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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纯白与猩红的新入生 ...
“抱歉了,学姐……”
绘月只记得自己听到了一声毫无理由的道歉,几乎就在下一秒,她的身体就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失去了重心。有着白色长发的少女,将她扑倒在地,她看到眼前那浑浊黑红的双瞳渗出了泪滴。
“这是什么情况?!”
早些时候。
“李学姐,那个,你是不是有些神经过敏了,我感觉装束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我是说,又不是要穿礼服主持晚会,开学致辞用平常的样子就可以了吧?”
在礼堂后台的化妆间里,负责演讲者仪容仪表的李姓学姐正在椅子周围踱来踱去。而椅子上的人,天荣学园高校部的学生会长,只能紧盯着镜中五官紧绷的自己,祈祷着这个有些神经质的造型师能尽快放她离开。
这位被迫与镜影对视的少女——荣绘月,她靛蓝近黑的长发昨晚刚认真洗过,丝毫没有打结和分叉的迹象;高挑匀称的身材,也让人找不出可以评头论足的角度;身上短袖衬衣配高腰短裙的夏季校服,已经被抹去了一切多余的皱褶,如同刚拆包装的新货一般;衣领前淡紫色的大领结,是新一届二年级生的身份象征;她左边的袖子上别着红底白字的袖标,“学生会长”四个大字简洁明了地表明了她在校内的职务;那对本来晶莹漂亮的蓝绿色眼瞳因为外部因素只能在焦急与惊恐中来回打转,像是失误了的画龙点睛一样,凭一己之力破坏了这副美人图景。
当然这可不是什么名家绝笔,作为活生生的人,绘月已经被困在梳妆镜前的椅子里一个多小时了,她距离崩溃还有多久呢?或许下一秒就没法再坚持下去了吧。
“会长,请稍微抬头,我得再确认一下衣领的情况……呜哇!会长?!”
已经受够了“梳妆刑”的绘月,悄悄地从口袋中摸出了一粒种子丢在了地上,那是暑假里,她在园艺社做参观时获赠的紫藤花种子,在即将到来的开学典礼上,这些种子会有大用,可现在,为了长远的身心健康,她必须消耗掉这其中的一粒。
种子掉到地上后,立刻开始以超乎寻常的速度萌发,生长出了无所凭依的根须和坚韧无比的,把来不及躲闪的仪容负责人牢牢捆住的藤蔓。
这个世上几乎所有的智慧生命们都或多或少有些法术的才能。人们在某个自发的契机下,或者政府组织的例行仪式上,完成被称为“天觉”的过程,从而获得强弱有别的,一般被分为十一个等级的法术能力上限,对这种等级的正式称呼是“天资”;而对于五等及以上的天资的大部分人而言,他们在天觉完成时,脑中还会被印刻上一句密语,密语描述了他们所特有的,无需费时间咏唱便能随心使用的法术,而这种法术的正式名称叫做“赐能”。
显然绘月是天赋这一方面的佼佼者。这位俊美的十六岁少女,早在四岁时自发完成了天觉,她的天资是号称“一省之内,统共百余”的十等(X),仅次于“通国未百”的十一等(XI),“碧翠之友(Green Alley)”这一赐能密语,代表着对植物枯荣生长的绝对控制,眼下这由种子迅速生长而成的坚固缚锁便是示例。
而有些认真过头的李学姐,天资则是较为普通的六等(VI),赐能的内容是可以精准地找到一个人仪容仪表上距离她个人概念中的“完美”所存在的问题。换做是普通的学生,有些无伤大雅的瑕疵她也就让对方走了,可,对于万众瞩目的学生会长,尤其还是在她上任以来第一次的开学致辞前,她不敢放过任何细微的差错,便用赐能紧盯着绘月,就这样一直纠结一个多小时,来回走着都快要把鞋底磨破。大概这位全神贯注的造型师自己都没发现,她早已钻进了没有尽头的牛角尖里。
“抱歉学姐,但我感觉领子检查六遍就已经足够了。”
绘月连忙从椅子上起身,去往急需要她的岗位。继续在这里耗下去的话,开学典礼可就要在学生会长没来得及到场的情况下开始了。
因为没有扎根在土地,那粒紫藤花种的生命力很快会燃尽,生出的藤蔓大概二十分钟后就会枯萎变脆,它等不来开出艳丽花朵的那一刻了。
“为你默哀……”
绘月为牺牲的种子稍作哀悼后,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虽然建有礼堂,但天荣学园的开学典礼和结业典礼一直是在操场上举行的。绘月一走出礼堂室内,校舍那标志性的典礼高塔立刻就进入了她的视野——没人知道为什么突发恶疾的建筑设计师会为学校安排一座近二十米高的塔楼做演讲台,虽说标志性确实有够强就是了。
操场的草坪上,包括新生在内的四个年级,一共1243名学生都以班级为单位组成狭长的方阵,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天荣学园创立至今一共四年,暑假前才送走了第一批毕业生。这所新兴学校,它在这座名为泽吴的,不起眼的中型城市中异军突起,以进步开明的教学理念在一众传统强校中据有一席之地。
稍微来迟的学生会长借着绿地上的白色标记找到了计划中自己的位置——高塔的背面有升降梯,但根据所谓“导演”的安排,绘月并不会像其他发言者一样借用机械的力量登上那里。她的身后,千人方阵中心的部分属于新一年级的后辈们,继承了初届毕业生红色领带与领结的少年少女们,正对站立于此的学生会长议论纷纷着。其中不乏称赞外貌的,感叹气质的,兴许还有发情发癫的,当然也少不了讨论会长不在塔上站在这里到底是打算干什么的。
“效果不赖啊……”
至少,话题度这一块已经是拿下了。
这学期开始,绘月也终于成为了学姐,想要在后辈面前展现好形象的人之常情肯定少不了。趁着典礼还没有正式开始,她用余光扫过略显喧闹的学生阵列,因为队伍是按照身高排的,最前面学弟学妹几乎都正以半仰视的角度望向她——除了稍远的一位白发粉瞳的学妹,她正用手指抵着一侧的太阳穴,眉头微锁着,看样子是身体有些不适。
“这孩子是家里蹲太久了吗。”
绘月心想。那个娇小女孩的皮肤有些苍白,肢体也相对瘦弱,看上去有种风一吹就会倒的既视感。虽说按照历法,现在已经入秋,但盛夏的余威尚未完全褪去,夏末秋初的烈日亦可伤人,确实可能会有体质娇弱的人因承受不住露天典礼的太阳暴晒而中暑倒下。
“好可爱……”
可试问,当一个花季少女拥有飘如绸缎的纯白长发,雨后的月季花一般粉嫩水灵的双眼,以及洋娃娃一样的精致脸蛋的时候,她的体质究竟如何这种事情真的还重要吗?绘月本人或许没有什么自觉,但她的目光已经聚焦在这位学妹身上许久,并且潜意识里正渴求着那姑娘能看过来一眼。
一年级女孩紧绷的眉目终于放松下来后,大概是察觉到了注视的目光或者被身后的女同学所提醒,将面庞转向了绘月的方向。
“扑通——”
侧目相视的那一瞬间,绘月空前未有地感受到自己的心猛地跃动了一下,就像是受了电击之类的刺激。
“刚才那感觉是……”
“同学们请保持安静,典礼马上就要开始,重复一遍,同学们请保持安静,典礼马上就要开始。”
由众多传声术石的集合构成的全校广播系统响起,压低了学生谈论们的声音,也打断了这刚开始几秒钟的歪斜对视。
绘月赶忙收回了瞥向左后方的视线,保持住端正的站姿,向上凝望着眼前脱裤子放屁的荒诞塔楼——因为在地面上看不清楚演讲者的面貌,设计者很贴心地在顶上站人的空间中安置了高清晰度的摄像术石,并将其连接到了塔身四周的荧幕之上,号称是为了“让凡是能望见这座伟岸巨塔的人,都能见证上方演讲者的英姿”。
“天荣学园,央联正历1709学年开学典礼暨新生报到会,现在正式开始。首先,有请在事务缠身之下依然抽出时间出席典礼的学校创始人,天荣联合烟酒会的总舵主,荣铄锋先生宣读新学期的开幕词!”
雷动的掌声将一位拄拐的中年男性迎至台前。二十多年前,他烙下了右脚的伤,那支比这里任何一位学生都年长的藤木拐杖,于他而言已经同长在身上的血肉无异;那张饱经沧桑,棱角分明的面庞之上,深蓝的眼瞳依旧炯炯有神,正如他名下蒸蒸日上的产业一样;乌黑发亮的头发是为了形象染过的,以他接近五旬的年纪,头皮上本来应该有更多的华发才对;脸上胡须剃得相当干净,配合背上披着的帅气风衣,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年轻不少。在这座小城泽吴中,就算是政府的公职们,都会把与此人的微小交集当做一辈子的谈资。
“咳咳……鄙人荣铄锋,很荣幸能……”
“谁又知道这所名声远扬的高校,它伟岸的创始人是个对教育一窍不通,甚至和三个子女之间都基本不说话的离线父亲呢……”
绘月只是看着荧幕上这位代表着成功与财富的男人——她如假包换的亲生父亲张嘴合嘴,毕竟他每年的开幕致辞基本都不带变的。
“我相信教育是我们人类的社会文明延续的工具,这也是,我身为一介粗人建立这所学校的初衷。我呀,十几岁那会儿没能好好上学,为了获得能支持我继续前进的知识,一个人碰了好多壁,从那时起,我便有了一个想法,我不希望再看到我们的娃娃无处念书,为此,我一定要在能力足够的那天,建起一座能庇护孩子们求知心的学府。你们现在的条件可要比我荣老粗当年好多啦,要我说,你们以后也绝对不会比我差!感谢各位的倾听。”
“十分感谢荣总舵主的发言,很遗憾总舵主日程紧张,无法伴随我们度过整个典礼,就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送校园之父!”
又是一阵雷动掌声组成的波涛,将男人缓缓送下了塔楼。荣铄锋的时间确实相当宝贵,就算他真心地希望能看完小女儿第一次的开学演讲,会议桌另一头的人也不会给他时间。
“下面,有请学生会长,荣绘月发言!”
荣铄锋听着背后传来的欢迎女儿登场的掌声,在一位老友的陪伴下,一步一拐地准备离开这处他一手创办的美丽校园。老朋友并不是他的保镖,只是单纯陪着他一起来而已,毕竟,能伤到“黑锋(Dark Psychokinesis)”的人,目前还没有来到这座小城里。
在俯身走进车子之前,远近闻名的“荣总舵主”还是忍不住回头望向了那座突兀的演讲塔,他看到自己最聪颖的小女儿正顺着不断生长的,由紫藤花组成的阶梯一步步踏上六层楼高的演讲台,这种令人瞠目结舌的登场方式,只叫这位不成器的父亲愣在原地。
“月儿……别摔了啊。”
他在心中担忧着,害怕法力高强的女儿会失手,一直到塔身荧幕的画面中,栏杆上也出现坚韧的藤蔓和盛开的小花,荣绘月踏着最后长出的三级向下的阶梯安稳站到地上后,他才长舒一口气。
“老荣啊,看够女儿了没,时间可已经有点紧了。你呀,既然这么在意孩子们的情况,为啥不去跟他们多说几句话?我听说莺儿过几天也要回家了,你真的不打算做点表示?”
术动机车的驾驶座上,不修边幅的紫发胡子大叔稍有不耐烦地催促着。
“已经好了,开车吧老魏。”
将知天命的成功男士终于把拐棍横放在两膝上,于后排坐定,完全没有要回应友人疑问的意思。
“唉——可坐稳了,为了赶上,这一趟说不定会比无叶城那次还颠簸些。”
蓄胡子的男人只是叹了口气,当做自己没说过那些话。
“瞧你这说的,当年又不是没有过更糟的情况。”
车子发动,这台将法力转化为前进动能的钢铁机器,在老友之间打趣的闲谈下很快就加速驶离。
回到典礼上,绘月刚刚顺利完成了“导演”安排的华丽登场——她将衣兜里的所有紫藤花种撒在草坪上,用能力驱使着它们生长出坚韧无比的藤枝和艳丽飘香的花朵,以此组成能够托举她通向塔顶的阶梯。少女修长的双腿每迈出一步,这紫藤花道就向上延伸出一级阶梯。被精准操纵的紫藤花最终攀附在栏杆上,先升后降,直达地面的阶梯让学生会长不慌不忙地踏上塔顶,整个过程里,她校服的裙角都几乎没怎么飘动,这是平静,却又激昂的秀场,一切都尽在其主角的掌握,为她自身和这所学校都彰显出无上的风采。
不论新生还是老生,看到如此奇景,都忘记了鼓掌,不少胆小的学生,甚至老师都干脆屏住了呼吸,甚至蒙上了双眼。当学生会长兼具英气和柔美的面容出现在荧幕上时,大家才松开了紧绷的神经,为她献上了风暴一般的祝贺之音。
那位白发的少女自然也全程看完了这惊世骇俗的入场表演,尽管心中无比惊叹钦佩,她却无力跟同学们一起鼓掌庆贺——她现在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额头,看上去相当痛苦。准确来说,她正处于一种无比艰苦的忍耐之中。
“蝶亲?!你怎么了,是中暑了吗?老师,医务室在哪?我陪她去!”
喘着粗气的女孩终于无法再支持身体的站立,半跪在了草坪上,身后比她略高一点的棕发女生连忙上前查看,在向老师了解了校园医务室的大致方位后,后者搀扶着前者,沿操场的边缘缓缓离开了典礼的会场。
高塔之上,绘月那多次练习后丝滑顺畅的脱稿演讲带动着全场的气氛,抑扬顿挫的语气跟着来回变换的话题一起流转,这是任何一个能理解语言的人都不得不称赞的,滴水不漏的语言艺术。
然而,绘月的内心却不像人群一般雀跃。就算是身居六层楼高的塔顶,这位超健全学生会长那出色的视力也捕捉到了地上出现的突发情况,实际上,她趁着几次转身时候一直有在偷瞄那个女孩所在的位置。
明明大概率只是普通的身体素质低下导致的中暑,绘月心中却格外焦急与担忧。当然,为了不辜负那些一起努力计划开学典礼的朋友们,她必须先确保无误地完成眼下的任务,才有空闲去看望那位楚楚可怜的伤病员。
“综上所述,老生们,尤其是即将毕业的四年级的学长学姐们,倘若你们仍有想在高校四年里做到却没做成的事情,还请不要辜负你们剩下的时间,尽量不要把太多的遗憾留在我们的校舍之中。至于这三百多张活力四射的生面孔,初来乍到下,你们可能会有诸多疑惑与碰壁,还请不要忌讳向前辈与老师们寻求帮助,想要融入天荣学园并没有是一件难事。请记住,本校提倡学生之间平等相处,同时坚决反对基于任何差异的歧视与区别对待。在这些整洁完备的教室之间,已经有无数先人寻得梦想,相遇友人,甚至敲定挚爱,还望在你们成为的前辈的那天,也能做到向后辈侃侃而谈。多谢诸位聆听!”
绘月经百炼而如钢的发言以半鞠躬的致意收尾,她已有些无心倾听学生们的喝彩,因为此时一年三班第一排的那个位置,依旧空空如也,不过后方陪那女孩一起去医务室的女生,倒是跟没事人一样地回来了。
“看样子只是普通中暑,那就好。”
她在心中小舒了一口气。
广播里的女生很快宣布了典礼的结束,一千多名学生组成的人浪开始涌动,就像流动的血液,他们驱使着学校的运转,学生和学校,从来都是像这样互相成就的一对组合。老生们大多成群结队地回家,走读生离校,住宿生回寝,新生们则满怀好奇地打量着校园各处,像是走进了遗迹的考古学家。
在绘月的操纵下,绚丽的紫藤天梯霎时间萎缩消弭,又一次吓到了部分学生,这也是她今天必须要完成的最后一件事了。
焦急的荣家小姐随后便通过升降梯来到了地面上,向着体育场彼端的双层小屋,即校医务室小跑而去。
“老陈,我来看看……老陈?”
绘月推开了医务室半掩的木门,那个不大正经的校医似乎正好外出,只留下了办公桌上“暂时外出,有急事请敲二楼卧室门”字样的歪斜字牌。
为了提供足够安静的环境,医务室外墙有着优秀的隔音性能,这让室内安静到只剩下钟表转动的咔哒声,以及来自白色帘布后的粗重喘息。
毫无理由地,绘月咽下了一口唾沫。
“我为什么要紧张呢,只是出于关心来探望一下中暑的学妹而已。”
绘月认识不少的名门大小姐,拥有倾城容貌的也不在少数,但在见到这些人时,她的心脏从未像那样剧烈地跃动过。
“这姑娘会是哪家的千金呢?可她散发出来的气质又不像是深闺大小姐……难道是那种私生女?不对我在想什么东西,太失礼了……”
这位“非典型”大小姐敲了敲自己一边的脑门,打断了这意义不明的幻想。
“呼……医生……你回来了吗?太好了……呼呃……”
帘布后传来了少女夹杂着喘息的断续声音。她似乎是将热心学姐进门的动静当成了医生。
“好软的声音……”
绘月的一只手放在胸口上,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它现在还保持着平常的状态,没有之前那种转瞬即逝的悸动感觉。
“我不是医生哦,只是看到有人在开学典礼上倒下了,想着来看望一下。缺乏锻炼的后果就会是这样哦,你可得答应学姐,以后一定要好好养成强大的体魄才行。”
绘月一边满足自己着向学妹说教的“学姐瘾”,一边缓缓向帘布后的病榻走去。
“这个声音……我……我没事的,只是头……呼……一下子有点晕了,不用太担心我,呼呼……”
在绘月的眼里,这些推辞的话语更像是因羞涩和对未知的恐惧而发出,但没事,因为她是颇负盛名的学生会长,是荣高的“至宝”,绝不会做出让学妹困扰的粗鲁举动。
“我是学生会长荣绘月,确保每个学生的身心健康是我的职责。放心吧,我不会做任何对你不利的事情。”
“她肯定是因为在家中被忽视而缺乏安全感的那种孩子吧,没事的,就由我来代表学校,替她补上欠缺的那部分。”
在钻入帘布后的小隔间前,自信满满的新任学姐嘴上说着,心里想着,在成为学生会长的这一年里,她处理过无以计数的校内突发状况。现在,绘月的脑中已经有了不下十种假想的情形和相应的解决方法。正如她所说,这就是学生会长的职责。
“走啊!快走啊!我都说了我不需要别人担心了!让我一个人就好了!呼呼……”
小小病号的语气变得愈发激动,这是刁蛮的大小姐们撒泼时常用的词句,绘月见过不少,而且她也清楚,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顺着对方的意思。
帘布被拉开,病床上,娇小的白发女孩面朝着白墙,屈膝弓背蜷成一团,有几分像是毛茸茸的蒲公英花种;这个姿势令她的一部分腰背暴露在了空气中,和她纤细的手脚一样,颜色是不健康的惨白;她仍然用一只手紧握着一边的额头,全身上下都止不住地颤抖。
“你这哪是可以放着不管的样子?老陈也真是的,居然能在这种时候出去,连冰袋也不给你一个……我去帮你弄个冰袋先。”
“呃啊……我……我这不是中暑,等医生把我的药拿来了,我喝了就好了……学姐,其实我患有怪病,你再不走,我说不定会伤到你的……呼……我是认真的,所以……求你了,快走啊!”
在烈日下待过后出现头晕和剧烈的寒战,不是中暑还能什么?绘月只是把学妹歇斯底里的话语当做是神志不清下的胡诌,并没有多在意,反正,就算真的出现法术暴走,提前调查过这届新生“战斗能力”的绘月也敢笃定,这所学校里不存在伤得到她的人。倒不如说,如果她所言为实,作为学生会长,自然更没有对这种校内不安定威胁放任不管的理由。
于是她不为所动,准备打开医务室的冰柜。
病人的意识正在一点点地失去对身体的掌控,蜷缩成虾的身体缓缓舒张开来,她不明白,这个顽固的学姐为什么不愿意听她已经到达最大限度的劝告,为什么如此执意地要为她做点什么。她的视线随着身体的运动转向了帘布之外,热心肠的学生会长,在她的眼中,已然转变为了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绝佳猎物。
“抱歉了,学姐……”
那看似弱不禁风的身躯一下子爆发出了有违常理的力量,冲出了病榻,下一秒,就将堪称学生中战力最强的荣绘月扑倒在地,她竹竿一般纤细的四肢转眼就死死地压制住了健康有力的手脚。
始料未及的绘月似乎陷入了某种僵直,她需要片刻时间来搞清楚现状。在这被强迫的仰卧姿态下,她发现学妹本来淡粉的眼瞳变成了骇人的红黑色,半张开的小嘴中,有着一对细长锋利的尖牙。
“身体力量型的赐能?见鬼,挣脱不了……”
绘月试着用身体的力量摆脱突如其来的困局,结果,体育课上助她驰骋的四肢,在力量上居然完全抗衡不了对方。
纯白色女孩的双唇,在颤抖之下越张越开,她顽强的忍耐终究有限度,就像人做不到憋气憋死自己一样,她也不可能一直压制住生存的本能。
她所独有的,嗜血的本能。
红黑的眼瞳里渗出泪滴,正好落在绘月的脸上,滚烫,她只能想出一个词汇来修饰这滴泪。
“你到底在干什么啊?!为什么不走,我说了那么多遍了,为什么一定要帮我?为什么?世上为什么要有你这么好心的烂好人?我已经……阻止我,快阻止我!呼……”
绘月终于察觉到,自己一直以来都误会了,她所假想的,有着厚重心之壁,拒绝一切外界好意的那个大小姐形象大概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至于这一连串的问题,她会给出的回答倒是永远不会有变化。
“都说了呀,因为我是学生会长啊!”
虽然搞不清楚突然怪力加身的学妹要做什么,但拥有“碧翠之友(Green Alley)”的荣绘月,还远远没有到万策尽的时候。医务室里只有一株植物——校医办公桌上的盆栽,这已经足够了。
疯长出的枝蔓和根须一下子就撑破了狭小的花盆,向着袭击者而去,捆住了她的手脚,虽然还没有到能够挣脱的程度,但绘月能感受到,压在自己身上的力量正在一点点减小。只要再过一秒,或者半秒,彻底完工的盆栽牢笼就能封死这失控一年级生所有的行动。
“安心,你所拜托的事,很快就……”
“啾~”
“欸?!”
绘月因为校服凌乱而裸露的右肩,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若要形容,就像是接近的两处被同时打针一样。奇怪的是,这宛如蚊虫叮咬的感觉,居然让绘月已经挣脱了一半的身体瞬间脱了力,就连法术也难以维持,构建到一半的牢笼顷刻间分崩离析。
“咕咚~咕咚~”
学妹的尖牙刺破了她的肌肤,肆意吮吸着鲜红色的琼浆玉露。
应该被称作“吸血”的过程正在进行。
这让绘月的脑中一片空白,她的精神像是被剖开洗净的黄鳝一样,只剩下了没有主导的机械抽动,紧接着就被绑在了大地上,任由遮天蔽日的军用空艇朝其投下满载快乐的炸弹。
没错,她正沉浸于,难以言表的快感之中。就好像,环游整个世界才能收获到的乐趣,都被浓缩在了这短短的半分钟内,强塞进了她的记忆中一般。
“啊……心跳,第一次这么快……多么……扣人心弦的,彻底的,自由感……这里是学校,还是山巅?正在游动的那些小鱼……是海底吗?这漂亮的蝴蝶,为什么一直陪着我……”
绘月眼中,现实世界的形状也开始扭曲,她已经不大清楚自己位于何处,她的眼中,拥有固定形象的存在,只剩下一只纯白色的蝴蝶,挥动着娇小的双翼,在这精神帝国的浩瀚之旅中引领着她。
在某一刻,这美丽的昆虫携着她的心神直冲向天际,周围的世界越来越空旷,仅有的点点繁星也慢慢消散,到最后就连黑暗都无处可寻,只剩下完完全全的虚无。
为开学典礼所做的辛苦准备,加之断续出现的失眠,本就让绘月的身体相当劳累,疲惫感和这未曾预知的谜样幻境同时袭来,让她的意识很快就陷入到了沉睡之中。
纵使醒来之后要面对成山的疑问和纠结,此刻,荣绘月所安然享用着的宁静与祥和,也没有半点虚假。
这或许是她有生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这个世界的学制是12年,分为两个部分,包括8年的“初校”(6/7~14/15周岁)与4年的“高校”(14/15~18/19周岁)。
失控状态的血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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