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演戏 ...
-
“将军,夫人的伤口虽避开了重要部位,但依旧凶险。”徐逢讳开口道:“要小心看护,午后也许会发烧,平安过了今日就无事了。”
这匕首本是冲着胸口去的,好在林怀夕反应迅速避开了一些,不然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楚子沂点头。
“那我去熬药。”宋逢讳说着退出了营帐。
等到楚子沂处理完刺客的事情后,再回到营帐时,文竹文秀已经给林怀夕换了身衣衫,刚刚为了治疗伤口剪开了那件衣服,如今是不能再穿的。
林怀夕躺在床榻上,脸上毫无血色。
楚子沂皱着眉头,面色凝重。
林怀夕醒过来的时候,楚子沂正背对着她在矮桌前写着什么…她动了动身子扯到了伤口,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楚子沂几乎是瞬间便转过头:“你怎么样?有什么地方难受吗?”
林怀夕摇摇头:“你在写什么?”
他将斟酌了许久才写完的信递到林怀夕面前,寻了个方便她看的角度。
“写给我父亲的?”林怀夕看了一眼信问。
楚子沂点头:“今日刺杀你的医士三月前入军营,户籍在南边。”
想要杀林怀夕的人无非就两方,一方是北国的奸细,但前些日子北国便想要绑架过林怀夕,他们若是想要杀林怀夕当日便有很多机会下手,楚子沂根本就救不了,那么就只剩另一方也就是当今的圣上了。
林怀夕瞬间便明白了楚子沂的意思,北境十三城的消息传不出去但不代表外人进不来,这人在二人成婚之后不久进了军营,那么从一开始文嘉帝便没想让她平安度日,他要成一对怨偶,光是让两家相互猜忌是不够的,还要有更严重的原因,比如她重伤甚至死亡,依照父亲的性格若是她出事定然会与楚王府撕破脸。
她将楚子沂的信看完,淡淡的问:“所以我躺在这里时,你就想着怎么联合我父亲演戏?”
楚子沂信上说传了两封信,一封信通过驿站传送,上面的内容是林怀夕重伤昏迷,总之情况不太好,另一封也就是他手上的这一封,详细的说明了林怀夕的受伤情况,并郑重的道歉说明自己的不是,以及他需要林相帮忙演戏的计划。
他要林相收到驿站的信便去质问楚王与之撕破脸,当然只是假意,将此事闹的越大越好…将文嘉帝想看的局面演给他看。
“可目前这是最好的方法,若是林相与爷爷未曾动怒,我们两家不撕破脸,还会有第二次刺杀,一次就以如此凶险,我不能让你再陷入危险之中。”楚子沂深色凝重道。
这一次林怀夕侥幸躲开,那下一次呢?他只想要林怀夕平安,所以干脆就撕破脸,他们远在十三城皇上不知具体情况,只好让林相与爷爷处理这件事。
林怀夕知道楚子沂的想法,刚刚也只不过是想要逗逗他,没想到他竟如此认真,她扯了扯嘴角:“我就是逗逗你,你又不懂医术,你不想应对方法,难不成还在我床头盯着我不成?”
说着林怀夕向右侧身,慢慢坐了起来。
楚子沂眉头紧皱,连忙上前扶住她:“你起来做什么?刚刚才止住血。“
林怀夕拍了拍他落在自己手臂上的手:“你以为你随便写一封信我父亲便信了?兄长大概还未回京,你这封信我父亲只会觉得你再骗他,你把笔拿来,我就写一句话。”
闻言楚子沂也没再说什么,将笔蘸好墨递给林怀夕,林怀夕就借着他的手作为支撑,在信下方的空白处写了一句话::身体已经无碍,有惊无险,父亲母亲安心。”
写完还在最后附上了“朝朝”两个字。
楚子沂曾听柳昭青说过林怀夕的小字,但当时并未往心里去。
“日后让燕七随身跟着你。”
林怀夕抬头看了看楚子沂,见他神色认真,便也就没说什么。
京城
林平升收到驿站送来的信,估摸着时间出了相府,直奔楚王府。
这还是林平升第一次私下拜访楚王府,楚王不上朝参讨政事,平日里也不爱出门,上一次见面还是林怀夕离京城那天。
似乎是楚王早有吩咐,楚王府管家早就等在门口等着,林平升一到便带到了楚王的书房。
“见过,楚王。”
楚王点点头:“林相,不必多礼。”
林平升也没跟他客气:“今日前来,是想问楚王,我女儿在北境能否平安。”
林怀夕人在北境他无法亲去查看伤势,更不知她真实情况如何,不过三月北境爆发两场战事,不知北境处境如何,林平升实在挂念自己女儿,就算楚子沂不传信,他也早想来问问。
楚王神色平静:“北境打了胜战,来年春日之前北国不会再有动静,如今怀夕受伤是那小子没看护好,我在这边给林相赔个不是。”
“不必如此,北境军营中错乱复杂,小女此番也怪不到王爷身上。”林平升回答。
“林相是圣上宠臣,圣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林相清楚,此番还需林相配合,将这场戏演好。”
林平升点头。
当日京城中便有传言,林相与楚王不欢而散,似乎是撕破脸。
这消息传到皇宫中时,文嘉帝沉了一天的脸色终于有所好转。
即便民间传的沸沸扬扬,林平升还是到文嘉帝面前请旨去北境,进宫之前他就知文嘉帝不会同意他去,但戏要演完,御前林平升明里暗里都在暗示文嘉帝林怀夕在北境过的并不好,如今北境更是战事不断,他身为父亲自然担心,甚至提出了合离的诉求。
文嘉帝没办法,几番安抚,林平升才放弃合离的念头。
林怀夕伤口没什么大碍后,便回了华城。
北境已经入冬,正在下雪,林怀夕的伤口痊愈,正坐在榻上大开着窗户看雪,整个屋子都冰冷冷的,偏桂嬷嬷在松华院,文竹文秀又管不住,只得仍由她看。
京城也下雪,但似乎北境的雪下的更大些,林怀夕正看得入神,一双手毫不犹豫的关了窗子:“身子还没好,就这样吹风?”
林怀夕皱着眉看他:“就一会,又不是纸糊的。”
“一会?整个屋子都冷冰冰的。”楚子沂不知从哪拿出个暖炉放在她手上:“北境比京城要冷上好些,你要更加注意。”
她刚刚养好肩上的伤,可不能再病一场了。
林怀夕感受着手心上的温度:“我想看雪。”
赐婚那日也下雪了,只不过没有今日的雪大。
楚子沂转身对文竹文秀道:“你们把屋子暖一暖。”
“你与我去二叔母那里,这屋子实在是凉。”
林怀夕点点头,听话的起身。
这些日子与楚子沂的相处中,林怀夕发现楚子沂想让她做的事情,她不做他就在一旁软磨硬泡一直到她同意才行。
就比如养伤时她不想喝汤药,楚子沂便一直端着汤药站在她旁边,药凉了就去热然后再端回来,直到林怀夕喝药为止。
比如现在她若是说不想去,他必然会找许多说辞让她去,索性她就不浪费时间了,直接顺了他的意。
华城这场雪下了三天,气温骤降,林怀夕这下根本不想开窗看雪,她连出门都觉得冷。
以往常听京城的人说北境寒冷,没想到竟如此寒冷,林怀夕抱着暖炉动都不想动一下。
下人们将院子里的雪打扫了,楚子沂刚从樊城回来,一身的寒气,站在外厅缓了好一会才进内室,避免将寒气带进去。
一进屋便看见林怀夕穿着淡黄色的外衫卧在榻上,脖领处一圈白毛,圆圆的小脸像是一颗糯米丸子。
瞧见楚子沂,林怀夕端坐起来:“你怎么回来了?这么大的雪又这么冷。”她将窗户开了小缝,外面的天都黑了,林怀夕又加了句:“又这么晚。”
“让文竹文秀给你准备的了披风,带你去看雪。”楚子沂说道。
闻言林怀夕眼睛都亮了起来:“真的?”
她在这府上两个多月,楚子沂担心她伤口,连出竹华院都让人小心看护。
林怀夕又皱了皱眉:“可是外面好冷。”
楚子沂笑了笑:“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样好的雪景天气暖了就见不着了,去不去?”
林怀夕从榻上起身:“当然去!”
楚子沂没有带随从,就领着她一个人从王府的后门走了出去,路上的积雪都已经清理过了,似乎是天气寒冷的缘故,一路上都没碰到人。
她嫁来北境五个多月,从夏日到冬日,这还是第一次出门走走。
林怀夕披着厚厚的披风,披风上大大的白色狐毛衬得她整个人小小巧巧的一只。
楚子沂看着她,她看着周边高高矮矮的房屋,眼里净是新奇。
每个地域都有不同的感觉,华城虽没有京城繁华,但星光之下别有一番风味!
林怀夕看着看着就忽略了脚下,似乎是踩中了冰,整个人微微打了下滑,吓得她赶紧站稳身子,眼神也望向脚下,生怕摔跤。
走了几步,林怀夕放在身侧的手被牵了起来。
林怀夕略有一些不知所措的望向他,却见楚子沂此刻一脸平静。
“你好好看,我牵着你就不会摔跤了。”良久他淡淡的开口。
“哦”林怀夕有些局促的应了一声。
两人安静的走了一会,楚子沂带林怀夕进了一家酒楼。
酒楼的小厮见是楚子沂,没问候也没行礼,只是点了点头。
林怀夕被他牵着上楼梯,走了许久似乎是到了顶层,楚子沂推开一扇门,外面是华城的大街小巷。
“从这里能看到整个华城。”他开口。
大片的白色覆盖着华城,街上有行走的行人,还有点点灯火,从高处看一切都是朦朦胧胧但又十分清晰,一切都格外好看。
林怀夕双手扶在围栏上,看着四周的景色。
楚子沂看着她,她眼里闪着细碎的光,脸颊因为天气红扑扑的,嘴角上扬整个人明媚又灿烂,此刻他只觉得林怀夕好看。
林怀夕转过头看他,脸上的笑意未变:“好冷啊!”
楚子沂伸手将她披风帽子戴在头上,白色的狐毛围着她的小脸,显得格外可爱。
楚子沂为她整理帽子的手突然就顿住了。
林怀夕拍了拍他的手:“你愣着干嘛?”
楚子沂看着她没说话,只是突然低下头吻在她唇上。
这个吻稍纵即逝,楚子沂几乎是碰了一下就离开了。
林怀夕感觉唇上一热,随后才慢慢反应过来刚刚发生的事……她抬眼看向楚子沂,他侧身对着她似乎是在看雪景,可是通红的耳尖却出卖了他。
林怀夕勾了勾唇,这人怎么回事?亲了她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看雪景,怎得这样好笑?
其实楚子沂是觉得自己唐突了,可是刚刚实在是没忍住,她笑起来时太过动人。
比起楚子沂的局促,这次林怀夕倒是自然了许多,二人已成婚五月有余,婚前有人教过她成婚后的事。
林怀夕也知道如若楚子沂不是君子,那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未曾圆房。他对她实在是好的,会小心照顾她的身体,会帮她买许多小玩意,迁就她的情绪,还会帮她试药。
林怀夕知道自己若是留在京城恐怕未必会遇到如此好的一个人。