救人。袁晴等不及了，当即也冲向海边。
　　姜燚跳进海里，寒意一瞬间席卷全身，他紧要着牙关也止不住地发抖：“虞知行，虞知行……”
　　他喊着，海水入肺呛咳不止，但茫茫的海面上只有浪涛波光，没有虞知行的身影。姜燚不敢停下，又埋头钻进海里，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人，唤了口气，他又猛地扎了进去。
　　终于，在光线微弱的海里，他看到了那道下沉的白色身影，他奋力游近抓住那细白的手腕，将人抱着往上浮出了水面。
　　姜燚紧紧搂着虞知行冰凉的身体，看着他惨白的脸只觉得心脏揪着就快要痛死过去，他声音颤抖近哽咽：“虞知行，虞知行……”

　　“姜燚，先上来。”袁晴坐着汽艇靠近，焦急地冲他喊。
　　海中救援人员也朝他靠近，几人合力将虞知行抱上了船，随时待命的剧组医生立刻把虞知行放平，拍打他的双肩并大声呼唤：“虞知行，能听到吗？虞知行……”
　　虞知行这会面部已经青紫，意识不清醒了，幸而胸廓还有起伏。
　　医生在汽艇返程途中开展紧急救援工作，上岸后又以最快的速度将人送往医院。
　　姜燚浑身上下淌着水，一言不发的跟到医院，紧绷着脸站在抢救室前，等待命运对他的宣判。
　　袁晴红着眼睛被孙东扶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他会水的啊……”说到最后，她捂着脸哭了起来。
　　孙东年纪不大，这会也是急得不行，转头看到姜燚更是吓了一跳，忙上前说：“燚哥你的湿衣服要赶紧换下来啊，我送你回酒店。”
　　姜燚面沉如水站着不动，也不回话，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人一般。
　　孙东见他这副样子也不敢拉他，只好说：“我回去给你拿衣服。”然后转身跑出了医院。

　　邢磊安顿好剧组带着人赶到了医院的时候，虞知行还躺在抢救室里没出来，一行人焦躁不安地在走廊里走来走去。
　　要是虞知行出了事，剧组还不得被他的粉丝撕碎，就算不谈这些，躺在里面的也是演艺界的新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折在了海城，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邢磊抹了两把冷汗，走到袁晴身边：“小袁呐，这个事主要还是怪我……”
　　“邢导，”袁晴哽咽着打断他，“一切等知行出来再说。”
　　“好好好那是自然。”邢磊叹了口气站到一旁，一同跟来的几个剧组骨干也是一脸菜色。
　　姜燚的视线始终落在那扇紧闭的门上，眼神恍惚，他整个身体都在抑制不住地发着抖，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那同一个问题。
　　他抓住虞知行的时候，看到他的眼睛是睁开的，当时的虞知行是还有意识的，明明有意识明明会游泳，为什么不自救，为什么……
　　他想不明白，只觉得四肢冰凉乏力，太阳穴突突直跳疼得他直泛恶心。
　　“小燚你先坐会，我去找护士借套衣服。”袁晴起身拉着他往椅子上带。
　　姜燚踉跄了一步，人直直地就往地上栽了下去。
　　“姜燚！”袁晴惊呼一声抱住他，邢磊赶紧上前接过人，医生护士的喊声又乱作了一团。

　　“滴～滴～滴～”
　　事发第一天凌晨1点，海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的VIP病房内，刺鼻的消毒水味浸染着墙壁的白。
　　虞知行手指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房间内昏暗寂静，只有机械的响声和一盏床头灯闪着些许微光，他盯着天花板愣了愣，在耳鸣声中逐渐回神，抬手取下了戴在脸上的氧气罩，手背上插着的针头显目，衣服也被换成了病号服。
　　虞知行垂下手撑着床想坐起，动作牵扯到肺部带得他闷咳了几声。忽然他目光一凝，看见床对面的沙发上悄无声息地坐着一个人，也是一身病号服。
　　“姜燚？”虞知行喊了声，声音低哑虚弱。
　　姜燚屈着双腿坐在沙发上，手肘撑着膝盖，十指交握成拳一动不动，仿佛因为维持这个姿势太长时间，身体已经僵硬。
　　事实上也是如此，从醒来后他就一直坐在这间病房里，看着虞知行睡，看着虞知行醒，看着虞知行咳。
　　姜燚的双眼充血疲惫，一张脸隐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他看了虞知行良久，才从唇缝间吐出三个字：“为什么？”
　　他的声音更是粗粝沙哑，几不可闻，可病房太安静了，虞知行听得很清楚。
　　感冒又严重了？
　　虞知行看不清他的脸色便想下床查看，随口答了句：“意外。”
　　姜燚闻言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嗯，意外，虞知行，你特么是真行。”
　　他说得极慢极平静，却因语气中暗藏了太多汹涌的情绪而近乎咬牙切齿。
　　虞知行莫名对上他这般敌对的态度，掀被子的手顿住了。
　　一句话说完没得到回应，姜燚这次没有再等，起身摔门而去。

　　病房重新归于寂静，虞知行坐在床上，眼中浮上点疑惑，姜燚这又是在发哪门子脾气？
　　不一会，病房门被重新推开，他抬眼，进来的是袁晴。
　　“你醒了？”袁晴快步走到床边，红了眼眶，“你吓死我了，有没有那里不舒服，我叫医生来给你看。”
　　虞知行轻轻摇头：“没事。”
　　袁晴把枕头给他垫高，扶着他半躺下，后怕道：“今天真的吓死我了，小燚把你捞上来的时候，你一点意识都没有，怎么喊都喊不醒，我当时是真怕……”
　　她说着又要哭了。
　　虞知行眼眸闪了闪：“姜燚？他……”
　　袁晴抽了抽鼻子：“是那小子冲进海里把你捞了上来的，动作比救援队都快。今天要不是他，我是真不敢想后果。”
　　说到这里，袁晴有些生气：“我一开始就说这个电影你最好不要接吧，你非不听偏要接，我担惊受怕了好几个月，没想到临到杀青还是出事了。下回一定得听我的，知道了吗？”
　　虞知行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袁晴看他脸色不好，便说：“那你先躺下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咱们再做个全面检查。我待会让小东来陪你，我在隔壁你有事就喊我。”
　　虞知行躺下：“辛苦你了，晴姐。”
　　“辛苦什么辛苦，只要你们两个平安无事，我就一点都不觉得幸苦。”袁晴给他掖好被子，关上门出去了。
　　虞知行躺在床上，还遗留着积水的肺部有些肿胀的疼痛，他在这一抽一抽的疼里，双眼微微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