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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她与他 ...

  •   乐稚圆的意识正在逐渐消失,她趴在桌子上,手中的笔已经自顾自滑出一段距离,啪地一下落到了地上,她感觉很冷,想把袖子往下拉拉盖住手腕,但她没法动弹,就像全身上下的骨头都被冻住了,她甚至感觉自己在向外冒着冷气。

      她想,也许她要死了……

      -

      乐稚圆没死。

      她沉沉睡了一觉,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飘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飘向哪里,也许是她的灵魂脱离束缚,浮浮沉沉,最终经过了相当长一段旅途。

      在旅途的尽头,乐稚圆再次听见声音,她被吵醒了。

      乐稚圆缓缓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头上好像被盖了什么,压得脖颈有些酸。她坐在原地没有动,花了几秒去适应周围的嘈杂,然后在一片混乱的人声中,她听见脚步声,那声音格外清晰,是自远而近的,就像……朝她而来。

      脚步声戛然而止,她能感受到身前站了一个人。

      “是……谁?”乐稚圆小声问。

      衣料摩擦的声音传进乐稚圆耳中,那人像是蹲了下来,然后乐稚圆感到头上盖着的东西被掀起了一角,从那一角透进一缕光来,她借着光亮看见了那人的鞋,是一双很旧的帆布鞋,她还看见那人的手指,很长,像钢琴家的手指。

      眼睛没有因为光亮而刺痛,因为那人掀起的动作实在轻柔缓慢,她就那样一点点适应了亮色,最后,她终于得以看见那双手的主人。

      乐稚圆微微张圆了眼,她看见一个少年,五官精致,从发间露出的耳朵上端尖而上扬,还有一个小小的缺口。他专注地看着她,伸手将她挂在额前的发丝拨开。

      “请问是谁?”乐稚圆直视他的眼睛,又问。少年的瞳色透着淡淡茶色,眼珠较寻常人大些,眼尾又微微上勾——这是一双极其好看的眼睛。

      他终于说话了,声音沙沙的,但不难听:“我是宋昏。”他穿上了刚从乐稚圆头上取下的外套,外套宽大,能够将蜷缩的乐稚圆完全盖住,对他来说却是刚好合身。

      “宋昏……这里是……”

      “这里是学校。”宋昏还在看她,“现在已经放学了。”

      学校……乐稚圆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这所学校醒来,她记得自己趴在桌上睡着了,不过,寒冷消失了,现在她的身体能感受到温暖。

      乐稚圆感到双脚发麻,她这才发觉自己一直保持着蜷缩的状态,于是用手在地上撑了一下,想要借力站起来。

      宋昏向她伸出手,乐稚圆愣了愣,抓住了他的手。

      “谢谢。”她站起身来,宋昏也站了起来,他的个子很高,乐稚圆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他的影子里。

      她朝他微微一笑,礼貌而疏离道:“谢谢,我想我要离开了。”

      “外面很危险。”宋昏道,“现在是放学时间,那些人会来。”

      乐稚圆没有听懂,眼神疑惑,她轻轻摇头,说:“我得回家了,谢谢你的外套。”她最后替宋昏为她盖外套道了谢,她想,也许是这件外套替她抵御了寒冷,她才得以从那股难耐的寒冷中解脱。

      她越过宋昏,朝走廊尽头的楼梯走去。身后,少年凝视她的背影,乱蓬蓬的黑发被风吹动,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他迈动脚步,跟了上去。

      分明方才听见嘈杂的人声,乐稚圆此刻却见不到半个人影,教室里桌椅被摆放得整整齐齐,楼道内整洁干净,她下到一楼,见到庭院里的茶花开得鲜艳,小水池里有几条鱼在游。

      这里是什么时候安静下来的?是她和宋昏说话的时候吗?

      校园的广播响起来,女人的声音在整个校园回荡:“亲爱的同学们,太阳即将要落山了,根据校规第十条,我们的同学在放学后,是不可以在教学楼逗留的,请还在外逗留的同学尽快前往礼堂,及时领取今日的小任务哦。”

      她上学的时候,似乎从没听过这样的校规……乐稚圆可以看见校门就在不远处,她加快了脚步。

      快到校门口的时候,从保安室走出一个胖保安来,他手里拿着一根黑色的金属质感的棍子——像是电棍,胖保安看见乐稚圆,神色一变,气势汹汹朝她走了过来。

      “喂!你!怎么溜进来的!”

      “对不起,我……”

      胖保安的胸脯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他扬起手中的电棍,似乎并不想听乐稚圆解释。乐稚圆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生气,有些受惊,她后退几步:“我马上离开。”

      电棍发出滋滋的声响,胖保安的情绪并没有安定下来:“违反规则的人必须受到惩罚!”

      乐稚圆又后退几步,她看见保安手中的电棍直直冲着她的心口而来,那一瞬间她闻到电棍放电时产生的臭味。

      “小心。”

      一只手越过她的身体,抓住了电棍,她听见电流声,看见那双手霎时被灼伤,变得焦红。乐稚圆转过头来,见到了宋昏。

      宋昏松开手,用指尖将电棍轻轻推开,说:“离它远一点。”他是在对乐稚圆说话,丝毫不在意那已经被烧焦的手掌,他好像对这样强烈的电击没有感觉,只是将注意力全然放在乐稚圆身上。

      胖保安猛地缩回了手,他脸上的怒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慌张不安,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惶恐:“受伤了?怎么能让学生受伤呢……校规是不允许的……”

      “你的手……”乐稚圆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望着宋昏的右手,皱起了眉头,“好像很严重,你们学校有医务室吗,还是去看看……”

      宋昏终于把视线转移到自己手上: “我没事。”

      “学生,这个人不属于学校,我们必须赶紧处理她,否则……”胖保安小心翼翼道。

      “我会带她回去。”

      宋昏想用那只受伤的手去牵乐稚圆,但他嗅到手上的焦臭味,动作一顿,换过另外一只手:“跟我回去,不然会受伤。”

      乐稚圆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他的手很大,牵起她的时候,像是包住了她整只手,但他的动作过于小心,这使得乐稚圆很轻易把手抽了出来。

      “对不起,我要回家了,你……最好快去看看手。”

      保安敢怒不敢言地盯着她,见到她执意离开,手中的电棍又蠢蠢欲动,他压抑眼中的杀意,太阳穴躁动的神经一突一突,但他发觉少年还在望着那女孩的背影,生怕他又窜出来抓电棍,赶紧道:“她要走了,我可以……”

      “她会回来的。”宋昏目不斜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女孩的身躯是如此娇小纤细,在夕阳下好像即刻就要融化,就要和以往那些人一样化成一摊血水,一摊肉泥,但他又觉得,那女孩是不一样的,她不属于这里,同样也不属于外面。

      少年的眼被夕阳照耀出金黄,但那升腾的艳色下,是名为喜悦的光亮,他把乐稚圆的样子浸入眼中,使他的眼眸成为了保存她模样的琥珀。

      既然如此,那她是不是可以,只属于他一个人。

      -

      走出校门的瞬间,乐稚圆感到脚步变重了,她仿佛听见耳边嗡的一声,然后周围的细碎声音和光点撞击收束再铺开,她眨了眨眼,见到一只蜻蜓从眼前飞过,那只蜻蜓越飞越低,最后停在了路边的杂草上。

      离夏天应该还要一段时间,她想,它生在一个错误的季节。

      阳光不知何时消失了,空气中开始漫上一股湿气。

      要下雨了。

      她没有回头看,将衣袖向下拉,盖住了手腕,她小跑起来,及腰的棕色卷发被带起的风向后吹,她的裤腿又向上跑,脚踝露在外面,变得冰凉。

      乐稚圆面前是无比宽阔的道路,但这路只是向着一个方向延伸,没有任何分岔,她只得沿着这一个方向不停奔跑,她仿佛置身于一片旷野间,但这旷野是死寂的,死寂到就连刚刚出现的蜻蜓,都像是奇迹。

      视线变得模糊,是天色暗沉下来,雨丝落到乐稚圆身上,她停了下来,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然后她看见几步远的地方,出现了七八个撑着红伞的人。

      那些人……是从哪里来的?像是突然出现的。

      乐稚圆的发丝黏在脸颊上,面色因为温度骤降变得惨白,最前边的红伞下射出一道白光,直直打在乐稚圆脸上,她的眼一阵刺痛,不由闭上了眼睛。

      有人惊呼一声:“怪物跑出来了!”

      紧接着便有男人呵斥道:“忘记通关守则了?怪物根本没法离开学校!”

      “可她……”八把伞将乐稚圆团团围住了,其中一个矮小女人凑近她,伞尖在她的额头戳出一个印子,那矮小女人眼神狐疑,将她全身上下扫视几遍,尖声道:“她不是闯关者!她身上没有钥匙!”

      她的话如同平地惊雷,方才发出第一声惊呼的光头男人马上抽出一把折叠刀来,乐稚圆还没反应过来,刀已经抵在了她脖颈上,那是大动脉所在的地方。

      “杀了她!杀了她!说不定可以拿到额外奖励!”

      “不不不,要在活着的时候挖掉她的心脏,那样的心脏可以卖相当好的价钱。”

      “先挑断手筋脚筋怎么样?这可是头一次见到自己走出来的怪物,说不定可以触发隐藏剧情。”

      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而乐稚圆正竭力平稳地呼吸,她没想过这些人会想杀她,也不知道他们所说的闯关者,钥匙,怪物是什么,莫名在学校醒来,又莫名将要被杀死,她感到心脏和大脑都不堪重负,恐惧、不解、不安正在齐刷刷吞噬她的理智,雨水从她的睫毛被抖落下来,她看着像哭了,很是狼狈。

      “等一下,可能她是特殊npc。”

      “特殊npc?那我们现在不能动她?”

      领头的男人使了个眼色,光头男人于是收回折叠刀,但那刀过于尖锐,还是在乐稚圆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乐稚圆只觉得冷,用手掌捂住渗血的伤口,却将手心的雨水渗进了伤口,刺痛如同蚁噬,让她忍不住颤了颤嘴唇。

      “开个玩笑,这位……小姐。”领头男人露出虚假的笑容,他的眼神在乐稚圆脸上转来转去,“您一定知道进入学校的方法吧?”

      乐稚圆沉默片刻,手从脖子上放了下来:“知道。”

      矮小女人的伞尖还戳在她额头,雨水顺着伞尖全部流进眼睛,她的眼睛酸涩,几乎看不清东西,只看见那围绕着她的格外鲜艳的红——就像鲜血。

      她被“绑架”着回去了。

      回到校门口,她突然想,那只蜻蜓是不是还在呢?

      胖保安从保安室探出头来,他的脸已经不是先前正常人的脸,眼睛密密麻麻长满面颊,而保安服下的身体越发鼓鼓囊囊,像下一秒就要爆炸,那些眼睛全部都看向乐稚圆。

      “学生……在等你……”他说话时露出两排尖牙。保安室黑漆漆一片,胖保安身后似有什么动了动,随后电光一闪而过。

      领头男人两眼一亮,对同伴道:“她果然是特殊npc!”

      “可这怪物说的等人的学生是谁?这次发布的任务背景里好像没有这样的剧情……”

      “你还不懂吗,是隐藏剧情啊!”最后边的平头男人兴奋地走上前。

      乐稚圆看不清保安的脸,只问:“我可以进去吗?”

      保安坐了回去,身体压在椅子上,发出剧烈的吱嘎声,他好像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这才说:“当然可以。”

      乐稚圆又听见那嗡的一声了,就像有人紧紧捂住耳朵,又忽的松手,空气便争先恐后灌进耳朵,瞬间打通她的全身,她的脚步轻盈起来。

      “后面的客人,现在不是访客时间,没有要事就请回吧。”

      乐稚圆听见保安对那几个人说话。而那几个人争辩着,声称自己是她带来的,依旧被保安拒绝,与此同时,电流声响起,焦臭味混杂着湿臭弥漫在空气中,有女人尖叫:“错误的方法!他死了!”

      剩下的人登时暴动起来,乐稚圆加快脚步,仍旧听到身后有男人对她嘶吼,那话语实在恶毒极了,他要她为欺骗付出代价:“这个臭*子!给我等着!等进去抓住你!要把你剥皮抽筋!把你做成肉饼!”

      她捂住耳朵,发现双手在抖,下一秒,她撞进宽大的胸膛,头上被盖了什么,和宋昏的外套有相同的气味,然后有人轻轻拉开她捂住耳朵的左手,从那一个小口里,她听见少年的声音近在咫尺:“别怕,跟我走。”

      是宋昏。

      宋昏搂住她,慢慢带着她往前走,一直到她能跟上他的步调,他加快脚步。

      乐稚圆能感觉到自己跟着宋昏走了漫长的一段路,她垂着头,能看见脚下水洼倒映的灯光,她踩上去,鞋里渗进水,脚底便变得湿答答的,宋昏应当是带她进了某栋建筑,她上了几层阶梯,脚下触感就变得光滑坚硬,她终于松手,用外套的一角擦拭眼睛上的雨水,这样一来,视线就清晰了起来。

      她看见大理石铺的地面,地面上的花纹像是泼了金墨的山水画,这地面过于一尘不染,在头顶吊灯的照耀下反射光辉。

      他们所在的空间空旷安静,因此身侧宋昏帆布鞋发出的吱吱声十分突兀,乐稚圆偏头看,见到他那双本就很旧的鞋子被水泡得软塌塌的,在地面上留下水渍。

      他们经过这段空间,又登上铺着红毯的阶梯,应该是到了这栋建筑的三楼,宋昏带着她拐了两个弯,终于停了下来。

      如同白天掀起外套一样,宋昏给了她适应光亮的时间,才将外套完全取下。乐稚圆此刻站在一扇铁门前,门上挂着门牌,上面写着315。她随即转头去看宋昏。

      宋昏全身湿透了,刘海紧紧贴在额头上,脸颊上的发则像海草一样攀附,他穿上外套,脚底又吱吱作响,然后他抓住门把手,为乐稚圆打开了房门。

      “这是我的房间。”他好像有些期待。

      但他并没有要求乐稚圆进入房间,只是为她推开房门,等待她的回答,仿佛只要她表现出抗拒,他便会再为她关上房门。

      乐稚圆又看了一眼他的鞋,这才点点头,问:“我可以进去待一会吗?”

      少年不由翘起了嘴角,他收回手,眼底闪烁着光芒:“当然可以。”

      房间的窗户正对着门,窗户下横放着一张床,那张床很小很矮,长度和房间的长度一般长,正契合左右两个角落,但这房间实在狭小,仅仅两个人站在里边就显得拥挤,宋昏长得高,头顶几乎都要触到天花板。

      除了那张床,房间里唯剩床头的一个小柜子和一把椅子,乐稚圆无所适从地站在房间中央,直到宋昏关上房门,对她说了句:“请坐吧。”她这才坐到了那把椅子上。

      椅子同样矮小,她感觉尚可,但不知宋昏这样高大的少年,平时都是怎样在房间行动的。

      宋昏视角下的乐稚圆蜷缩成一团,衣物都贴在身上,脸色也不大好,看起来很不舒服,他抓起床上的被子,将它递给乐稚圆:“擦擦。”

      用被子擦水?乐稚圆愣住了,她没有接过被子,只是对宋昏道:“不用了,被子湿掉的话,人睡在里面也会生病的。”提到生病,她突然想到宋昏受伤的手,于是将视线投向他的右手。很明显他并没有包扎,手心也已经发黑,看着不像上过药的样子。

      “手……不痛吗?”

      听到这话的宋昏没有很快反应过来,他先是看了看乐稚圆的手,再看看自己的手,这才像想起什么,放回被子,将受伤的右手举起来:“已经快好了。”

      分明看着皮开肉绽,焦黑一片,不像快好了,要说更严重了还算合理。乐稚圆猜测他对疼痛比较迟钝,也许身体里少了痛觉神经。这不是好事,他可能因此比常人更容易受伤。

      她抿了抿嘴,道:“就算不痛,经常受伤也是会生病的。”当然,也很可能会死。

      语毕,宋昏突然蹲下身,手指伸向乐稚圆的脖颈,他没有碰到她,用指尖虚指她脖颈上那一道被刀划出的血痕,说:“你受伤了。”他微微皱起了眉头,“会生病。”

      明明只是一道极小的伤口而已。

      乐稚圆惊讶自己竟从刚认识的少年脸上看到担忧。她摇头,不自在地捂住伤口:“不会。”伤口已经结痂,手心也变得温热,她忆起那些撑红伞的人,又忆起宋昏曾告诉她会有危险,于是道,“你看见那些撑伞的人了吗?我听见他们提到怪物、闯关、剧情……”

      她回忆那些场景和话语,仍旧感到触目惊心,声音逐渐低了下来,紧接着她便听见宋昏说:“这是游戏。”

      “游戏?”

      什么游戏会要挑人筋脉,挖人心脏?

      宋昏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他蹲在乐稚圆身前,专注地看着她,继续说道:“那些闯关者订下契约,受到引导进入学校,为了得到积分和道具,他们需要杀死怪物。”他说着指指心口,“一般来说,我们的心脏可以为他们带来高额的积分奖励。”

      我们?乐稚圆注意到他的用词发生变化。

      “有时候他们也需要漂亮的眼睛。”他眨眨眼,“他们说……我的眼睛很漂亮,你觉得呢?”话题猝不及防转移,只见他仰起头,似乎在等待乐稚圆的赞赏。

      乐稚圆盯着他的眼睛,很诚实地回答:“你的眼睛很漂亮。”她的回答让宋昏愉悦地弯起双眼,他甚至低低笑出了声。乐稚圆见到他这样高兴,一时间十分诧异,但她转念想,自己的话能让人感到高兴,也算是她的某种荣幸。

      “他们说的怪物也包括你吗?”乐稚圆问。

      听到她这样问,宋昏并没有否认,只是话语中略带急切:“我不会伤害你。”他知道乐稚圆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那些人眼中充满欲望,有的单纯为屠戮而来,即便只是被迫来到这里,为了生存,也不得不伤害他们。

      宋昏在这里待了太久,作为“怪物”的他们即便被断头挖心,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时又会重新活过来——那些人称这为“刷新”。那些人深知这点,因此杀死“怪物”的行为在他们看来并不是结束,而是劫后余生,是赋予新生,是开始。“怪物”的灵魂都被钉上契约,每个人都被剧情强加故事,无法离开被剧情控制的学校,他们习惯了和闯关者逢场作戏,互相厮杀,习惯了血肉飞溅,习惯了疼痛,就这样,他们的世界被划分为里外两个世界,直到……她的出现。

      她一片空白,气息是如此干净,他似乎能看见她的灵魂,不沾染鲜血,小小的一团,既脆弱又柔软,只要望着她,他便忍不住想抚摸她,她是……误入泥沼的珍宝。

      乐稚圆不知道自己在宋昏眼中是闪闪发光的。“我也不会伤害你。”她道。

      毕竟他帮助过她。

      “可我要怎样才能回家?”

      “就把这里当成家,不好吗?”

      乐稚圆哑然,她思索了一会,道:“一个人一辈子只能有一个家。”她不会习惯血肉横飞的世界,在这里她无法感到安心。

      但她的确认真思考了宋昏的提议,只因那一瞬间她想,在他身边身体似乎会回温,而在家里她总是觉得冷。

      宋昏表情茫然,没有再问,他能听出乐稚圆的拒绝,但他不大懂她所说的“一辈子只能有一个家”的内涵,对他来说,家等同于房间,房间是可以有很多个的,那么家也应当是。

      “我不知道去你家的方法,也没法走出这里,也许闯关者能带你回家。”他认真道,“但他们很危险,外面也很危险,你会受伤。”

      所以,留在我身边吧。

      宋昏伸手抓了抓乐稚圆的裤脚,又很快缩回手去。

      房间内陷入沉寂,二人都没有说话,直到传来敲门声,乐稚圆如梦初醒,轻声道:“有人来找你了。”宋昏这才起身去开门。

      他只把门拉开一条缝,对着那条缝外的人道:“有什么事?”

      门外的人冷笑了一声,听语气很不高兴:“你跑哪里去了,主任一直在找你,说就你一个人没领任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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